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林陆闻悉法院判决后一笑了之,对于倪家弟兄那些滥事他没有任何兴趣过问,对于清艳离婚也同样漠不关心。他的神经衰弱还在治疗之中,每天起来四处寻医问药,可病情不但不见好,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心慌气短,失眠多梦,与妻子做爱也出现了障碍。
正当林陆看病期间,林雄对儿子说:“你把从海市挣回来的钱都用来看病了,连家里原来的钱也花光了,以后的日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过。小陆,咱们父子分家另过吧,我和你妈上岁数了,我们想过两天轻松清静的日子。”
林陆有些生气地说:“我在病中,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分家?”
林雄说:“没办法,你每天起来到处看病,家里的钱都让你一个人花了,你们另外去挣钱吧。我们老了,也没有来钱处,只能靠零碎地那点收入和生产队那点为数不多的分红款来维持生计。”
“不另家行吗?等我病好了再说不行吗?”林陆肯求着养父。
林雄说:“不行!你去西滩找你大哥,让他过来当个中间人,咱们父子把家分了吧!”
林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连夜去找大哥高仁。他找大哥时一边往西滩走一边流泪,也许他真的不想与养父养母分开过,至少不想在得病期间分家。
傍晚,高仁刚吃完晚饭,听了林陆的叙述后,只好换件衣服跟着他来到了古树村。
林雄早已把家里的东西一分为二地写在纸上,叫高仁过来也是为了让他做个见证,具体怎么分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条条杠杠,用不着研究讨论。
林陆三口和林雄夫妻分开另过了。
另家之后,林陆还在四处寻医问药,治疗他的神经衰弱症。但是看病没有钱,他只好到公路圪梁找爱美的叔伯二爹郝清元家借钱。郝清元家是分红户,借给了林陆五百块钱,让他既看病又用于家里大人孩子的花销。
林陆对郝清元感激不尽,每当到了外父门上,他都要买点礼品去看望二爹郝清元一家。
郝仁元与柳树镇医院的医生比较熟悉,其中一位叫卢群的大夫是位名医,刚从部队退役到了柳树镇医院。郝仁元把林陆的病情说知卢群。卢群见到林陆时只望了他一眼,就明白他患上了神经衰弱症,立即给他配了几种西药,其中有谷维素、刺五加和安定片。经过两个月的精心治疗,神经衰弱渐渐好了起来,严重失眠逐渐消失。
秋季来临之际,雨水多了起来,大雨过后是连阴雨,草山开始发大水了,河川县组织全县民工到山畔防洪,一个生产队派一个年轻人。队长冯效先征求林陆意见,让他去防洪。林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林陆与其它几个生产队的年轻人一起坐大队拖拉机到了草山山前山水沟防洪。由于接连不断地下雨,山上的洪水涌出山水沟向河川里汹涌而来,好在有防洪堤坝,洪水被挡住,但是洪水不断地上涨,威胁着河川大地的安全。为了防洪成千上万的民工开上了防洪堤,加固防洪堤坝,日夜守候在防洪堤上。
一架直升飞机飞临防洪堤,视察防洪情况。林陆和所有民工一样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了直升飞机,感觉非常新奇。直升飞机还落到了工地的空地上,民工们发疯一般地冲过去观看。直升飞机虽然降落了,但螺旋桨还在转动着,民工们跑近后大多数人的帽子被飞速旋转的风给吹落了,大家弯腰去捡帽子。有的人连帽子也顾不上捡就往飞机前边挤,想更近一些观察这个天上落下的大鸟。
林陆也不例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直升飞机,看到了坐到上面的驾驶员和水利部门的领导干部。
霞光大队副大队长带着一辆胶轮拖拉机去防洪堤慰问民工,给大家带去了猪羊肉和糜米白面。副大队长单独对林陆说:“你跟我们回去吧!”
林陆不解地问:“跟你们回去?防洪正在紧要关头,为什么要我跟你们回去?”
“你妈住院了!”
“啊!什么病?严重不严重?”林陆焦急地问。
“不太严重,不要问了,你回去就知道了。”
林陆不再追问,当天下午坐上大队的拖拉机回到了柳树镇,一下车他就往医院跑,找到母亲的病房一看,胡兰已经没什么大碍,正坐在床上服药。林雄在一旁伺候着妻子。
林雄问林陆:“你不是防洪去了?咋就跑回来了?”
“大队长说我妈住院了,让我回来看看。我妈得了什么病?”
林雄说:“小毛病,没事了,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既然回来了就赶快回家,家里就你媳妇一个人,我们的猪和鸡也没人管,你回去和你媳妇儿给我们把猪和鸡喂上。”
林陆把两瓶罐头放在胡兰床病床前,并开了一瓶梨罐头亲自给母亲喂了两块,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回古树村去了。
爱美见到丈夫时,便把婆婆住院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林陆,她说:“那天,妈妈去自留地里割黑豆,割完自家的豆子之后,看到了旁边邻居家的豆子也刚割倒,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人家薛朝阳家的豆子抱了两铺子放到自家地里。傍晚时分,薛朝阳找到家里来冲他爷爷说,我家的豆子丢了两铺子,让你老婆偷了!他爷爷当时和妈妈坐在炕楞边上,听了薛朝阳的话气得嘴唇发抖,他没有说什么,转身就给了妈妈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妈妈跌在了地下。薛朝阳见了转身就走。他爷爷亲自跑到地里把薛朝阳家的豆子抱还到人家地里。我那会儿正给孩子喂奶,也没有出去。他爷爷从地里回来找不见妈妈就到处找,并且高声问我见没见妈妈。我听了害怕,马上放下孩子跑出去一看,看见他爷爷冲进了南凉房。我跟进去一看,他爷爷从房梁上把妈妈抱了下来,只见妈妈口吐白沫倒在凉房地下,旁边放着一个乐果瓶子,乐果那浓烈的味道呛得人出不上气来。我赶快和他爷爷把妈妈抬进了家里,他爷爷跑饲养车套车要送妈妈去医院。我听说苦菜解毒,就急忙出去找了一把铲子跑到东边的地里掏了些苦菜,回来马上放进锅里熬了熬,用勺子给妈妈往嘴里灌。此时他爷爷已经套了辆骡子车来到院子里,他见我给妈妈灌苦菜水,他也帮忙往里灌。妈妈让灌进去的苦菜呛着了,一下子呕吐开来,哇哇地吐个不停,结果将肚子里喝进去的乐果差不多都吐了出来,家里全是乐果味儿,但是妈妈还是不省人事。他爷爷一抱将她抱在骡子车上送到了柳树镇医院。昨天大舅二舅他们从医院回来说妈妈没事了,已经抢救过来了,我才放心了。如果不是我给她灌那些苦菜水,妈妈早就没命了!”
林陆这才弄明白母亲为何住院治病的详情,他对爱美说:“妈妈不是那种小眼的女人,怎么突然想起偷人家的豆子呢?”
“是呀!妈妈从来没有那种毛病,也许该她倒霉,一时糊涂了吧!”
“妈妈他们的猪和鸡你都喂着了哇?”
“废话!我不喂谁给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