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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秋白露—烈日灼心
八、王波自戕成仁
公司副总秋白露被汽车撞死的噩耗，迅速地传遍了百力通。
大门门岗第一个把电话打给了销售部总经理谷小苗。凡百力通的人，都知道谷总和秋总是好友。谷小苗正在疑惑，她秋姐怎么没有来跑步呢？接到电话，一身运动服都没有换，她便飞步向出事地点赶去，只见白露已被移动，平躺在路边，面部脸色平静，胸前布满鲜血，已经围拢许多人了。
谷小苗大哭着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被汽车撞死？王八蛋司机在哪里？”
“我是司机。是我、不是我，没压、没压她，是她扑到车上来的……”司机是个小伙子，被人拽着过来，惊魂未定，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歇了口气，他又说道，“我咋觉得，她没死……她从我眼前飘一样飞起来，好像还向我笑着呢，仙女似的，上天了呢……”
大门门岗也跑了过来，帮司机解释说，“谷总，我亲眼看到的，是秋总扑的车……”
这时，接到报讯的公司总经理助理王波,也赶了过来。随他来的人带着大幅白布还带来担架.王波叫两位女员工用白布裹好秋白露的尸体，他把白露抱上担架，对谷小苗说，“你先到白露家，看白露有留言没有？”他则与其他三个员工，四人抬起担架，奔公司医院。
谷小苗这才记起，昨天清晨秋白露对她嘱托的话。
白露家中桌子上，醒目地摆着三封信。谷小苗打开第一封信：
我最亲爱的妹妹小苗：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的秋姐已经走向另一个世界了。别责怪秋姐，秋姐已无路可走，是被台湾军情局狗特务张超群“逼死”的。
他们用美色和金钱策反晓彤失败，便把主意打在我的身上。是的，我和晓彤已经相爱交合了。这是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之间的“天理”啊！可万万意想不到的，张超群一直在跟踪盯梢我。半年前开始，他就拿两张照片来要挟，要交换晓彤的一个文件（文件内容，我猜测，是事关大陆最新的固态相控阵雷达与海军新型导弹驱逐舰装备配套的数据机密），这怎么可能？这是白日做梦！我没有理睬他。但是你秋姐压抑着撕心裂肺的痛苦，马上与晓彤断绝了一切关系和来往，至今。
近日，张超群又拿两张新照片，和一个据他说录有性爱的光盘，在我面前晃了一眼。威胁说，若再不实行交换，他将直接去找鲁晓彤，并公布光盘……一下子把我推入绝境。
小苗，面对这种“绝境”，我明白，是无颜去见你和谷乡大哥的。我无路可走了。在你们面前，我只有以死明志！你秋姐唯有一愿，请你和谷乡大哥务必要保护鲁晓彤。我相信，你和谷乡大哥是可以做到的。晓彤是对大中华中国有用的好人啊。我早看出来，谷乡对他是有感情的。谢谢！
秋白露 一九九八年九月八日 绝笔
小苗流着泪，继续看第二封信：
晓彤，我最亲爱的晓彤：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质本洁来还洁去”的露露，已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南海之滨的大海深处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话也不要再问了。我什么话也不会说，就像初春在上海那个海军招待所时一样。
但必须要说的，是露露做出的选择，没有玷污我们的爱，没有玷污我们共同的崇高信念。为爱为捍卫信念而死，我无怨无悔。所以露露是含着微笑赴死的（媛媛会遵嘱，把一张遗容照片随信给你寄去。切记，看后连此信一块儿烧掉）。露露是那么地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热爱神州这片土地呵……但却要对晓彤你说，永别了……。晓彤，要记住下面你我都曾耳熟能详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秋白露 一九九八年九月八日 绝笔
第三封信是写给养女媛媛的，小苗没有再看。她拿起三封信，直奔百力通主楼的谷乡办公室。
泪流满面的谷小苗，飞起一脚，踹门而入，对着谷乡大喊大叫大骂道，“为什么逼死我秋姐，为什么？日你台湾军情局一家老母的板板！我秋姐到底惹谁了招谁了？她与鲁晓彤先生相爱有何过错？她也是一个女人啊，难道踏进了你们百力通，连选择爱的权利也没有了吗？你们竟然如此卑鄙地要挟她逼死了她！……日你台湾军情局一家老母的板板！谷乡，你来回答我、回答我！……”话还未完，她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放声嚎啕大哭。
“小苗，有话慢慢说。你秋姐被逼死了？谁逼死她了？……我什么都还一无所知啊！”悚然震惊的谷乡，面色铁青，却没有动怒。看见小苗这副模样，倒有点好气又好笑。这哪像采薇姑妈调教出来的呀？有没有大家闺秀应有的风范啊？唉，毕竟是在山村长大的，看惯了村妇们的打架撒泼……
谷乡从办公桌后快步过来，想掺扶起悲愤过度的谷小苗。这时，王波走了进来，对谷乡附耳，低声说了他已经了解到的情况。
“小苗,你别哭，我知道了。”谷乡沉声说，“大哥此心如同你心。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白露后事。”
谷小苗冷静下来。她心中其实亮堂着呢！此番她来找谷乡的目的，撒泼给他看，就是要解决白露揪心的问题。真要解决问题，还只能依靠大哥谷乡。她把秋白露写给她的信、写给鲁晓彤的信、写给养女媛媛的信，三份遗书一并交给了谷乡。谷乡一一看完又递给王波，对谷小苗说，“王波也是咱们谷家人，他是可以看的。”
秋白露的丧事，照谷乡安排，尽可能地从简低调。苏东交警给出“自杀”的结论后，随即遗体火化。遗体的告别仪式，仅由百力通徐一清等副总一级的高管，和白露生前好友杨自力参加。看着躺在百花丛中透着灿灿笑容的白露，徐一清流着泪对谷乡说“太可惜了……”。白露遗体是由谷小苗和公司秘书乔姐清洗梳妆的。火化时，依然身着洗净了的，她赴死前穿的黑色紧身衣裤和外罩的乳白色睡衣。
告别仪式结束，谷乡叫杨自力把哭得死去活来的媛媛，先领到休息室去。谷乡只留下谷小苗和王波，然后说：
“我们谷家三人都与白露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该是我谷乡当着白露的最后一面，说说我谷乡的心里话了。
“我爱你，白露。是因为你美若天仙……尽管我们从来也没有过肌肤之亲。
“我现在还爱你，白露。这是因为你还是一个坚定的战士。我知道，你是为了我鲁兄为了他身边的事业为了你们共同的信念，你含着笑，像一个战士扑身战场烈火一样，去赴死的。这一点，我鲁兄不知道你，你那中共不知道你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但你无愧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你是英雄！……
“我谷乡，以一个军人的身份，向你致敬！”
谷乡挺身立正，向白露行了一个军礼。
谷小苗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无声地抽泣。
王波也没有说话。他忽然走到白露身边，俯身亲吻了白露的额头，然后也挺身立正，向白露行了一个军礼，便大步离去，出门前，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谷长官，我带着郁多福，将立即飞往香港，执行你的手令！”
出了阿越连带死了阿威，又出了个张超群。到此地步，谷乡那个烂摊子，对谷小苗，已无需再掖着藏着，搞什么“心照不宣”了。谷小苗也已经知道，鲁晓彤是谷乡的同母兄弟，却是不能相认的同母兄弟。
谷乡向小苗交底说，张超群对秋白露的跟踪盯梢等异常举动，他早有察觉。但是张超群不仅没有向他报告，也没有向他依仗的姐夫R少将透露风声，这就完全不合他们那个行当的常理了。主要原因，谷乡现在分析，是张超群一直没有拿到要挟秋白露乃至鲁晓彤的关键证据。几张照片，掀不起多大风浪；性爱光盘是要害，却可能是子虚乌有。因为据广州郁多福报告，张超群曾春夏两次，私下去海城海滨，雇潜水员下海搜寻什么东西。第二次就在上个月，他甚至雇佣了日本专业人士。看来，张超群为此还动用了他日本“天龙会”的汉奸底子。现在估计。都是为寻找落入海水中的摄录相机，却一无所获。
谷乡很沉痛地反思说，在张超群心理战的诈骗威吓下，天真纯洁的白露把问题看得太重太简单；对他谷乡和小苗，竟然纹丝不透，把自己也包得太死。他谷乡却是太大意了。
谷乡以台湾军情局苏东特工组组长身份下达的手令，也给谷小苗看了，写的是：
“着令苏东特工行动组组长王波少校，携郁多福上尉，赴香港通告香港站：有张超群者，目无上级，无视军纪，作恶多端。近以流氓手段迫害百力通公司副总经理秋白露女士，致其惨死。实属罪不可赦。务必在香港站的协助下，缉拿此犯，押解回台，交审军事法庭。”
然而五日后，郁多福从香港传回消息，电话向谷乡报告说，在缉拿张超群的行动中，一见面，王波一言不语，就直接开枪将张超群击毙，然后举枪自戕……。显然，王波预先就是准备一死的，他写下了遗言，叫在他死后用棺木收殓，运回台湾，葬到谷家墓园他父亲王再友的墓旁。郁多福说，他已遵照办理，并请谷长官指示。
谷乡听了，只回答了三个字，“知道了。”
阿越与阿威亲兄弟“相残互杀”，台湾军情局还在考虑怎么处分谷乡和苏东特工组之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超群事件与王波的杀人后自戕，引起台湾军情局上属的“国防部”高层震怒。查处有关责任者，以致勒令R少将提前退休，解散并除名已经名存实亡的军情局苏东特工组。随着苏东特工组的消亡，被该据点策反的大陆原长安专用计算机研究所副所长何柏年，原海城市副市长张操，到一九九九年，相继落入中共国安法网，皆被判处死刑。这一年，新中国建国后军中最大的间谍案，“少康001、002”案亦告破，叛徒刘连昆、叛徒邵正宗经审判皆被处决。台湾军情局遭受了十年来最惨重的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