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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作品研讨会过后,林陆的采访工作更加顺利,在河江市所有几个县城内只要把小说集《良心》往外一拿,单位负责人就热情地接待,且同意参与报告文学集的采访,于是他的采访工作特别顺利且繁忙,忙得都顾不上回北方市了。当他再次回到北方市时,发现文研班同学情萌不但到作家协会工作了,而且还被正式借调了。
这天上午,作家协会正好召开全体工作人员会议,常务副主席宣布了情萌借调到作协的事情。
林陆当时就说:“我从考入北方大学头年起就到作家协会帮忙了,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我也曾经和主席们说过我的调动问题,可是没有结果。今天情萌可以借调,我却被关在门外。既然如此,我从现在开始离开作家协会。俗话说,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他说完当即收拾自己的东西,并将《文学世界》的工作立刻移交,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黄河主席似乎感觉到如此对待林陆不合适,也不公平,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因为会议是常务副主席主持的,他不好当场表示什么。
林陆已经采访到手的报告文学只能给《北方文艺》编辑部的好朋友银光。银光仍然主编着《希望与光荣》,且一直在组稿。
《北方文艺》编辑部在北方省电视台广场南边办公,一座面积不算大的楼房,编辑部有四间办公室,除了主编一间之外,副主编银光单独有一间,另外几位编辑分别在两间办公室办公。
林陆带着那些稿件来到了银光副主编的办公室,头句话就说:“我离开作家协会了,白白给他们苦干了两年半,到头来他们把情萌借调到了作家协会,而我的借调之事他们却放到了脑后,这实在有些令人气愤,因此我不干了,不替他们卖命了!”
银光吃惊地说:“你无论工作成绩还是创作业绩都比情萌优秀得多,作家协会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你?”
“唉!说起来让人生气,我实在不想说。”
银光立即接收了林陆手头的那些报告文学,却为他的前途特别担忧,继续问道:“林陆,既然离开了作协,往后准备去哪儿?”
林陆想了想说:“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回到河川县文联上班;另一条是北漂,如今不是有许多文人往北京跑吗?我又何尝不想!”
“北漂虽然是条路,但是你拖家带口的也不是个事儿。”
“作家协会欺骗了我,我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他们确实不够意思,你为他们挣钱办刊物,他们却接受情萌而不接受你,其中肯定有隐情,你没有分析一下吗?”
林陆笑道:“我当然仔细分析过了,一方面因为组织报告文学我和副秘书长邱世两人闹下了矛盾,他当然不想让单位接收我,他在主席副主席面前没少说我的坏话。黄河主席即使不全听他,但是他女儿的话他还是要听的,所以人家不大愿意让我留在作协;另一方面是我这个人不善于溜须拍马,也没有给作家协会任何人去送礼。情萌恰恰相反,他得到了几位主席和秘书长的好评,因此主席团开会时常务副主席主动提出了借调情萌的事情,却把我扔到了一边。”
银光悄声说:“林陆,你是个人才,除了有文学创作的天赋之外,采访报告文学也是一把好手,你愿不愿意到《北方文艺》编辑部来工作?”
林陆望着银光有点不大相信地问道:“《北方文艺》愿意接收我吗?”
“你那么有本事,《北方文艺》编辑部如今经费不足,大部分编辑经费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你若愿意来这儿工作,主编还巴不得呢!”
林陆想了想问道:“将来能够把我调进《北方文艺》吗?”
“我当然没有任何异议,不知道主编怎么想。我可以对他讲,他如果承诺调你进来,那么你就先到这儿来工作,等待时机再调入,你看怎么样?”
“好吧!你可以和主编这样商量,他若同意我就到《北方文艺》来工作,不同意我就去北京。”
“好!我这就去找主编商量。”银光说完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前往主编那边去了。
《北方文艺》编辑部主编罗耀是位作家,老家是西远市的,早年写小说成名,后来被调到了编辑部工作,刚开始是普通编辑,没几年就当上了主编。罗耀调到编辑部之后,与家乡没文化的妻子离婚了,后来与北方市一位女作者结婚,据说那位女作者曾经也有家庭,只有因为她爱上了罗耀才离婚的。罗耀的家庭是重新组合的。
林陆很早就认识罗耀,记得春雷在编辑部任小说组长时,他经常到编辑部来,也便认识了主编罗耀。罗耀编发过林陆好几篇小说,都发表在《北方文艺》。后来春雷调走了,到剧协当了秘书长,银光才被提升为副主编。
银光走进主编罗耀办公室,开诚布公地说:“罗老师,林陆刚从作家协会离开了,咱们编辑部正好缺他这样的人才,你考虑一下,可不可以把他调进《北方文艺》来?”
罗耀望着银光说:“林陆确实是个人才,为作家协会挣了不少钱,他的小说写得也很棒。怎么?他不在作家协会干了?”
“作家协会昨天开会,把情萌借调了,但没有借调林陆,可能是邱世副秘书长不想让林陆调到作家协会去,所以开会研究时根本没有提林陆借调之事。林陆一生气甩手不干了,他想到北京去发展,被我拦下了。罗老师,只要你一句话,这个人才就可以留到咱们编辑部。”
罗耀马上说:“我当然愿意接收他,但是只能先借调,正式调入需要文联党组开会研究。作家协会那位情萌也一样,人员调动必须得文联党组开会研究才能正式调入。”
银光说:“你和他讲清楚,先借调,等有机会再正式调入。”
“行!你就这样对他说,看他是否同意到编辑部来工作!”
“林陆现在就在我的办公室,我让他过来找你,你和他直接谈。”
“好吧!你让他过来。”
银光起身回到自己办公室,对林陆说:“我和主编把你的事情讲清楚了,他很看重你。他要找你具体谈。你赶快过去吧!”
林陆离开银光的办公室,走进了主编办公室。
罗耀主编看见林陆走进来,马上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非常热情地握住对方的手,亲切地说:“林陆你好!听说你离开了作协?”
“是呀!我只能离开,我考入文学创作班之后就一直在给作家协会帮忙,当初黄河主席对我讲,一旦有机会就调我进来。可是昨天上午作协开会,常务副主席突然宣布说,主席团经过研究同意情萌借调进去,却没有说我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在主席们那儿说了我的坏话,所以他们不愿意借调我。”
罗耀给林陆沏了一杯茶,递到林陆手中后说:“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到我们编辑部来工作?”
“我当然愿意,但是编辑部必须同意我调进来。”
“这事好办,但是得先借调,等文联开会研究人事调动之时才能写报告上去,经过文联党组研究方能正式调入。”
“那就先签个协议,不能像作家协会那样把我耍了!”林陆毫不隐晦地说。
“行!咱们签协议,你说说具体条件。”
林陆说:“我可以为《北方文艺》主办报告文学,为单位解决资金困难的问题,具体事宜可以协商。但是必须在适当时机将我调进来,否则《北方文艺》必须赔偿我的经济损失。”
罗耀说:“好!咱们现在就签协议。我们的条件是你每年必须为编辑部拉回十万块钱的赞助费,然后单位为你发工资,直到你正式调入编辑部为止。”
林陆当然同意主编的条件,自己动手写了一个协议。协议内容如下:经双方协商同意,《北方文艺》编辑部借调林陆为编辑部副主编。借调期间林陆每年至少要为编辑部拉回赞助费十万元,编辑部给林陆发工资发福利。编辑部如果不能将林陆正式调入,编辑部必须退还林陆所拉来的全部赞助费做为赔偿,归林陆所有。
合同签了之后,罗耀说:“你每年给编辑部交十万块钱就算完成任务,多拉来的赞助费算作你的劳务费。”
林陆说:“这就是说,我只负责拉报告文学的赞助就行,编辑部不能限制我拉来的稿件数量?”
“绝对不会限制数量。”
“可是《北方文艺》的版面太少了,怎么可以放下那么多报告文学的稿件?”
罗耀笑了笑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办一个《北方文艺》副刊,专门刊发报告文学,你拉来多少报告文学就不用犯愁。”
“那就太好了!不过编辑费和印刷费也不少花钱,都得编辑部来出。”
“当然!不过咱们一年只印一次副刊,有多少报告文学都全部收入其中。”
“好主意!”
《北方文艺》编辑部马上为林陆提供了办公桌,将他安排在了财务室的外屋。财会室的会计是位女的,叫连娟。据说她原来是省文联宾馆的工作人员,后来被罗耀调到了编辑来工作,负责编辑部的财务。按规矩应该有会计有出纳才算正规,可罗耀没有配备出纳员,他自己就是出纳,编辑部所有经费支出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无人过问。连娟只管记帐,主编让他怎么记她就怎么记。
林陆和罗耀签订完合同后回到了银光办公室,两人正在闲聊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银光接电话问道:“您好!您找谁?”
话筒里传来黄河稍有点嘶哑的声音,黄河问道:“银光,林陆在你那儿吗?”
银光说:“黄主席?林陆是在我这儿。您要让他接电话吗?”
“是的,你让他接电话。”
银光把电话交给了林陆,并且说:“黄河主席找你。”
林陆有些奇怪地接过话筒说:“黄主席,您找我有事吗?”
话筒话筒中传来黄河的话音,他说:“林陆,你离开后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你回到作家协会来,继续给咱们办《文学世界》,你看怎么样?”
林陆对作家协会借调情萌不借调他而非常生气,如今他已经和《北方文艺》签了协议,黄河主席却想让他继续留在作家协会办刊物,他自然不会同意。所以他说:“既然我已经离开了作家协会,就不可能再回去了。你们有情萌就可以了,办刊物拉赞助他比我强。”
黄河耐心地说:“林陆,我忽略了你的借调之事,对不起了!你回来继续工作,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工作问题。”
“黄主席,对不起!已经晚了,我和《北方文艺》主编已经签了协议,我不可能撕毁协议返回作家协会。”
黄河仍然坚持说:“林陆,你再考虑考虑,行吗?”
林陆干脆回答:“不用了!谢谢黄主席的好意!”他说完挂掉了电话,转身望着银光。
银光问道:“黄河主席想让你回到作家协会去?”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既然离开了怎么可能再回去!”
“黄河主席一直很看中你,你离开了他自然有些舍不得。你的离开与邱世有直接关系,他是个小人,文联的人都清楚。”
“是的,我和他一起办《沸腾的北方省》,他坑了我十万块钱,假如我留在作家协会他就担心我迟早会把他的一些肮脏之事揭露出来,因此他在下面捣鬼,鼓动主席们不让留用我。所以作家协会研究借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我。我离开了,黄河主席感觉有些不妥,所以才打电话给我,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银光说:“其实黄河那人挺不错,是个比较正直的主席,他大概被别人所怂恿,所以借调情萌没有借调你。如今他感觉有些对不住你,因此才打电话找你,想让你继续回作家协会工作。”
“你觉得可能吗?我已经和你们签订协议了,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是呀!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要勇敢往前走,我相信《北方文艺》不会亏待你的,你也一定能够把《北方文艺》的报告文学办得红红火火。”
“我必须争口气,否则我只有去北漂,或者返回河川文联这两条路了。”
“朋友!努力吧!”银光抓住了林陆的手给他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