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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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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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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进城》连载

第五十四章 难务正业

我又回到公社工作了,怎么开展好我的工作呢?这是我要面对一个重要问题。虽然有前次工作的经历,但很不如意,而且这次的工作则完全不同。

我向公社分管农副业的副书记汇报了县上的林蚕工作会议精神,汇报时我也不好提不出自己的工作的意见,书记听了也没有给我安排工作。

当时,我很幼稚,没有工作方法,没有工作经验,没有工作能力,到底怎么开展工作,心里完全没有底。我想按照县上会议的安排去做,可是我也不知道如何着手。

那时候,我不懂得一个人需要有事业心,我只知道要做出一点儿工作成绩来。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我们公社蚕桑生产的基本情况进行了调查摸底,全公社有八个大队,五十个生产队,仅有桑树不到五万株,桑苗四、五亩。一年只能养五、六十张蚕,产茧不到两千公斤,只能卖三、四千块钱。全公社只有十多个蚕桑员,大多数生产队没有栽桑树,没有育桑苗,没有养蚕。当我了解到这个情况的时候,我看到发展蚕桑生产的任务艰巨,压力极大。我想赶快把我们公社蚕桑生产发展起来,然而我又不知道如何开展工作。

针对这个情况,我找了一些客观原因,主要是我们公社地处全县的北边,气候寒冷,土地瘠薄,发展蚕桑生产困难,农民栽桑养蚕没有积极性。那么,同样的土质气候发展粮、棉、油生产也同样有困难,为什么粮、棉、油生产又发展的很好,而且在全县名列前茅呢?我找的原因,又不能说服我自己。

粮、棉、油生产发展的很好,而蚕桑生产发展的很差,实际上除了土质气候、农民没有积极性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公社、大队、生产队各级领导不重视蚕桑生产。因为我不会调查研究,当时我并不明白其中的这个原因。

我一心想从事我的本职工作,很快把我们公社的蚕桑生产发展起来,赶上其他公社。

没有想到,尽管我向公社分管农副业的书记汇报了县上的会议精神,但是公社在安排工作的时候,他们没有安排蚕桑生产,也没有安排我去开展蚕桑生产工作。不但没有安排蚕桑生产,还把我安排去搞公社的中心工作。当时,公社所谓的中心工作,就是到大队、生产队去组织农民发展粮、棉、油生产。粮、棉、油生产在那个年代是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一个公社,一个大队,一个生产队只要把粮、棉、油生产发展好了,指标搞上去了,工作就算搞好了。

我到公社大半年了,没人提起蚕桑生产,我的工作都是跟其他干部下乡发展粮、棉、油生产。

这对我来说,思想上想不通,精神上极其痛苦,心里很不踏实。我想我是林蚕辅导员,领的是林蚕辅导员的工资,却没有做点儿与林蚕生产有关的工作。在公社没有人把我当林蚕辅导员,完全把我当一个公社干部使用,长期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心里想不通,脸上还要装出一副乐于中心工作的样子,主动、积极、热情地参加中心工作。

夏修水利,公社安排我和一个老同志到水库上去组织夏修水利工作。天天跟社员们一起吃住在水库上,组织劳动力挖土开石,运往水库下游新开的水渠上填夯砌渠。我的具体工作是计量社员开挖的土石方,相当于给社员们记工。这些工作与我应该做的蚕桑生产工作毫不相干,我虽然在工作,心里很不是滋味,非常难受。

我想,我一定要找机会向公社领导汇报一下我的工作,谈谈我的想法。

有一天,我找到了公社分管农副业的副书记,又向他汇报了一次县上会议精神,谈了我的一些想法。他听了之后对我说:“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在公社的干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既要做好本职工作,又要服从中心工作。一年四季中,各项工作都有一个阶段性,各阶段的工作又有一个重点。你虽然搞的是林蚕工作,夏季这一段时间,林蚕工作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你只有服从公社的统一安排。到了秋冬季节,我们会安排林蚕工作的。再说,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也难以把林蚕工作开展起来,你现在要做好分配给你的工作”。

听了副书记的话,我心里得到了一些安慰,稍微有点踏实了。我又回到夏修水利的工地上,安心地工作,更积极了,检查工程质量,验收工程进展,记录土石方搬运等,只要我能干的事情,我都积极努力地去干。

我听了副书记的话,一边积极参与公社的中心工作,一边等待公社安排林蚕工作。

秋季来了,公社没有人提到林蚕工作;冬季来了,公社也没有人提到林蚕工作;冬天过去了,公社还是没有人提到林蚕工作。这时候,我完全明白了,分管农副业的副书记当时对我说的话,完全是为了应付我,不是出于开展工作的真心话。他是分管这项工作的领导,为什么要应付我呢?我有些想不通,搞不懂,难道他就不想在这项工作做出一点儿成绩来吗?。

于是,我从对副书记抱有希望到感到失望,又从感到失望到感到不满意。然而,失望也好,不满意也好,公社无人提起蚕桑生产,不发展蚕桑生产,我也不能从事蚕桑生产工作,我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冬天,我又被安排到公社组织的改土工地上去了。

这个工地是我们公社冬季改田改土的重点工程,要集中成片改造五十亩高产稳产农田,给全公社打造一个改田改土的样板。工地上抽调了全公社各生产队的劳动力,组成了一百多人的农田基本建设工程队。工程队下面又分了五个工程小组,有挖土运土的,有开石运石的,有扎砌田坎的,等等。公社派了两个人,我是其中的一个,还有一个是正式干部,由他负责,我协助他工作。我具体是每天与工程队下面的五个小组联系沟通,协调解决随时可能出现的问题。单从工作上来说,我还是乐于干这样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我的本职工作,我的心里又焦虑起来了。我想我是林蚕辅导员,长期不从事自己的工作,工作上没有一点儿成绩,回县上汇报工作时,如何交待呢?公社安排的工作干的再好,也不是我的正业啊!然而,公社安排的工作我不干好,我的命运掌握在公社领导手心里,我会有出路吗?我所处的处境,正是腹背受敌,左右为难。这时节,好不叫我焦虑呀!

改田改土,是农业学大寨的重要内容,也是冬季农村工作的重点,县、区、公社各级都非常重视这项工作。所以说,我虽然不是干的我的本职工作,却干的是各级政府重视的工作。

我管理的这个工地是全公社重点工程,由于公社领导的重视,抽调了强壮的劳动力,加上我们管理得好,工程不但速度快,而且质量好。在全县农田基本建设评比中,我们公社被评为农田基本建设先进公社,我为此而感到高兴。

可是,一想到我的本职工作,我仍然为自己不务正业而感到忧心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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