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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秋白露—烈日灼心
七、白露烈日灼心
半年时光一晃眼过去。这一期间，张超群在年中倒是回过一次苏东公司。不过，他只是循规去见了谷小苗，汇报香港的销售工作。没有来骚扰秋白露。
秋白露心想，这个混蛋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呢？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此时，白露心若止水，已经波澜不起。反正大主意是拿定的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要挟她秋白露盗取国家科研机密，甚而进一步还想去要挟鲁晓彤，除非张超群你们一伙儿能从我秋白露的尸体上踏过去！……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这一天是一九九八年九月六日，中午下班要去吃午饭时分，张超群敲门，探头探脑地进了秋白露办公室。
半年多不见，比之春节后从台湾回苏东，张超群满面病容，显得更憔悴了。他已经百病缠身。刚过去的八月，是海城最热的季节。此时，潜水不仅水温合适，海水可见度也很高。他通过日本天龙会的上线芥川一郎，从日本请来了专业潜水员，再次到当时落水的区域寻找摄录相机。张超群判断，只要能找到相机，即便胶卷被海水侵蚀，以现代影像技术，还是可以复原，作为要挟秋白露二人铁证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亦如前一次，一无所获。那天夜间突起台风。暴风裹着巨浪，能把海边海底的泥沙都掀翻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摄录像机，早就不知被深埋到何处海底了。
张超群起初近乎绝望。盘算来盘算去，赌徒心理却又一次占了上风。秋白露与鲁晓彤的男欢女爱是真真切切的。这对秋白露来说就是天大的压力。张超群在特工训练时学过心理战。秋白露再聪明，也不懂心理战。你对她一口咬定，有那么一个性爱光盘掌握在自己手中。秋白露十有八九，只能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的。
……张超群躬身向秋白露说道，“秋总，超群已经说过，一定还会来拜访您的，直到实现交换。不过，超群耐心有限。半年前您当天就可以做到的，眼下就需要您费时间联络滨江了。给您三天时间。否则，就别怪超群不留情面，拿着这两样好好看的东西，将直接去一趟滨江。”说着，挥动了一下他手中的两张彩照和一个光盘，又躬身退回，关门离去。
张超群这个混蛋，这一次是下了最后通牒。
“三天时间？给的时间还够充分的哦，呵呵。明天，后天……后天恰好是自己三十七岁的生日，有那么点纪念意义。一切，就在这一天结束吧……”白露自嘲地略一思索，便作出决定。
第二天清晨，秋白露一如既往地和谷小苗，沿着清河边林道跑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跑毕分手时，白露仅淡淡地说了一句，“小苗，万一你秋姐出了什么事。你第一位必须办的，是去我房间，看桌子上给你留的信。门钥匙就藏在门上沿的木框里。”
“呸呸呸！大清早的，你胡说什么呢，秋姐？”谷小苗啐道。
秋白露笑道：“看，一试，我就知道小苗是最疼爱她秋姐的！”
一整天，秋白露都在整理文件材料，该归档的一一归档，该分交他人或部门的一一分交。在本职工作方面，她不想给自己留下一点遗憾。然后，回到宿舍。她流着泪，写了给谷小苗的信，给鲁晓彤的信，给养女媛媛的信；一一装入不封口的信封，摆在桌子的醒目处。
尽管该做的都做了，白露还是一夜未眠。她站在飘窗前，久久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下，水洗般的暗蓝色夜空，水洗般的江南丰收在即的银黄色大地……她爱生养她的这片土地，她爱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姊妹……可是很快就要永别了……白露的眼中噙满了晶莹的泪水。
又一个清晨，一九九八年九月八日的清晨。白露换上了一身紧身的黑色内衣内裤，外罩着那套曾与晓彤相依相偎的乳白色睡衣。她走出住过六年的小楼，当走过住宅区的小桥时，还微笑着和熟识了的守夜的公司保安，打了声问候。她走到公司大门外，四处还寂无行人，只有大门门岗，在公司门前站着。眼下，正像白露早已观察好了的，东西向的公路上，陆续有大型集装箱汽车驶过。
白露踢掉鞋子，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挺起胸膛，向东，迎着朝阳灿烂的光辉，从路边跑前两步，向一辆迎面疾驶而来的集装箱车扑去，烈日灼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