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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鲁晓彤—暗流涌动
三、晓彤的反思
透过落地飘窗，不远处就是大海。皓月当空，俯瞰大海，风平浪静。星星点点，波光闪烁。寰宇间洋溢着某种温馨而神秘的气息。
鲁晓彤在窗前伫立良久，毫无睡意。退潮时分，在酒店沿岸甬道排列的霓虹灯光映射下，黑色的海浪轻轻地推涌着银灰色的沙滩。月光中，海滩上，不时地还有情侣相依相偎走动的身影。鲁晓彤不由自主的，忽然思念起秋白露。
他步出房间，下了电梯，走到海滩上。凤从海面上抚摸过来，清爽宜人。他信步向他已经熟悉的、有着礁岩的那片海滩走过去。邂逅初遇那时，是一个明媚的清晨。就是在那儿，他看到白露小女孩般在礁岩间跳跳蹦蹦。当时，对这个女孩子，他并没有怎么在意。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鬼使神差的事情接着发生了。
鲁晓彤走过去，在他曾坐过的那方岩石边重新坐下来。观望着眼前镜面似的海天一色，与秋白露邂逅的情景又历历入目。
记得当时，身边岩石间残留有海水。海水十分清澈，有的水中还有小鱼儿小虾儿游动。他俯下身去，望着眼前水晶般透亮的海水，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突然，至今也说不清道不白的，他竟伸出双手掬起一捧海水，喝了一口。他当时感觉，海水自然是咸的，但喝下去的这一口海水，竟然带有一丝甜甜的后味，甚至，还散发出一股好闻的似乎是玫瑰花的香气。怪了。好闻的香气竟然愈来愈浓郁了。伴随着玫瑰花香，还传来一个十分悦耳的女孩子的略带惊讶的问话声，“咦，先生。这海水，您怎么能喝呢？”他回过脸去，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双赤脚，一双站在岩石边的女孩子的绝美赤脚。秀秀婷婷约长三十六个鞋码，玉润般光洁；修剪整齐的脚趾甲盖儿，透出诱人的粉红色泽。脚背青筋隐约，脚面上的水滴，宛如一粒粒珍珠。起码在游泳池场合，女人的赤脚他见得多了。眼前这双美仑美奂的赤脚丫儿，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不由的令人砰然心动。
他抬眼上望，不出所料，绝美赤脚的当然拥有者，是一位与绝美赤脚浑然一体的绝美女孩子。不，从鲁晓彤这号“过来人”的目光品鉴，只看眉眼间，美人儿已经不是一个有着“守宫砂”的纯情处子，而是“曾经沧海”的成熟女人了。好闻的香气，实际上是她身上携带来的。显然，她就是方才那个在不远处岩石丛中跳跳蹦蹦的女孩子。美人儿看模样约有三十岁左右。一米六几的个头，曲线玲珑。一副名贵的铂金项链镶嵌的卵形翡翠玉坠，在凝玉般的脖颈上诩诩生辉。一般职业白领身着的T恤短裙下，是一双浑圆的修长的性感撩人的秀腿。短发齐耳，五官搭配恰到好处的俏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睛里，还闪动着惊讶的目光。他的心，已经心猿意马，暗自鉴赏道，“是一个绝代佳人！”他却扮出一副书呆子的傻样，反问道，“咦，海水，亦水也。怎么不能喝呢？只是除了咸味，还有点么，那个……”说着，他随手又掬起一捧海水。却见美人儿着急地阻止道，“谷总，不！先生。这水真的是不能喝的！”鲁晓彤依然故我地喝下去一口海水。他一边暗自赞赏，“清纯！还是一个清纯的绝代佳人！”一边咂咂嘴说，“唔，还真有一点那么个味儿……”他原本是想说，还有一丝甜甜的味儿；一转念，这仅仅是自己一时特殊的感觉，别人是不会相信的，可别叫眼前的大美人真把自己看成个傻瓜白痴了……于是便改了口。岂知，美人儿已经蹲下身来，抱着双膝，俏脸忽然绯红，左脸颊上闪现出一个盈盈酒窝。她垂下黑黑长长的眼帘，喃喃地说，“有那么个味儿……对不起，先生，方才我在这儿洗脚了……”鲁晓彤暗中大吃一惊，心中骂道：他那个什么的！怎么竟是这样？竟然是喝了人家的洗脚水？可是，他脸上表露出来的却是一副近乎天真的惊讶神色：“是吗，小姐？可是，我实话实说，我感觉出来的，这口海水，确实还带有一丝甜甜的味儿呢！”“先生，您，您真会开玩笑。那可能是我用的玫瑰精油的味儿……”美人儿的俏脸更红了。她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匆匆穿上搁在岩石间的鞋子，提起手包，头也不回地离去。
……回忆十分甜蜜。鲁晓彤在黑暗中甜甜的笑了。人生过半，当他对爱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已经开始游戏人生的时候，秋白露出现了。他对白露，是一见钟情！在鲁晓彤看来，他的一见钟情，是一个中年男人历尽沧桑后，不讲得失、不加权衡、不计后果的举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爱，就是真爱！
鲁晓彤反思：他的初恋，是方慧。但意识到爱上方慧，还是在念大一时的新年晚会。晚会上，他用洞箫吹奏了一首乐曲《平湖秋月》。晚会后，同在乐队弹古筝的方慧突然叫住他，拿出五线谱指点着几处一一解说，“鲁晓彤，你的音律悟力相当好。只是专业功底还需要改进……”方慧说的中肯到位。这是他和方慧的第一次语言交流……也许就是这一次，使他暗恋上了方慧……。然而，暗恋毕竟是暗恋，大三时递了个约会字条也没有回应。故在方慧与陈涛公开恋情后，生性高傲的鲁晓彤，一时投湖自尽了此一生的念头都有。最终他战胜了自己。因为在校外荷花湖畔徘徊的那一夜，他想通了。他对方慧只是单相思。事实上，单相思的恋情还谈不上是初恋。你爱人家，人家并不爱你啊！初恋，也必须是男女之间的两情相悦，是一种真爱。虽然人世间，初恋往往没有结果。
和于慧茹的婚姻则不堪回首。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于慧茹。当年做为师徒，鲁晓彤已经有所感觉，于慧茹倾心于他这个师傅。他却一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小于的情趣层次，比之方慧，差之太远。但是当年，他为救陈涛在方慧面前失言，被尾随方慧的乔二贵告发，意外地进出了一趟“牛棚”；在人生一个大起大落的间隙，于慧茹这个女孩子，于大庭广众之中，竟不管不顾地扑入他怀中大哭，他确实被感动了。大师哥姚长明又不失时机的撮合二人。于是他们就结婚了。这是一个在变态年代中的“半包办”婚姻。如果没有于慧茹对乔二贵的婚前失身，也许，他们会像中国民间所说，同床共枕日久就会生情吧？然而没有。
正常的男人毕竟是有生理需要的。当年“四人帮”覆灭，狂喜之际酒酣之后，他对妻子于慧茹，发生过一两次冲动，才有了亮亮。但是，以后他在于慧茹身上就再也找不到那种冲动了。对于别的女人呢？鲁晓彤明白，叫乱搞男女关系，为党纪不容。多年以来，鲁晓彤还是讲理智的。当年，米春英曾诱惑过他，在某种底线面前他决然地止步了。然而，随着社会风气的“与时俱进”，当有那么个把情人，在官场上已经司空见惯，成为权势的某种象征时，刘倩跟进，却不像米春英那样提出要挟的条件，他接受了。反正“逢场作戏”！试看当今天下，凡玩弄异性，无分男女，有权有势有钱者不干，谁干？！鲁晓彤一直这样为自己辩解。
可是，眼下反思中的鲁晓彤，对他与刘倩的关系已经深感后悔和内疚。他决定，回滨江所后他要向刘倩诚恳道歉。刘倩是一个善良女人，对他并无情爱之外的非分之念，虽然人有点儿傻气。今后，他要从生活中找回当初的鲁晓彤，他要在亮亮考上大学后，与于慧茹离婚。他要从秋白露身上找回他的初恋，他的真爱。
这时，鲁晓彤想起一首诗：
莲花开了，
满世界都是菩萨的微笑。
未必圆满的人生，
才有了无尽的爱在支撑。
只有两颗心的相印，
只有两具灵魂的共振，
流浪就可以变成回家，
破碎就可以变成完整。
生命的闭关，
将会出现在一滴泪光中；
那一刻便不再朦胧，
这一生便心若彩虹。
遥望海天一色的苍穹，鲁晓彤呐呐地自言自语：“白露，我想你！”
忽然，远远地听见有人叫，“鲁所长、鲁所长！”
鲁晓彤站起身一看，是赵俊等三个人跑来叫他找他。
来人中除了赵俊、刘四海，竟然还有孙要武。不等鲁晓彤问，孙要武就抢先解释道，“鲁师傅，您给陈所长打过电话的当晚，陈所长就亲自来了电话。第二天我就办手续，第三天我就来到海城。刚接差，挺忙。知道您来，下班忙完事打个的就过来看您。”
“急什么呦！”鲁晓彤笑了。又问道，“诶、小孙，说是你当公司保安部长，管的不止一辆车吧？怎么打的来？”
孙要武摸摸自己的光葫芦头，不好意思的说，“还不是听师傅的嘱托，要公私分明呗！”
“好样的！”
“对了，临走，慧茹姐托我给您带来一身羊毛衫，十二月份了，怕您凉着。”说着，孙要武递给一个包裹。猛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所里还出了个热闹事。二十年前走的那个瘸腿乔二贵，当年也是您的徒弟，算我的师兄吧，前呼后拥地又回来了。说是‘衣锦还乡’。拄着的拐，是包金的楠木拐。那个大土豪派头！在滨江大酒店宴请所副处以上干部和车队全体员工。他还专程去了您家，找慧茹表姐说话。鲁师傅。恰好我跟去了。那小子说他‘忘不了鲁师傅’，还叫我代他问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