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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陆边走边找街旁的老人咨询,并拿出何飞月给他的那封信的信封,详细询问位置。在别人的指点下,他终于找到了何飞月的家,这是一处山坡下的窑洞,窑洞窗户破烂不堪,小院内杂草丛生。走进窑洞前的小院子,他连着喊了两声:“有人吗?屋里有人吗?”没有人回答,窑洞里似乎没有任何生气,他只好来到窑洞门口,发现窑洞门敞开着,慢慢走进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窑洞内的土炕上光溜溜的布满尘土,仿佛许多时日已经没有住人了。正当他疑惑不解之时,一位老者从外面走进来,他惊奇地说:“你到这儿找谁?”
林陆回头望着老人恭敬地说:“大爷,我是何飞月的朋友,我到她家来看望她,这屋子里却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去了?”
老大爷望着林陆说:“既然你是飞月的好朋友,她难道没有告诉你?”
“没有,她只是说回来退婚却不尽人如意,别的她什么也没说,后来她就没有了回音,我的来信也如泥牛入海。”
“飞月死了,她回来退婚,结果被父亲强行捆绑将她嫁给了那个她并不想嫁的老男人。老男人娶了她并不把她当人,把她关在屋里并随时作践她。她几次逃跑没有成功,最后选择了悬梁自尽。”
林陆大惊失色地叫道!“啊!这也有点耸人听闻了!飞月那么好的姑娘,居然让他们给逼死了?”
老大爷叹口气说:“飞月一死,她父母亲也接二连三地离世了。那个娶飞月的老男人心情不好,整天喝酒,结果酒醉后也跌下山崖摔死了。”
林陆听了身子摇晃一下几乎跌倒。何飞月的离世让他听了痛不欲生,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他背靠窑洞的山墙,目光呆滞地望着里面的一切,喃喃地说:“飞月呀,你就不该回来!”
老大爷问道:“你和飞月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曾经在海市布其工地认识,她是我认下的好妹妹,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是啊!我也为她惋惜,也可怜她的父母亲。当时她母亲病重借了那个老男人许多钱,所以才答应把她许给人家做媳妇,她不同意才逃走的。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婚姻把她害死了!”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林陆抓紧时间问道:“大爷,飞月埋在哪儿?能不能劳驾您带我去看看她?”
“你要去坟地看她?”
“对!她不是我的亲妹妹却胜似我的亲妹妹,麻烦您把她的墓地指给我,求求您了。”
老大爷望了林陆一眼,眼睛里闪烁着赞叹的光芒,然后转身往外走,爬上窑洞后面的山梁向城外的山沟中慢慢地走去。
林陆不敢多言,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路过一家商店时,他叫住老大爷进去买了罐头,还有一板香和白麻纸。他对老大爷说:“我得给飞月妹妹烧几张纸钱。”
“你们关系非同一般,你的举止让我感动了!”老大爷眼睛里闪上了泪花。
他们出了榆林城顺着北边一条山沟走去,大约走了二里路,山沟的斜坡上出现一片坟墓。
老大爷站在坟地前指着一堆新坟说:“飞月和她男人合葬了,就是这座新坟。”
“怎么还和他合葬?”林陆脱口而出。
“没办法,他们是合法夫妻,按照乡俗只能合葬在一起。”
林陆不再说什么,跪在坟前给飞月烧纸,并且流着眼泪说:“飞月,哥哥对不起你!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到河川县去,至少你可以活下来。可如今咱们兄妹却阴阳两隔,哥哥我只能给你烧些纸钱,但愿你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如意一些……”他流着眼泪给飞月烧了纸钱敬了香,然后磕了一头,抹干了眼泪站了起来。
老大爷站在一边抹了把眼泪。
天已经黑了下来,林陆跟着老大爷往城中走,快要进城的时候,他由不得要问:“大爷,你对我的事如此上心,莫非你和飞月家有亲戚关系?”
“小伙子,你猜对了,我是飞月的亲二爹,所以我才肯带你来看她。”
“二爹?”
“对!我虽然不赞成我哥嫂的做法,但也没有办法,他们也是为了活命才把闺女许聘给了那个老男人。唉!我也是罪人呀!是我亲自到海市去把飞月骗回来的,结果让她丢了性命不说,我哥哥嫂子也接二连三地去世了。真是罪孽呀!”
林陆本来想责怪老大爷几句,可又于心不忍,只得说:“大爷,也许您当时是好心,没有想到好心却办了坏事。事已至此,您也不要太伤心。”
老大爷突然问道:“你来榆林城干什么?不会是专程来找飞月的吧?”
林陆赶快解释说:“我从河川县来,是前来调换山药籽种的,顺便来寻找飞月妹妹的。”
“噢!难得你有这份心意,我代侄女儿谢谢你!”
“应该的,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但愿飞月妹妹能够在九泉之下知道我来看过她。她该安息了!”
回到榆林城中天就完全黑了,只有街灯亮着光芒。老大爷想邀请林陆到他那里去,但林陆不想继续打搅他,告别后径直回到了回到旅店。榆林城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同时,飞月之死也给他留下了一时半会难以抹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