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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林陆在家修改中篇小说《良心》,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小狗叭叭儿扑向大门口,吼叫得非常厉害。
爱美赶快出去开大门,并把叭叭儿喝退。
进院的又是要帐的,又是一个私人砖厂的厂长叫刘牛上门讨债,身边还带来司法局的一位所谓的律师,他叫邱蝇。刘牛曾经三番五次地来向林陆讨债,林陆详细向他解释自己赔钱了,暂时没有钱还,让他等着,慢慢还他。后来林陆就上学走了,刘牛找不着人很生气,如今听说林陆回来了,所以带着律师邱蝇上门讨债来了,但他们并不知道林陆已经到文联上班。
邱蝇非常粗野地把自己佩戴的手枪和手铐“啪”地一声拍在林陆家的桌子上,然后说:“我是司法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你欠了人家刘牛的砖款为何不还?你再不还我有权羁押你。”
林陆一看邱绳就是一个愣头青,炮焾子,一点就着。他听了非常生气,往起一站,把双手并拢往前一伸,大声说:“你现在就把我铐起来,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权力?”他边吼边怒视着对方。
邱蝇没有想到林陆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一下不知该如何应付了。
林陆仍然大声说:“你铐呀?怎么不铐?一看你就是一个处念货,不问青红皂白就往外掏手枪掏手铐子,你以为我怕你呀!”
刘牛一看事情弄僵了,马上过来把林陆拉开说:“不要生气,邱律师主要是想让你早点还我的钱,他并没有想真的羁押你。”
林陆冲邱蝇喊道:“有本事你就铐起我,我倒要看看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动不动就掏出手枪和铐子,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害怕你吓唬吗?”
邱蝇说:“你为什么欠债不还?”
林陆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还?你让刘厂长自己说,他每次来讨债我都实是求事是告诉他,我包工亏了本,现在外债六七万,我要想办法慢慢还,而且说好了到今年年底先还他一部分。是这样吧刘厂长?我没有赖帐吧?”
刘牛说:“你倒确实没有赖帐的想法,可我也确实困难,所以才三番五次地上门讨债。你也不要怪邱律师,是我带他过来和我一起讨债的。”
“讨债当然是理直气壮的事情,但不要动辄就把铐子和手枪往外掏,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怎么可能吃你这一套?”林陆仍然怒视着邱蝇。
爱美一直站在旁边观看,此时她对刘牛说:“刘厂长,我们欠你的钱逐步要还的,你放心,年底我们至少还你一半,其余的只能等明年还了。如今我们家还有白灰厂,冬天我还养蘑菇,欠你的钱我们一分也不会少,你就放心吧!”
林陆解释说:“去年白灰厂也收入一万多块钱,我取出来等你过来,可你没来,我只好先付别人了。刘厂长,实在不好意思,你的钱只能等今年年底了。”
刘牛说:“那好吧,年底我过来取钱。”他说完拉起邱蝇往外走。
邱蝇只好收起手枪和和手铐,跟着刘牛无精打采地离开了。事后他才知道林陆如今成了作家,而且到了河川县文联当了创作员,原想带着手枪和铐子想吓唬吓唬他,没有想到碰在了钉子上。
次日上班之后,林陆来到了司法局律师事务所,所长不在,副所长是位女的,叫吴燕青。林陆就将邱蝇到他家帮人要帐掏手枪和手铐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并说:“吴所长,邱蝇想干什么?作为律师有这么替人要帐的吗?”
吴燕听了笑道:“他那个人没水平,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我找机会找他谈谈。林陆,你是作家,比邱绳有水平,这事就不要纠缠了,好吗?”
林陆说:“我也不想纠缠,只是想跟你说道说道,他替人要帐就随便往外掏手枪和手铐,这是执法犯法。”
“好了!这事交给我处理。”
林陆离开了司法局的律师事务所回到了单位时,发现宣传部长袁翔带着副部长邬剑飞正在文联副主席乔云跃的办公室里,他就走了进去说:“二位部长来了?”
邬剑飞稍有点不高兴地说:“林陆,你如今到文联工作了,也当上了作家,把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语气中含有些许不满。
林陆赶紧说:“怎么会呢?你是我的老朋友,有着知遇之恩,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上次我到宣传部找你,可你出差不在,没有见上,后来我到你家里拜访,结果也没见到你。邬部长,有点对不起了!”
邬剑飞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袁翔部长说:“林陆,听说你又完成一部中篇小说?”
“是的袁部长,正准备给我的恩师寄去呢?”
“你的恩师在哪儿?”
林陆说:“中国作家协会创联部任副主任,我想先寄给他,让他给我找《中国作家》的编辑看一看,看是否够质量,能不能登上大型刊物《中国作家》?”
袁翔说:“《中国作家》是中国作家协会办的大型刊物,想在《中国作家》上面发表作品那可非常不容易。”
“只要作品上乘就没有问题,我认为我的《良心》立意非常好,只要编辑部能够看中,再指点一下,我就能够把它修改成功,肯定能够登上《中国作家》。”
“你的作品假如真的能够登上《中国作家》,那就给咱们河川县争光了!”
林陆说:“一定争取!”
乔云跃汇报说:“前些天我和林陆去了一趟柳树镇,那儿有个文学青年组织了一个《葵花》文学社,社员有十几位,他们没有经费就自己掏钱办了一个用蜡版刻印的刊物。为了支持他们我当场答应向县政府申请经费,然后支援他们一下。这事我曾经向两位部长汇报过,也打报告送到了县政府,可是到目前为止,县政府并没有批复我的申请。二位部长是否可以帮助我们争取一下?”
袁翔说:“县财政经费确实紧张,不过我可以再和钱县长说说,多了没有,少拨点也行,对吧?”
“对!请袁部长帮我们问问。”乔云跃这样说。
袁翔喜欢下象棋,经常到文联来与乔云跃较量两盘,今天主要是来文联检查工作的,询问完一些工作情况之后,他就与乔云跃下开了象棋。邬剑飞自然是部长的参谋,林陆当然就成了乔云跃的参谋,两班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分难解。其实两位参谋的棋路似乎更胜一筹,主帅往往听从他们指点的步数,如此一来反倒成了邬剑飞和林陆之间的较量。邬剑飞似乎有点招架不住了,心情有些急躁,说话声音很大,想用气势压倒林陆。
林陆知道这棋不能赢,赢了就会让两位部长下不了台,于是他故意指挥乔云跃出错,故而输掉了一盘棋。第二盘开始后,林陆觉得不能再输,应该扳平才对,所以他竭尽全力为乔云跃参谋好每一步棋,结果扳回来一盘。
袁翔看看手表说:“今天到此为止,改日咱们再较量。”说完就和邬剑飞两人离开了文联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翟怀义从家里来到了文联,迎头与两位部长相遇,他尴尬地说:“二位部长来文联视察了?实在对不起!今天妻子生病,我送她到县医院瞧了瞧。”
袁翔说:“我们也没什么重要事情,随便过来看一眼。”说完就骑自行车走了。
没过几天,邬剑飞突然调到了工商局担任局长。工商局就在文联的西院办公,新官上任三把火,每天早上一上班,就看到邬局长带领工商局的全体职工在院内跑步和做早操,局长亲自喊操,让整个队伍井然有序。
每当看到邬剑飞带领工商局的干部职工如此早操,林陆心里就对邬剑飞更加佩服,于是他也想起了在学校教书那些年的事情,说实在的他非常感激邬剑飞的知遇之恩和真心的关照,否则他在学校也干不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