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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照考试全部完毕之后,林陆退了水利酒店的房子往河川县返,路过金兴公社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尤玲的家里。这是街边的一处小院,共三间房子,据说是尤玲的公婆留下来的。
黄风带着林陆走进院子时,一个四十多岁的黑汉子出来迎接,他是尤玲的丈夫。
男人不认识林陆,他望着他不说话。
黄风急忙介绍:“姐夫,这是林作家。”
林陆上前与对方握手时说:“我是林陆,曾经和尤玲在霞光学校一起教书三年,路过你们家特地进来看望一下。”
“欢迎欢迎!尤玲还在学校,我给你去叫她,你们赶快进屋。”男人说着推开房门将林陆和黄风让进屋。
林陆将一袋礼品放在了茶几上。黄风亲自动手给林陆沏茶,并对那男人说:“姐夫,你快去学校找我姐,林作家还忙着呢!”
男人这才转身去找妻子。
男人走了之后,黄风说:“我姐夫叫马娃,没有工作,在自家房后开了一个修理铺。”
“你姐是位不错的女教师,为何找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丈夫?”
“我姐刚调到这里来的时候就被马娃看上了,总是去学校找她,人常说‘好女怕三缠’,最后只得嫁给他。”
学校离家几步路,片刻之后尤玲便回到了家里,一进门上前与林陆握手,并说:“我丈夫说是一位作家来找我,我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你。”
林陆望着多年没见的尤玲微笑着问道:“还在学校教书?”
尤玲笑道:“你快坐!坐下说。我不在学校教书能去哪儿?不像你一样有本事居然当了作家。”
“当作家是我一生的追求,我在学校那会儿就拼命地写作,你是知道的。”
“当然知道,你那部《黄河怒涛》的手稿我还看过呢!可惜那部小说被枪毙了!”
“你都记得?”
“当然记得,因为出去开会还让学校把你民办教师给停职了!”尤玲说完转身对身边的丈夫说,“你快到街上买些肉和酒,咱们中午招待待林作家。”
马娃转身要走,被林陆拽住。
林陆说:“现在才九点钟,我坐一会儿就到柳树镇去,那边有我一个白灰厂,我父母亲和妻子儿女都在那儿,中午我赶到那儿和家人团聚。”
尤玲说:“既来之则安之,为何不在我家吃饭?”
“对不起!今天确实有急事,下次来了一定在你家吃饭。”
黄风也说:“是的玲姐,林作家很忙。”
尤玲只好说:“那好,下次来了一定要在我家吃饭。”
“一定。”林陆答应着说。
黄风对林陆说:“林作家,我去加油。”说完转身往外走,顺便对马娃说,“姐夫,陪我去加油。”说着就拉起马娃走了。
林陆望着对面坐着的尤玲问道:“工作和生活都还满意吧?”
尤玲笑道:“你都看到了,家庭就这么一个状况,丈夫没有工作,开着一个电焊铺,挣不了几个钱。我在小学教数学,一干就是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出劲儿。”
“工作顺心家庭美满就挺好,像我这样到处奔波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你奔波有了结果,如今成为了北方省有名的作家,还出版了小说集《良心》,让我好羡慕呀!”
“你看到过《良心》小说集?”
“是的,有位老师从县城新华书店买回一本,老师们争先恐后的抢着看,我对他们说,林陆和我一起教过书。他们很惊讶,都向我打听你过去的情况。后来我到县城也买了一本《良心》,回来不久就被一位同学借走了,一借不还。”
林陆笑道:“我给你带来一本,已经签了名。”他说着拉开小皮夹,取出一本小说集递给了尤玲。
尤玲拿到手仔细看过签字,笑着说:“这本书我绝对不让任何人拿走,必须永久珍藏。”
“谢谢!”
“听说你是从河川县文联考上北方大学的,毕业了没有?”
“刚毕业,我留在了作家协会帮忙,但工作手续还没有过去。如今到处跑,给《文学世界》组稿。《良心》出版后经济条件有所改观,买了一辆吉普车给刊物联系业务,反而没了写作时间。”
尤玲问道:“你又在写什么小说?”
“过去在河川县文联工作时曾经写过一部叫《河川烽火》的电视连续剧,一直没有影视公司来拍摄,我就把电视连续剧修改为小说,如今已经送到北方省出版社了,责任编辑正在审阅,预计明年春天就能够与读者见面了。”
“我从电视上看见河川县还专门给你开了作品研讨会,你终于成功了,真棒!”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前半生非常坎坷,当过队长、教师、跑运输跑买卖、当包工头,历经了许多波折最终回归了文学,如今总算正式走上了这条创作之路。今后的路还很长,我不知道能不能调到北方省文联去工作。”
“为什么非要调到北方省文联?在县文联工作不是挺好吗?”
林陆笑道:“你不了解,县领导走马灯似的不停地调换,遇到一个不懂文学或者说不爱文学的县领导也许我就没那么幸运了。假如能够调到北方省文联的作家协会的话,那儿都是作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那些大作家大艺术家们每天待在一起自然能够长进,接触的事物也要广泛一些,因此我准备留在那儿工作。”
尤玲听了点点头,然后话题一转问道:“你们村那个冯志胜如今怎么样?”
林陆望着尤玲说:“怎么?你还在想他?”
尤玲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然后说:“我们两个没有缘分,我想他干什么?”
“你们是同班同学,难道后来再没有联系?”
“他在河江市工作,分开之后一直没有见面。”尤玲笑着说。
林陆脑海里回想起了那段往事,他从队长的岗位退下来之后再次返回霞光学校教书,任四年级甲班的班主任,教语文。当时的数学老师正是眼前这位美女尤玲,她那时候刚从银光小学调过来,教甲乙两个班的数学。那时候林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而尤玲还是位姑娘,已经二十二岁了却一直没有成家。冯志胜是古树村冯效先的儿子,当年冯效先当队长时儿子当了兵,并在部队被提了干,复员后通过私人关系安排到了河江市工作,但是冯志胜一直没有找下合适的对象,筛选女孩时发现同班同学尤玲还没有成家,于是就找到了林陆,让他做中间人。林陆便帮助冯志胜牵线搭桥。冯志胜和尤玲开始谈恋爱了,记得当时他们两人来往非常密切,尤玲不但跟着林陆到冯志胜家里去,还瞅星期天在学校的宿舍与冯志胜约会。然而,冯志胜与尤玲交往一段时间后突然分手了。林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主动问尤玲。尤玲似乎不大愿意说出真相,只说两人性格不合。冯志胜后来找了海西村的一位姑娘成家了,媳妇跟着他到了河江市安家。
“你在想什么?”尤玲问。
林陆从往事的回忆之中醒转过来,赶快与面前的尤玲东拉西扯地说了许多,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说:“尤玲,能够见到你很高兴,你若有机会去北方市务必到文联找我。我该告辞了!”
尤玲仍然想挽留林陆吃中午饭,可林陆没有答应。
林陆出来与尤玲丈夫打声招呼,便坐上小车出了金兴大街向柳树镇去了。路上他闭目养神,心里仍然在想尤玲的一些过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