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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之际，古树村姜家又出了一件大事，二儿子姜夏突然得胃溃疡死了，这件事震惊了全村人。当年正月初八姜春娶了媳妇儿，他媳妇儿名叫滕柳枝，人长得一般，还有两颗黄牙，只有十九岁，要比姜春小好四岁。滕柳枝做了嫂子之后，身边三个小叔子和一个小姑子都围着她转，她便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二十一岁的姜夏却对小他两岁的嫂子毕恭毕敬，整天和嫂子说东道西，显得很亲热，村子里不怀好意的人就有了闲话。闲话归闲话，这是人家自家的事情，别人无权干涉。
有一天，姜夏突然生病了，胃疼得直打滚儿，吃止疼药维持，没有去医院。姜夏在家里连着躺了几天之后不见好转，姜春只好带他到柳树镇医院去治疗。上午去时还好好的，晚上却将他的尸体拉了回来。按照当地乡俗，死在外边的人是不能进村的，可是姜夏死在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了，姜春用骡子车直接将弟弟的尸体拉回到姜家院子里，当村子里的人发现时已经晚了。一个年轻人突然离世，村里人免不了产生同情心，也就没有人去追究，只是叹息一条解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进入四月份，队长冯效先派林陆去柳树镇公社拉玉米种子。林陆虽然当过一冬天的饲养员，但他对牲口的使用情况不太熟悉。他要套辆小车去柳树镇，来到饲养院之时，寇山不在，只有倪雪秋在马厩中。
林陆走到一个给大轿车拉帮套的小黑骡身边，问倪雪秋说：“雪秋，三黑骡能不能套小车？”
倪雪秋不怀好意地望着林陆问：“你要干甚去？”
林陆回答：“队长让我去柳树镇拉玉米种子，套个骡子车去。你看三黑骡行吗？”
倪雪秋微笑着说：“你是队长身边的红人，你说行就行，套去吧！”
林陆也没在意，拉着三黑骡就从马厩中出来了，往上套车时三黑骡还很老实，毕竟它经常拉大轿车。可是当林陆刚把套缨扣上，三黑骡就惊了，拉着小车跑起来。林陆抓着它的缰绳不放手。三黑骡拽着林陆从库房与饲养房中间狭窄道路穿过时，他的身体几乎撞到墙上。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得撒手放开了缰绳，只见三黑骡拉着小车从那巷道穿过，小车的车轮却撞到了饲养房的墙上，只听“嗵”地一声，车胎放炮了。三黑骡挣断了拉绳，拉着已经被撞烂的小驴车向南飞驰而去。
林陆被摔倒在地，爬起来一看，小驴车被摔得四分五裂，散在地上，三黑骡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倪雪秋却站在马厩门口窃笑，那副水尿泡似的眼带吊得老高，流氓嘴脸在那一瞬间暴露无遗。
林陆对他说：“你知道三黑骡不能套小车，为什么不告诉我？”
倪雪秋蛮横无理地说：“我没有理由告诉你，你自己当了一冬天的马倌儿，难道不清楚三黑骡不能套小车？”
“我若知道为什么还问你？你这人心眼太歹毒！”
倪雪秋刚从大队群专回来不久，不敢和林陆较劲，冷笑一声离开了。
林陆只好收拾残局，将小车送到牛青山院里去修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