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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名民工住在三户人家家里,林陆带着十位民工住在一户人家的空房里。房子是新盖的,刚盖起一年,是人家准备娶儿媳妇的,从来没有住过人。他们住进来才发现炉子不快,总也烧不热炕,虽然地下生着火炉子,但是白天没有人,晚上回来才生着火,也只有一点浮火,到了半夜就冻得人睡不着觉。
这天早上起来,林陆头昏眼花,硬撑着来到扈有粮他们那间做厨房的房子里去吃饭,一进屋就躺在了炕上。
正在做饭的曹万林发现林陆不对劲,上前摸了摸他的前额,马上说:“林队长,你病了吧?脑袋怎么这么烫?”
林陆说:“昨天晚上开始发烧,头疼浑身也疼,可能是感冒了,给我吃点药。”
生产队的工地上准备了许多药品,目的就是防止有人生病。药品平时放在伙房,大家谁病谁服用。
曹万林就取来了感冒药,拿出来给了林陆,并且把热水送到他面前。
潘仁光也摸一把林陆的脑门,然后说:“重感冒,不行就去公社医务室打一针,你可不能病倒。”
林陆边咳嗽边说:“没事!没有那么娇嫩。”
潘仁光说:“你今天必须休息,这么烫还怎么干活儿?”
林陆也知道自己无法坚持下工,只得点头同意。
潘仁光对曹万林说:“你今天留下给大家做烙饼,中午送到工地。另外替林队长去医务室找找大夫,让大夫过来给他打一针。”
曹万林说:“那大夫很牛,我怕叫不动。”
潘仁光只得自己去唤医生,到邻村找来了医生。医生给林陆打了一针,并且说下午继续打针,好得快。
林陆尽管在伙房的暖炕上休息了一天,下午又打了一针,但是晚上仍然还在发烧,且咳嗽不断。他就把药加了量,并且用热毛巾放到前额退烧。早晨起来好了许多,他要下工地。
潘仁光等人都劝他再休息一天,但是他坚持要下工地。
林陆说:“我不能干重活儿,至少可以干些力所能及的营生。”说过就带着大家下了工地。
由于偷回了箩头和铁锹等工具,所以工地并没有受到影响,在林陆和潘仁光以及扈有粮的带动下,古树村的工地干得热火朝天。队长和蹲点干部带头苦干,别人就没有偷懒的理由,原定两个月的工程,只用了一个半月就完工了。按照柳树镇公社的指示,提前完成任务的生产队不能放人回家,要发扬互相帮助的精神,支援其他生产队。可是大家出来一个半月了,都想回家,没有人同意留下替别的生产队干活儿。
林陆早已通知生产队派大胶车前来。三辆大胶车到了之后,他却有点犹豫不决,本来想服从公社的安排想表现一下,可大家都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各生产队分土方是一样多少,古树村提前完工是因为大家拼命苦干的结果,而别的队没有提前完成任务是他们没有拼命苦干,如今接人的胶车也来了,没人愿意给别人的工地去烙毛。
“我们完工了就应该回家,凭什么去帮他们?”
“对!离家已经一个半月了,咱们赶快回家。”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都要求马上回家。
林陆只好说:“几个四类分子跟我留下,其它人可以回家,但是不要声张,明天五明头套车赶快走,不要让大队公社的干部发现。仁光,你带着大家回去吧,工地已经完工,你作为工作组成员,留在这儿也没有用。”
潘仁光则说:“咱们放人回去明显着违背公社的命令,公社追究下来可就麻烦了!”
林陆说:“我是领工队长,出了什么事我全权负责,哪怕公社免了我队长之职我也认了,你跟大家先回去吧!”
潘仁光想了想说:“我不能走,我作为工作组一员必须等公社放话后才能回去。”
“好吧!那你就陪我一起留在工地。其他人赶快做准备,不要走露消息。”
大家马上开始做准备。第二天天刚亮,三辆大车悄悄离开了驻地回家了,只有林陆和潘仁光带着曹万林、曹万金、付立强和李保国等六个人留下来,在工地做着修整排水渠背的扫尾营生,准备接受验收。
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马上传到了公社副书记姜海洋的耳朵里,他带着几个人来到古树村的工地,指着林陆骂道:“球大的一个小队长,你有什么权利随便放走民工?”
林陆说:“我们工地提前完工,为什么不能回?”
姜海洋见林陆居然敢顶撞他,他指着他的鼻子说:“我回去就让大队撤了你的职,简直无法无天!”
潘仁光不敢说话,躲在一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林陆没有继续与姜海洋争辩,而是领人清理沟背上的碎坷垃。
大队副支书李强过来向姜海洋解释,并主动承认错误说:“我是霞光大队的领工干部,我应负全部责任,没有及时阻止古树村撤人。这件事情都怪我,怪我没有向林陆交待清楚。”
送走公社一班人之后,李强对林陆说:“你放人也得和我说一声,闹得我也挺被动。”
林陆说:“谢谢李书记!你替我挡了一刀。假如公社真的撤我的职,我只好向大队请求,再让我回学校教书吧!”
李强说:“姜书记刚才说的是气话,你们队是全公社最早完成任务的,不表扬也就罢了,怎么可能惩罚你?放心吧!等着验收,然后回家。大队对你的工作成绩非常满意,我们心中有数,我会主动和公社交涉的。”
“理解万岁!”
古树村是整个柳树镇公社第一家完工的生产队,也是最先验收合格的生产队之一。八天后,林陆和潘仁光带着几个留守人员返回了古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