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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秋白露—人在江湖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要紧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整个人生。
柳青《创业史》
一、 掌掴张超群
一九九七年的春节来临了。
百力通公司照例休假十五天。如果员工积攒有换休假，经部门领导允许，可以叠加使用。于是，节前五天，除值班和保安人员，公司大院内，基本人去楼空。
公司高层，大都是台湾人，回台湾了，包括董事长谷乡。
公司常务副总徐一清，因这个假日轮值未回，事前就接了老妻过来，在大陆过年。另有公司总经理助理王波，今年却是例外。他主动要求也留下来，与徐一清换着值班。按照惯例，他本来是应当陪同董事长谷乡回台湾去的。
秋白露的养女媛媛放寒假从南京回来，一直住在杨自力家的庄园里。一则媛媛在杨家住过多年，习惯了，杨家老太待她亲孙女一般。二则杨家有个空旷的大庄园，媛媛早已盘算好，趁着过年了，要招引一帮同学来，在那儿无拘无束地疯玩几天。所以，这个年，秋白露只能与自己的闺蜜谷小苗搭伴过了。
谷小苗来百力通这几年，基本是在成都工作。每逢春节，她都是回川北深山云水庵家中，陪姆妈守玉法师谷采薇过的。今年不用回去了。现在虽然升任公司经销部总经理，要长驻公司，一时却不待见苏东的生活，不想在苏东过年。她对秋白露说，“秋姐，还是由小苗陪你去成都过年噻。苏东这龟儿地方，清汤寡水的没有一点儿年味。还是成都好，闹热，巴适！”
秋白露当然同意。
说走就走。第二天中午，当二人乘机飞到成都，打的进了公司成都经销分部的院内，便听到从二楼分部经理办公室，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其中，竟然有张超群，他在大声骂道，“你小王八蛋走小谷娘们儿的桃花运了，是不？开始狗仗人势、不听招呼了！是不？别忘了，我是你的上司……”接着便听得“啪”的一声，显然是给了一记耳光。挨打者“啊”地叫了一声，听得出来是阿威。
谷小苗勃然大怒，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楼。
秋白露随后跟上，一进门，只见谷小苗指着张超群的鼻子，已经破口大骂道，“张超群，你个龟儿子的！你竟敢打骂我家的阿威！阿威是你龟儿子能打能骂的？硬是吃了狗心驴儿胆！……”不知怎的，小苗还越骂越气出口越脏，“日你家老母板板的桃花运，阿威走的是你家老母板板的桃花运……”冲前一步，给了张超群一记耳光。
张超群目露凶光，满脸铁青，却唯唯诺诺，不敢还手，也不敢再啃一声。秋白露心知，此人被小苗痛揍过，他拳脚根本不是对手。加之如今小苗在公司的地位非同昔比，已与谷董事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并肩王”，谁也得罪不起。他岂敢造次？！白露再一看，屋内是三人，还有阿威的哥哥、西安分部的经理阿越。他仿佛没事人一样，袖手站在一旁。
谷小苗余怒未消，口无遮拦，继续臭骂道，“还有你，阿越。弟弟被人欺侮，你倒呆在一边看笑话，用句西安话说，你就是个怂货！你们龟儿子几个的，过年了不回台湾香港，跑到成都来闹啥子？”
（“怂货”，songhuo关中土语。“怂”鸡巴，男性生殖器。骂人“怂货”一般指，胆小怕事；转义则为，不中用，不管用，阳痿。）
秋白露忙加阻止，“小苗，行了，行了……”
阿威还捂着脸，这时打圆场解释说，“秋总、谷总，我们几个都没有成家，就没有回去。张超群经理任职微计算机分部后，急于开拓业务。先前在西安，这又由阿越经理陪着，趁过年来成都与客户联络感情。方才是阿威出言不逊，惹张经理生气。他们都是我哥。教训一下，应该的。”
谷小苗不依不饶，“阿威你小子学得懂事了噻，倒还会顾全你们那个锤子‘大局’了。那他骂你走哪个小谷娘们儿的桃花运，又是什么意思？”
秋白露又忙加阻止，“小苗，听我说，行了行了！叫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谷小苗一看，她秋姐似乎要生气了。秋姐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眼前的台阶也是要下的。便缓和口气说，“听秋总指示，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暂不追究了。”又就坡下驴地摆出上司架子说，“阿威，既然你阿越哥和张经理过年还惦记着工作，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来成都这几天的招待花费记在你的帐上，回头向我谷小苗报销。”
秋白露一听，心中发笑：咱这小苗又打又拉的，也学会恩威兼施，愈发是一套一套的了。不过，在那三个男人离开后，秋白露回味刚刚过去的场景，还是不放心的对谷小苗提醒道，“小苗，今天你有些过了。尤其是你骂阿越干什么？他一直一声不吭。可你骂他‘就是个怂货’时，他的神情很阴，很可怕！你今后要留神！”
“我怕他啥子个怂货！”谷小苗大大咧咧的说。“秋姐，中午了，饿了。小苗请你去吃火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