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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陆本来想在单位附近租一间房子,把妻子儿女接过来,可银光告诉他,编辑部马上要搬迁到省文联大院去。他听了只好到文化宾馆附近租房子。租房子只能看墙上那些广告,好容易才在新城区干校小区租了一间自认为合适的房子。房东比较精明,必须要他当时就交清当年的房租。他只好将5000元钱交给房东。房子是六楼,总共不到一百平方米,有两间卧室,一个大客厅,另外还有厨房和卫生间。房子里面空空如也,连条板凳都没有,他只得把北方大学那边的家具和双人床拉过来,当然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吉普车是没法搬双人床的,他只好租了一辆三轮车往过搬,他和司机拉些零碎东西跟在后面。就在吉普车经过北方大学东北路口的时候,司机黄风注意力不集中,没有发现一位行人正从车旁过来,仍然开车往前走。
“看人!”林陆发现了那位行人出现在车前时,大喊一声。
黄风听到林陆喊叫时他猛然一个急刹车,“嘎吱——”,汽车刹住了,可由于刹车过猛,林陆抓着的扶手是活动的,可以取下来,此时此刻却被这个急刹车搞得他向前一冲,扶手跟着就脱位了,哗拉一声响,他失去了抓力向前猛然撞去,撞到了挡风玻璃上,脑袋撞得生疼。
“你怎么开车的?”林陆一边伸手捂住被撞的脑袋,一边生气地吼道。
黄风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脾气非常不好,平时不愿意让人说,说轻了他不作声,说重了就和你发脾气,个性很特别。此时他发火了,冲着林陆大喊大叫地说:“我没看见那个人,怎么啦?”
林陆脑袋被撞得生疼,又见司机不服气,还和他争吵,他的话马上脱口而出:“你还有理了?不想干就走人!”
吉普车刚好过了十字路口,黄风将车刹住大声叫道:“给我工钱,我不伺候了!”
林陆一生气,掏出一百块钱给了他。其实当时林陆的工资一月只有四十元钱,可他给司机的工资是每月一百五十元,不包括吃住费用,而上月的工资早已发给他,本月才十来号,按说只给他五十块钱就行,但他考虑到司机要回河川县,坐汽车和吃饭需要花钱,因此给一百元,算是彻底打发了他。
黄风人小鬼大,他回到河川县汽车修理厂之后仿佛没法向师傅交代,只得造谣说林陆犯了经济问题被警察抓起来了,所以他没车开了,只好回来了。汽修厂有个修理工叫杨林,是林陆姑舅姐夫苏小多的外甥,他到苏小多家把此事说了。苏小多和妻子云红丽从河川县到了河江市,在姐姐云艳丽家把林陆被抓之事说给了姐姐听。
云艳丽对此事很上心,晚上高信到她家打麻将时,她说:“七兄弟,听说你家林陆被抓起来了,你们是不是应该去北方市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信听了说:“假如真的被抓,那也是经济问题。”
云艳丽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经济问题?”
“他一直在拉报告文学,单位给赞助费是很高的,我们单位还给过八千块钱,水利总局下属单位他都采访了,至少可以拿到十万块钱,真可谓日进斗金。”高信带着几分嫉妒的表情如此说。
云艳丽疑惑地说:“他不是给作家协会拉报告文学吗?自己也只能挣些稿费吧?那十万块钱怎么可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作家协会的《文学世界》其实被他承包了,除了稿费和印刷费之外,所有拉来的经费都是他的。”
“这么说他真的出了经济问题?”
“很可能!”
“那你也得去看望一下,毕竟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高信说:“我去了东认不得西认不得,找谁去?”
云艳丽说:“你至少应该去河川县见见你陆嫂,她肯定知道详细情况。”
就在林陆被抓的消息在河川县和河江市传播开来的时候,林陆开着吉普车回到了河川县,到河川汽车维修厂修车时,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
杨林刚从学校毕业分配到河川县汽车维修厂没两年,结婚的时候还是林陆的妻子爱美给他缝了装新衣裳,所以他与林陆关系处得很好,见面总是唤他陆舅。他见到林陆时就问道:“陆舅,你那个司机回来说你被警察抓了,我们听了很吃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陆这才晓得人们那种异样眼神的真实含意。于是他回答:“这大概是黄风造谣吧!”
“是他说的,大家都以为是真的,河江市的姐姐他们都知道了!”
林陆笑道:“这个黄风竟然如此之坏,他在哪儿?我得找他说道说道。”
杨林回头到处寻找黄风,可是黄风却不知什么时候逃走了,不敢面见林陆。
“谣言总归是谣言,成不了事实,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