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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跟着父母亲到北方市开餐馆回到河川县城之后，他舅舅郝飞云给她弄到一个工作指标，到河川县玻璃厂上班。那时她才十八岁，到玻璃厂车间当工人，三班倒提瓶子，有时是白天上班，有时就得晚上加班，非常辛苦。制品车间制出那些滚烫的瓶子通过传输带到了冷却车间，工人要从传输带上拿下那些烫手的瓶子。虽然说工作非常艰苦，但也总算是一份工作，必须坚持下去。
那时林陆刚考上北方省师范大学文学创作研究研究班，暑假回来后与闺女林瑞去过一趟车间，戴上手套还帮女儿提过瓶子。他感觉这份工作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很辛苦。第二天，他带着《沸腾的北方省》征稿启事去找厂长采访。高力厂长非常痛快地接受了他的采访，而且还愿意出四千块钱的赞助费。
高力厂长说：“林作家，咱们河川县里的厂子没几个赢利的，玻璃厂还算不错，请你好好帮忙宣传宣传。”
林陆笑道：“高厂长请放心，我一定要让你满意。”
高力说：“你个人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只要我能帮忙就一定帮。”
林陆笑道：“我确实有件事想请高厂长帮忙。”
“请讲！”
“我闺女林瑞在你厂子当工人，刚进厂没有多长时间。”
“是嘛？她在哪个车间？”
“在制瓶车间提瓶子，闺女从学校毕业后没有受过苦，提瓶子是个非常辛苦的工作，每天回家后两手汤得通红，有一次给烫哭了。我有点心疼女儿，所以想请求高厂长帮忙，看能不能调到行政上去。”林陆终于开口求厂长了。
高力说：“好吧！我和分管的副厂长胡红燕打个招呼，这是小事一桩。”
“那就谢谢高厂长了！”林陆高兴地离开了玻璃厂回到家。
林瑞听说厂长同意她到行政工作很高兴，焦急地等待着厂里的通知，然而这一等就没有了消息。
林陆采访完高力厂长之后就回了省城，当他下次回来让高力厂长看稿子的时候，高力厂长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
高力说：“林作家实在不好意思，你闺女往行政调动的事情我没有能够办成，因为行政上没有空位置。你就让孩子先干着，等有了空位子我再通知你。”
林陆也能够理解高力的难处，其实问题出在副厂长胡红燕身上。
胡红燕和梁艳是同班同学，两人关系非常密切。梁艳听说林陆的闺女去了玻璃厂当了工人之后，专门约胡红燕到她家吃饭。郝巧兰对胡红燕说，你不但不能让林陆的闺女林瑞到行政上班，而且要想办法把她弄出厂子去。胡红燕虽然还没有权利把林瑞弄出去，但是县官不如现管，她是分管车间的副厂长，替同学出口气也是应该的。所以他没有同意高力厂长的意见，反而说了林瑞许多坏话。高力也就不能继续为林瑞说话。林瑞调往行政办公室成了非常难办的一件事情。
林瑞实在受不了车间那种苦，回去向父亲诉苦。
林陆只好去了玻璃厂，找厂长为女儿办理了停薪留职的手续。林瑞从此以后没有再去上班。实行机构改革之后，河川县玻璃厂成了私人企业，林瑞她们的手续便转到社保局，每年交钱，到退休年龄才可以领到退休金。
眼下，林瑞确实进入执恋阶段，早在她没有跟父母亲以及哥哥前往北方市开饭馆之前就喜欢上了开面包车的郝利，一旦她到柳树镇白灰厂就坐郝利的面包车，面包车到了白灰厂总要停一阵子，她就有机会和郝利说上两句话。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想彻底了解清楚郝利以及他家庭状况再说，所以她一直没有对父母亲讲过，但由于隔三差五坐人家的面包车到柳树镇白灰厂来，所以难免让爷爷奶奶察觉，她知道不能欺瞒爷爷奶奶，所以才告诉了他们，却不让他们告诉父母亲，因为她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与郝利确立恋爱关系。从北方市回来后她经常与郝利见面，两人也谈及了订婚之事。正当她准备与父母亲说知时，哥哥林霄与一梅之间的婚姻问题被提上林家的议事日程，这样她就没好意思与父母亲说。父亲开着吉普车去了西柜之后，她一个人上了街，恰巧遇到了郝利的面包车停在街上。
郝利看见林瑞之后迎住了她，对她说：“林瑞，你和父母亲说了没有，我等着你的回话呢？”
林瑞看了看周围没有认识人，就对他说：“我正准备说来着，结果我哥哥要与一梅订婚，因此我就没有说。”
郝利笑道：“这不是好事吗！你们兄妹两个同时结婚该有多好？”
“那也得等我哥哥的婚事定下来才能说咱俩的事。”
郝利热切地问：“你哥哥什么时候订婚？”
“今天我哥去火车站那边找我姨姨了去了，明天他们到一梅家去订婚。”
郝利说：“那就等你哥哥订婚之后，你马上和你爸你妈说，他们假如同意咱俩的事情，我们家就派人前去提亲。”
林瑞笑道：“好！那你就耐心地等着。”她说完转身要走。
郝利跑过去拉住她说：“你去哪？”
“上街转一转。”
“既然没有什么事，就坐我的面包车去河川县城逛逛，去了县城我陪你逛。”
林瑞有点犹豫不决地说：“你去了县城不是要等着拉客人吗？怎么能有时间陪我逛商场？”
郝利笑着说：“面包车上午去了县城，下午三点多才返回来，中间有好几个小时的空隙呢！我还不能陪你转一转？”
林瑞想了想说：“我得回去白灰厂和我妈说一声，否则他们不知道我的去向。”她说完转身往东头拐弯的白灰厂走，刚走到白灰附近，突然看见自己的一位同班同学向她走过来。
那女同学看见了她，高声叫着：“林瑞！”
林瑞迎上去笑着说：“徐婷，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婷笑道：“你忘了？我舅舅家住在这里，我刚从他们家出来。”
林瑞笑道：“想起来了，那你现在要到哪儿去？”
“回县城。”
“巧了！我也要去。你等等我，我回去和爷爷奶奶还有我妈说一声。”林瑞说完跑进了白灰厂那排房子的南屋，对母亲说：“妈，我跟同学徐婷去县城一趟。”
爱美说：“去吧！晚上必须回来，千万不要在县城过夜。”
林瑞说：“好！下午肯定回来。”她说完转身出来，跑进北边爷爷奶奶的屋里说，“爷爷奶奶，我去趟县城。”
林雄听了赶快说：“小瑞，是不是又坐郝利的面包进城？”
林瑞笑着说：“是的爷爷，还有我的同学徐婷也去。”
林雄说：“小瑞，你和郝利谈恋爱的事情该让你父母亲知道了吧？”
林瑞笑道：“爷爷，您想说就说给父母亲吧！反正我也正想告诉他们。我走了爷爷奶奶！”她说完就转身出来了。
徐婷迎接着林瑞，当两人走到一块时，她问道：“你和郝利谈恋爱的事情家里人知道不知道？”
“我正要告诉他们来着，结果我哥哥要订婚了，所以我就没有来得及说。”
“到时候了，该向父母亲坦白了！”
“我也感觉到时候了，等我哥哥订婚后我就坦白。”
“郝利是个精急灵利的后生，百里挑一呀！”
“你那白马王子也不错呀！”
徐婷笑了一笑，没有接茬，她望一眼街上那辆停着的面包车说：“我好象望见了郝利那辆面包车了，你们两个是不是约好了？我不会要当电灯泡吧？”
林瑞说：“照你这么说那满面包车的人都是电灯泡了？快走！上车去。”
徐婷一边跟着林瑞往面包车前走一边说：“到了县城我就告辞回家去，也就不给当电灯炮了！”
“随便！”
两个闺女来到了面包车旁边，郝利主动朝徐婷笑了笑，并且说：“徐婷，你回县城？”
徐婷说：“对！来柳树镇办了点事儿。”她见面包车上没有几个人，有两个还坐在最后面，于是她低声问道，“你们两个多会儿订婚？”她的话声刚落就被林瑞用胳膊肘碰了一下。
林瑞给她使眼色，并望着后排座上的客人。
郝利笑着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徐婷见林瑞不愿意她问这些，只好作罢，冲郝利笑了笑。
郝利的姐姐郝琳跟车卖票，她从大街上一路吼叫着来到车前，身后跟着几个去县城的客人，大家陆续上车。
“林瑞，好些天没看见你了，回县城？”郝琳热情地问着林瑞。
林瑞笑着说：“我们家搬到省城了，刚回来没几天。”
郝琳还想问什么来着，忽见有人上车，那人还问她几点开车什么的，她就没有继续与林瑞说话。
面包车马上坐满了人，郝利上了驾驶座开车出了大街，路过东街旁边的白灰厂时，郝利没有看见林家的吉普车，就问林瑞：“林瑞，你们家的吉普车怎么不见了？”
林瑞只好说：“我哥开着订婚去了！”
“今天订婚？”
“明天，今天他去了介绍人家里，明天从白灰厂跟介绍人到女方家去订婚。”
“亲自上门订婚？”郝利问道。
林瑞说：“我哥经常到女方家出没，已经熟悉了，如今女婿亲自上门订婚的已经不新鲜了！”
郝利不再说什么，对面来了一辆大货车，他专心致志地开车。
林瑞坐郝利的面包车到了县城之后，徐婷与她和郝利打声招呼下车回家去了。郝利带着林瑞刚上大街，却与开着一辆吉普车的郝飞云迎头相遇。
郝飞云把吉普车停在马路旁边，摇开窗户问外甥女说：“小瑞，你什么时候进城的？”
林瑞看见是舅舅坐在小吉普车内和她说话，她赶快跑过去说：“舅舅，我刚下车，正要上街转转呢！”
郝飞云望一眼旁边站着的后生说道：“那个后生不是开面包车的郝利吗？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是不是在谈恋爱？”
林瑞脸红了一下，只好说：“舅舅猜对了，我们已经接触很长时间了。舅舅，您认为郝利怎么样？”
“后生是个好后生，可他们家是农村的，你不在乎？”
林瑞微笑着说：“舅舅，我们家不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嘛！”
郝飞云说：“你爸你妈知道你找对象吗？”
“爷爷奶奶知道了，他们可能和我爸我妈说了。”
“你自己怎么不对父母亲说？”
“还没来得及说呢，我哥哥马上要订婚。对了舅舅，我爸我妈正找你呢，要跟您商量我哥哥订婚的事情。您今天下午回不回柳树镇？”
郝飞云说：“傍晚开完会回去，你爸妈真的在等我？”
“是呀！我妈前晌就去了一趟柳树镇派出所，找您商议我哥哥订婚的事情。”
郝飞云说：“那好！我开完会早点回去。你下午也早点回来，主动把你和郝利谈对象的事情告诉你爸你妈。”
“知道了舅舅！”
“我走了！”郝飞云说罢开车离开了，向公安局那边去了。
郝利走到林瑞身边问道：“你舅舅知道咱俩谈对象的事情了？”
林瑞笑道：“舅舅是派出所所长，看一眼就知道咱们正在谈恋爱。”
“你告诉他了？”
“他主动问我，我只好如实说。”
郝利说：“反正等你哥哥订婚之后，我就让家里派人去提亲。你今天回去说给你的父母亲，让他们心中有个数。”
林瑞说：“知道了！”
“走吧！咱们去百货商场转转。”
一对年轻恋人便相跟着往百货商场去了，百货商场坐落在十字街的西南角，门口停放着许多自行车，还有专人看护着一大片用绳索围起来的自行车。步行往商场内走的人挺多，商场内人挨人人挤人，买卖特别红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