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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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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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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人缘》连载

第八十一章 冰释前嫌

女娃既心痛部属,更痛惜赵军将士受诛两难之下,她终究是炎帝女,天负仁慈,心中倾向赵军,一咬牙,向孔宣道:“开杀戒吧,不必姑息。”孔宣道:“这是你求我的。”女娃脸上露出坚毅之色,仰面说道:“是我求你的。请圣仙出手杀妖孽,救赵军。”孔宣见她处事决断,言语坚实,心中油然生出敬意,说道:“好,孔宣尽力保漳河水族,不予多伤。”

女娃方才听天佑和赵元翼先后称孔宣之名,心中只是一怔,这时孔宣自称其名,向他拱手一礼,道:“原来尊驾叫孔宣,可是西方圣教的明王菩萨?女娃真是失敬了。”孔宣还了一礼,道:“不敢,正是小神。”二神因释道不同,施的均是凡人之礼。

孔宣将五彩神光发挥到十层,但见他身上霞光万道,炫目生辉,天空仿佛多了一个太阳。赵元翼收回法宝,左右各持一件,专打水族中凶残之徒,两大圣仙各尽所能,不久,便见成群的鱼虾飘满了水面。紫嫣心惊肉颤,她随元神自幼修真,看不惯这等杀戮。

突然之间,河水掀起巨浪,扑向两岸。但见混战中的赵军、蛮兵和幻化成人形的鱼虾被冲的东倒西歪,七零八散。赵元翼一呆,心想:“无风起浪,这又是谁作的怪?”只听孔宣叫道:“赵道长当心,是鲲鹏发怒了。”女娃心伤部属,无发泄之处,顺口说道:“发怒便要随意害人?这魔头真是魔中之祖,残忍无道。”此话方一出口,蓦地里,一股河水似利箭射到女娃面前,但听啪的一声拍在了她右边脸上,这情形像是被打了一击耳光。

女娃又痛又怒,喝道:“是谁!”语声未息,又一股河水倏然拍在她左脸上。女娃立身处距河面有百丈,以神力将河水击到百丈外不难,难的是女娃也是神仙,加上她身边更有两位法力精深的圣仙。若说第一股河水来的突然,挡不住情有可愿,然而第二股河水三神仍未挡住,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使得女娃由怒转惧,声音不由的降下来,说道:“是谁在戏弄我?”

孔宣眼中闪出一丝惊惶,说道:“是他来了,这怎么可能?”赵元翼与孔宣交往的这段时,从未见过他有害怕神色,问道:“是鲲鹏?他来邺城了?”目光向漳河中一瞧,只见浊浪涛涛,浩浩东流,并未发现什么异形怪影。蛮兵经天佑一阵冲杀,心惊胆寒之下,又显出败势。

孔宣收了五色神光,惊魂不定,吁了口气,道:“或许是我看错了。”女娃双手捧面,委屈道:“你看错什么了,我挨的这两下是真的。”赵元翼向紫嫣使了个眼色,想让她安慰女娃,却见她雪白的脸上出现了数道爪痕,细细的鲜血正向外溢出,她却浑然不觉。

赵元翼吃了一惊,恐紫嫣惊惶,脑筋急转,筹措用什么话遮掩。女娃一转头,先看见了,叫道:“姐姐,你的脸!”

紫嫣伸手便摸,孔宣手掌挥动,当即将她的手格开,喝道:“别动!”紫嫣一怔之间,数道爪痕同时向两边张开,眨眼功夫,两边脸变得血肉模糊,像似生生地剥去了皮。赵元翼骇然。紫嫣是不痛不痒,兀自没事一般,说道:“妹妹,我的脸怎么了?” 女娃眼中露出惊怖之色,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赵元翼在看到紫嫣脸的那刻便收起了神功,目光瞧向孔宣,手持双宝,急的束手无策。忽听一闷雷似的声音道:“明明是恶神,却要长着这样俊俏的脸,名不副实。”孔宣闻声色变,慌声道:“是他,他来了!”赵元翼暗道:“陆压和鲲鹏同鸿蒙得道,孔宣敢与陆压沆瀣一气,而鲲鹏居然把他吓成这样,由紫嫣也可看出,陆压和鲲鹏之间差的不单是法力。”心中疑道:“孔宣为何怕他?”口中道:“像你这出手狠毒,平白无故,乱毁人容貌的确实名符其实。”此话一出,他当即后悔只见紫嫣听了他的话,双手急忙往脸上摸去。

孔宣正当恐惧之际,哪里有心阻她。赵元翼有心去拦,脑中却挥不去与她的情事,手掌硬是伸不出。女娃只顾害怕,并没有想到其他。紫嫣的手指触在面颊上,血水顺着她指缝经掌心流到了手腕,她指端与面颊没有感觉,只觉掌心手腕又麻又痒,一瞥眼,见到了血痕,手指由摸改为捂,在掌心接触到面庞的那刻,只听她惊呼道:“我的脸!”一语甫出,但听那闷雷也似的声音阴讪讪笑道:“小姑娘,对不住了,我原以为你女魃,刚刚不过是她的肉身,应该叫紫嫣才对,嘿嘿。

他似有意让众神告诉他哪里,这几句话他拉长着嗓音,一句一顿。众神听得那声音从河中传出,心想:“怪不得漳河水族失控,原来是他在水底驱动。”女娃忽地叫道:“啊,那魔头在我水府!”那声音道:“小姑娘,三界只要有水的地方都是我的领地,哪里是你的水府了?紫嫣,你不要伤心,我弄错了人,还你一张更俊俏的脸就是。”

赵元翼听后,心中咯噔一跳,暗道:“他说弄错了人,那他想毁了谁?”眼前忽然闪出了紫嫣的元神,心道:“幸亏她不在这里。”

紫嫣脸被毁后,方寸大乱,听了这话,急声道:“不,不,我就要我原来的样子。”那声音却没有回应。紫嫣双手捧着脸,侧过身,不敢让众神看。过了一会,那声音叹道:“无论神仙、鬼魂、还是人,都喜欢追逐新鲜,你却仍恋着从前。好吧,看你这么执着,我成全你就是。”顿了顿,接着道:“孔宣,你今日无礼冒犯,依我往日脾性本该严惩,但念及伤了你父的份上,不予追究了,不过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最后一句,语声极为严厉。

孔宣色如死灰,脸上再无往日孤傲之相。那声音继续道:“小娃娃,我还你的水府。”他这话是对女娃说的。女娃此时吓得花容失色,不敢接话。

又过了一会,赵元翼见那声音再没有发出,漳河水族随那声音一落,霎时之间,两岸不存一个,河面平静下来,紫嫣的脸也恢复原样。女娃怕极了鲲鹏的手段,当即与赵元翼告别,带紫嫣到黄河水府暂避。蛮兵没有鲲鹏相助,怎是神兵天将的对手,过不多时,便被杀的逃之夭夭。金衣甲士自回本位。

赵军上下始终未见到赵元翼和孔宣,以为金衣甲士是天佑带来的神兵,而孔宣的五色神光也尽归到天佑身上。众将士高呼天佑之德,轰动山野。

杨文良恐蛮兵复来,邀天佑回城防守,此举正好天佑心意,当下跃到云头与赵元翼作别。赵元翼眼见世间不宁,搅动天界,添了新愁,无心与他多说。天佑随杨文良返回邺城不提

孔宣心悸渐去,眼中露出恨恨之意,说道:“这魔头自北海到中原,万里之遥,瞬间便到,法力更胜过当日,想除他需西方教主出力才行。”这话甚和赵元翼心意,他本拟见了元始天尊,再去见师兄西方教主,孔宣若去,比我这做师弟的更多了几分把握,说道:“好,有劳孔兄。”孔宣道:“赵元翼,你既然用这个名字,当称我一声师傅才对。”

赵元翼一怔,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取笑。”孔宣竟似看穿他的心思,把脸一沉,又道:“赵元翼,我今日这样跟你说话,并非忘了咱们的恩怨,你可不要错会了意。”

话间,他嘴角禁不住轻扬,露出一丝冷笑,孤傲的神态与方才的恐慌简直判若两。赵元翼道:“尊母因我而亡,你放不下情有可愿,但那封神之前的事已过了千年,你仍耿耿于怀吗?”

孔宣低下头默然片刻,蓦地抬起头,眼光射向赵元翼,口中冷冷地挤出两个字:“不错。”赵元翼凝视他片刻,点了点头,道:“好,等解决了鲲鹏的事,我陪你一决恩。不过,在此之前你不能再做伤害紫嫣的事。嗯,那婚事也是你的主意吧?我可以和她成亲。”孔宣因为斗不过赵元翼,所以才使阴谋手段,包括利用和伤害紫嫣。赵元翼那一决恩的话,挑明是要光明正大地决战,孔宣怎会答应,因此只是冷笑。

赵元翼道:“紫嫣是黄帝的女儿,你再伤害她,黄帝面上可不好看。”孔宣道:“你这是拿黄帝压我了?好,我偏不答应,看他拿我怎样。”赵元翼道:“孔宣,我和紫嫣成亲已破了仙规戒律,如果这样仍不能换你罢手,那好,杀父之仇也跟你一笔勾消,这样你能放过她

孔宣不答应赵元翼,也有毁他肉身,使他不能成为准提,结怨深,担心他讨还后帐的原因,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怔,道:“她在你心中竟这等重要?”赵元翼摇头道:“不是。”孔宣道:“那你

赵元翼截断他的话道:“凡事有度,我担心你固执下去,会引起西方圣教与天庭失和,这样只会让鲲鹏得势。孔宣,鲲鹏蛰伏许多年,今日忽然出,与今天下纷争,妖魔横行,有莫大关联吧?”孔宣默然无语。

那日,赵元翼与凰相斗时,孔宣所以未及时赶到,是察觉鲲鹏阴灵在蠢蠢欲动。今日,他本来找灵兮子商议废掉黄元兴,突然发觉鲲鹏要助蛮族灭赵,因此急来阻止。洪荒之时,鲲鹏由于荼毒百兽,引得凤凰与他大战了一场。那一战,他和凤皆受了伤。也正因此,鸿均、陆压和女娲才得以除去鲲鹏,麒麟和龙族也趁机邀斗凤凰。那一战可谓彻底改变了天地间的格局,从此麒麟占据山川,龙族占据湖海,鸿均门人执掌了天庭。西方圣教的教祖燃灯道人在孔宣来西天后,感念其父之德,常向他谈及洪荒时的逸事。是以孔宣深识鲲鹏的手段,赵元翼的原身准提道人虽是燃灯的弟子,反不如知道的多。

赵元翼道:“陆压想是救黄元兴了,这事你知不知道?”孔宣道:“我是因你才跟陆压合作的,他做什么与我无干。”赵元翼嗯了一声,心想:“用什么话劝他与我化解旧怨?”孔宣道:“有件事我告诉你吧。”赵元翼道:“什么事?”孔宣道:“你和紫嫣的婚事是陆压一手操办的,他事先料到了我要废掉黄元兴,想以此换我改变主意。”赵元翼听他为自己解释,心下大喜,暗道:“他这样是答应今后不再害紫嫣了。”问道:“这么说陆压想让黄元兴继续做赵王?”孔宣道:“不错。”赵元翼道:“黄元兴是你扶持的吧?”孔宣道:“陆压也出了不少力,他是想……”赵元翼接过话:“他想搅乱凡间,使天庭动荡不安,然后……”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元神未归之前,孔宣向自己说过类似的话,旧话重提惹他生恼,于是止住不说

孔宣点头道:“嗯,是这样。”赵元翼猜想陆压救黄元兴时,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初始以为是错觉,让鲲鹏闹了一场后,添了新愁,待与孔宣说了这些话,知道所忧之事并非空穴来风,接着先前的话道:“孔宣,陆压此举大不寻常。”孔宣不解道:“他不过想让黄元兴继续做赵王罢了,有什么不寻常的。”赵元翼道:“黄元兴暴虐在前,全军覆灭继后,就算是人心没有失尽,当此乱世,也不该再让他做一国之主。”孔宣听他话中有话,问道:“你想说什么?”

赵元翼怀疑陆压救黄元兴是有大图谋,拟劝孔宣小心提防,可又知疏不间亲的道理,心中筹措,不知是否该说。孔宣凝望着赵元翼,想到他转世的情由,前后发生的种种,心想:母亲魂灵散失并非有意为之”思及此处,原本对他的恨意忽地散去了大半,温声道:“赵道长,你想说陆压什么,尽管说就是。”即又补充道:“无论对或不对,我都不放在心上。”

赵元翼听他言语诚恳,大异往日,心中颇有所动,说道:“孔宣,我怀疑陆压救黄元兴是另谋企图”孔宣摇了摇头,道:“他是天地间第一散仙,能有什么企图

赵元翼道:“没企图,他会搅动天地不安?”孔宣道:“他是不服。”赵元翼道:“原不服,现下可不是不服了。”孔宣若有所思,道:“嗯,怎么讲?”赵元翼道;“不服,该换个德高望重,或像天佑一样勇武的做赵王。赵国现下前后受敌,存亡在即,陆压想继续在世间为所欲为,不换黄元兴只怕不成

孔宣沉思不语,良久道:“不错,黄元兴确实难当赵王了。赵道长,陆压是一时没想明白,我提醒他换掉黄元兴就是。你还有事吗?”赵元翼见他要走,问道:“你可是回圣教?”孔宣道:“正是。”赵元翼道:“好,万珍重。”孔宣听他这话仿佛老友嘱咐朋友,心中一暖,同样的话便要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地忍了住,淡淡地道:“赵道长,冤有头,债有主,我答应你不再找紫嫣的麻烦,你和她的婚礼取消了吧。”赵元翼叹道:“无论神仙凡人,是女子便都珍爱名声。现在天上地下都知道我和紫嫣成亲,都知道是黄帝子女取消婚事让她今后有什么颜面在三界立足。”孔宣是心中愧疚,随口一说,便:“确实不好收场你可有什么话让我捎给教主?”赵元翼道:“除了鲲鹏,没有别事。”孔宣瞧了他一眼,心头一阵交集,告辞而去。

赵元翼径赴玉清境三元宫拜见元始天尊。飞到三十六天,见紫云缭绕,碧霞环城,妙语纶音,洋洋溢耳,却是玉清境里的仙王、仙卿、仙大夫们正在听天尊讲鸿蒙大法。赵元翼不敢造次,只在宫外徘徊,拟等元始天尊讲完大法后,再叩请拜谒。

仙童见赵元翼来,上前问了姓名,让他稍等,等天尊讲完法,再去禀报。赵元翼颔首答应。稍顷,忽听那妙语纶音戛然而上,元始天尊道:“鸿蒙之道,源出于盘古大帝,自鸿均老师传我,我再传与十二金仙,数千年来,门下弟子受道者逾有数千,但真悟大道的仍是十二金仙,何故?”众仙无语。赵元翼心道:“何故?”只听元始天尊继续道:“鸿蒙受业者除鸿均老师,众生均知还有三圣。三圣中陆道君恬淡,女娲娘娘慈爱,按理说德高者获道理应最高,然道无常道,世事无常,偏妖师鲲鹏的修为最高。众生可知这是何故?”众仙仍是无语。

赵元翼低头筹思,见脚下所踏,黄金铺地,抬眼门庭,玉石为阶,暗道:“天尊由大法转而讲到鲲鹏,他是知道我来了。”只听一仙道:“弟子愚钝,请我师明示。”元始天尊道:“今日请赵道友破解此题。赵道友远来,有失迎迓,请进来叙话。”门童听天尊说到赵元翼,忙引他入内。赵元翼随门童来到天尊面前。

众仙见赵元翼为天尊所重,均侧目瞧向他。元始天尊道:“赵道友,你我交谊非浅,便不向你告怠慢之罪了。”赵元翼道:“天尊言重了,是我换了身份,不便擅闯,哪有什么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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