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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林陆发起了烧,浑身滚烫,咳嗽不止。早晨起来头疼欲裂,根本无法上工,连早饭也没有吃,只得去向原志华师傅请假。
原志华说:“去医院看看,需要打针就打两针。”
林陆说:“过去在农村的时候也经常感冒,抗两天就过去了。”
原志华摸了摸林陆的额头说:“烫得厉害,还是去打两针,好得快。”
林陆说:“半前晌再说,抗不过我再去打针。”
半前晌,工人们都上工之后,何飞月悄悄来到林陆房间,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呀!林哥,你这么烫,生病了吧?我带你去医院哇!”
林陆说:“用不着吧?休息两天便过去了。”
“感冒非常严重,必须去医院看看。走!我带你去。”何飞月不容分说便往起拽他。
林陆也感觉身子发软且非常滚烫,只好听从何飞月,跟着她一起上医院。
维修队的住处离布其医院有一段距离,何飞月去找黄亮队长借自行车。那是一辆飞鸽牌自行车,是黄亮来到布其才买的,平时也不大骑,准备有车回河川时捎回县城去。
黄亮问道:“小何,你借自行车去哪儿?”
何飞月说:“林陆得了重感冒,我推他去医院看病。布其医院离咱们咱们住处虽然不太远,翻过这道山梁就到,可他浑身软得走不动,我只得向您借这辆自行车,绕平坦路把他送到医院去。”
黄亮只好说:“那就去吧,这是钥匙。”他把车钥匙给了何飞月。
何飞月把林陆扶在自行车后座上,她推着自行车绕过西边那道山梁来到了医院。经大夫检查,确诊林陆为重感冒。大夫给他配了些口服药和三天的针剂,每天打两针,上午打一针下午打一针。
打了针之后,林陆被何飞月用自行车推回宿舍,躺在床上不愿起来,咳嗽不断。
何飞月来到他身边,对他说:“林哥,我给你捏捏额头,好得快。”她也不管林陆是否同意,就上手了,先是用手搓他的额头,然后又用手使劲捏他的头皮,边捏边说:“不疼吧?”
林陆说:“不疼。”
何飞月边捏边说:“有火罐儿就好了,我给你扳两罐儿,好得更快。”
“工地上哪里有人会准备那些东西?”
“罐头瓶也行,我找个空罐头瓶给你扳几钵子。”
林陆问:“在哪儿搬?”
“前胸和后背,扳过火罐好得快,也止咳。”何飞月说完就起身去找罐头瓶子。
林陆什么也没说,只得听之任之。
何飞月到自己房间里找来一个空罐头瓶,洗干净准备给林陆当火罐儿。她找来一本破书,扯了一页撕成条儿,又找来火柴,然后对林陆说:“把上衣脱了,先搬前胸。”
林陆说:“解开上衣就行,不脱衣服了。”他说着便将上衣解开,露出前胸让何飞月扳钵子。
何飞月曾经给人扳过火罐儿,很熟练。她右手拿钵子,左手将点燃的纸片放进了罐头瓶,待火旺时赶快扣到林陆的胸前,接着就用手指在上面敲,边敲边说:“紧不紧?”
林陆感觉到那罐头瓶像似要把自己的胸肌吸进去似的,越吸越紧,几乎让他上不来气,他赶快说:“紧了,不要再敲了。”
何飞月停下手,对他说:“罐头瓶厉害,不能时间太长了。我给你再倒些开水,你要多喝水,感冒才好得快。”
林陆非常感动,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每当感冒总是由母亲给他扳火罐儿,特别是当年到草山逃荒那次的重感冒,几乎要了他的小命,假如不是母亲那么细心照料,他也许活不到现在。结婚之后,一旦有感冒什么的,总是由妻子爱美给他扳火罐,而如今却由好朋友飞月来无微不至地伺候他,他岂有不感动之理?
何飞月给林陆倒好一杯开水,递过去说:“你自己试试烫不烫,不烫就赶快喝。”
林陆接过水杯,慢慢喝了一口,然后说:“不烫,正好。”他接连喝了几口,然后将水杯递还给何飞月。
“配的药服了吧?”
“服了。”
大约十分钟后,何飞月说:“差不多了,取掉吧,换地方再扳。”
“还扳?”
“当然了,扳完前胸扳后背,这样才能好得快。”何飞月使劲取掉罐头瓶,瓶下起了很大一个包。她说:“黑紫黑紫的,确实是重感冒。”
林陆只好听从飞月,让她不但扳了前胸,还扳了后背。女孩子的热情和精心服伺让他分外感动,但他什么没有说。
要到中午了,何飞月说:“我该去做午饭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千万要多喝水。”她说着替林陆把被子盖好,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到林陆面前,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中午,同宿舍的几位回来吃饭,他们见林陆还躺在床上,都上前询问。
李刚说:“林哥,去医院没有?”
“去了。”林陆回答。
李刚问:“你自己去的?”
林陆照实说:“自己软得走不动,飞月借了黄队长的自行车把我送到了医院,打了一针。飞月还给我扳了火罐,眼下好多了。”
“那怎么还躺在床上?”曹洪问道。
林陆说:“身子发软,不想起来。”
崔清也过来摸了他的脑袋说:“看来你得了重感冒,需要好好看病,也要好好休息。”
林陆说:“谢谢你们的关心,一两天肯定会好起来的。你们快去吃饭吧!”
李刚说:“我给你打些稀饭和馒头,必须吃好才能抗住病。”
林陆说:“打点稀饭就行,馒头估计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吃进饭才能有抵抗能力。”李刚拿了林陆的饭盒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便为林陆打回了两个馒头一盒稀饭。
林陆只吃了半个馒头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却把稀饭全喝了。他吃出了一身汗,赶快钻进了被窝。
同室的几位同事吃过饭只休息一个小时就去了工地,接着干活儿去了。
工友们刚走,何飞月就进来了,对林陆说:“林哥,好点没?”
“好多了,头没有那么疼了,还有点咳嗽。”
何飞月倒了热水过来,把水杯递给林陆说:“该服药了吧?”
林陆想坐起来,却被何飞月摁住,不让他动。她把药从枕头旁边拿出来,按照药袋的说明分别放到林陆的手心里,再把水杯递给他。
“要准时服药。”
“谢谢飞月!”他感激地望着何飞月,眼睛里含着泪花。
何飞月见了笑道:“你待我如亲妹妹一般,我待你必须像哥哥一样。林哥,若不是你已经和嫂子结婚的话,妹妹我肯定要嫁给你。”
林陆听了有些尴尬,同时也有些感动,他说:“千万不要有那种想法,咱们做兄妹不是很好吗?出门在外,有个知疼知热的异性朋友照顾着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何飞月说:“我知道你把我当妹妹,可是你也不能阻止我胡思乱想,毕竟我一直那么喜欢你。”
林陆说:“我也喜欢你,因此才认你做妹妹。”
何飞月说:“妹妹很任性,有时候若是做出过分的事情还得哥哥原谅。”
林陆想了想说:“你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呀!为何要我原谅?”
何飞月只笑不说话,突然把头低下来,在林陆脸上亲了一下。
林陆立刻红了脸,望着何飞月不知所措。
“我控制不住自己,林哥,我亲了你一下心里舒服多了,不要怪我,好吗?”
“不能越界,咱们如果越界了就没了那种纯洁的友谊了,剩下的恐怕只有男欢女爱了,一来我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二来也对不起你。你将来是要找对象成家的,我不能坏了你的名声。飞月,点到而止,好吗?”
“好!我不能强迫林哥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那样我就不是一个让你喜欢的女孩儿了,对吧?”
“对!”
下午,何飞月再次借自行车把林陆送到医院去打针,回来时路上遇到了乔如燕和徐春花。
乔如燕开玩笑地对林陆说:“林陆,飞月如此周到地照料你,你真幸福!”
何飞月笑道:“如燕姐,假如我不送他去医院打针,或许就得你帮忙了,因为你俩有亲戚关系,你是姐姐,你说对不对?”
“是的,假如没有你,我确实应该照料一下林陆。”
徐春花在一边窃笑。
林陆说:“如燕姐,我和飞月是异性朋友,我已经认她做了妹妹,以后也是你的妹妹,你要多关心多照顾,你说呢?”
乔如燕只好说:“对!有你们在,我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几个人边说边往宿舍走。
林陆在何飞月热心关照下,三天后就好了起来。第四天他就和大家一起下工地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