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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０
林陆吃完饺子天也完全黑了，他跟着父亲回家，两人各骑一辆自行车，借着昏暗的月光往家走。半小时他们回到了村子里，进家一看，翠花早已等在他们家里。
翠花一见林雄就说：“兄弟呀！我等你一黑将来，你怎么才回来？”
林雄解释说：“顺便去了一趟大队部，把林陆也带回来了，明天他去东沙湾看对象。”
翠花笑着说：“我听弟媳妇和我说了，但愿也是好姻缘。”
林雄说：“嫂子，我和你亲家他们都说好了，迎亲的事情他们非常高兴，再也没有提其它条件，你就放心地去安排迎亲的事情。”
翠花说：“迎亲的车辆马匹我已经和队长冯效先说好了，他非常支持，到时候两辆大胶车做花轿，八匹马迎娶，这都没有问题，只是这伴女婿的人选没有定下来，不知道谁能胜任这个角色？”
林雄说：“我早已替你想好了，让何荣伴女婿，他有张好嘴，绝对能够胜任此事。”
翠花说：“你认为他行的话我就去请他，让他提前做准备。”
“嫂子，咱们村能够当伴女婿的人也只有他了，去请吧，没有问题。”
“那好，我现在就去他家，别的事情咱们回头再仔细商量。”
林雄送翠花出门，并叮嘱让她带上一条好烟去请。
第二天早上，林陆的奶爹樊有才骑着一头毛驴来到了林雄家，他对林雄说：“我亲自去高俊家试探过了，他们对林家很满意，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要彩礼。”
林陆说：“奶爹，彩礼多了可不行，必须随大流，邻村上下的闺女要多少她也可以要多少，假如超出别人家的彩礼我就得重新考虑考虑。”
樊有才笑着说：“小陆，你也不要太较真，比别人多一点也不算甚，你们家生活条件本来也不错，拿得起，你说对不对？”
林陆说：“她要得太多，咱们若是答应那就说明不是娶媳妇，而是买媳妇。奶爹，这事我可不同意，你得提前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太出格儿。”
林雄插话说：“现在说这话有些早，今天你们互相先看一看，看好了，相中了再说。”
樊有才说：“是的是的，先看对象，彼此看上了再说。”
林陆没有再说什么，穿好新衣服跟着奶爹樊有才就往东沙湾走。一个骑毛驴，一个骑自行车，两人顺着大路到了东沙湾。樊有才的家就在村子的西头，到了他家后，他把毛驴拴在了院子里，带着林陆步行来到了高俊家。
高俊一家人知道林陆今天要来看对象，所以全家人都等在家里。高俊夫妻俩，还有儿子高鹏，二女儿高红芳，连早已出聘的大女儿绿芳也从海西村跑回了娘家，等着看林陆。其实他们都见过林陆，毕竟村子挨着村子，彼此经常会打个照面，看对象也就走个形式。他们也知道林陆长得并不英俊，普通人样儿，中等个头，比较消瘦，但很精神，有知识有文化，家境要比普通人家好一些。
樊有才带着林陆走进高家的时候，全家人都把目光望向林陆。
林陆第一次接受如此礼遇，心中感觉紧张，脸也胀红了，但他仍然不失礼仪地与二位老人打招呼，他说：“大爷大娘，你们好？”
红芳的母亲是个性格开朗的女人，马上笑着说：“好！林陆快坐！”
林陆对红芳的姐姐说：“绿芳姐你好！”
绿芳高兴地回答：“你好林陆！”
林陆上前与红芳的哥哥握握手，并且说：“红光哥，你好！”
红光高兴地回答：“林陆不愧为有文化人，非常懂礼貌，快坐快坐！抽根烟。“
林陆摆摆手说：“不抽了，这两天有点感冒。”
樊有才将林家带的香烟和糖块一骨碌放在土炕上，坐下与高家人说了林陆家的一些优越条件，然后才对红芳说：“红芳，你和林陆也认识，只是你们没有在一起仔细叨拉叨拉，不妨你们两个到西房单独说说话，两人互相了解了解。”
红芳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她母亲便说：“红芳，带林陆到西房去，两人仔细谈谈。”
“去吧去吧！”哥哥红光也催说。
红芳望了林陆一眼，然后独自向外走去。
林陆跟着走了出去，两人来到了西房内。
红芳进了西房指着一条板凳说：“坐吧，我给你倒碗水。”
林陆说：“不用了，刚才在我奶爹家喝过了，你也坐。”
红芳就坐到了炕沿边。
林陆说：“咱俩虽说认识，但是从来也没有说过话。你比我小一岁吧？十八虚岁，对不？”
“对！刚满十八。”红芳望着林陆说。
林陆说：“你长得很漂亮，而我长得比较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看得上我？”他毕竟读过许多爱情小说，会说话，胆子也不小。
红芳说：“你长得确实不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你们家的经济状况很好，比我们家强多了。老实对你说，我们家很穷，家大人多，还有弟弟妹妹在上学，我哥还没有找下对象，我必须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人家，帮助我们家摆脱困境。”
林陆说：“我们家只有三口人，都是劳动力，所以每年都是分红户，帮助你们家倒也可以，但也很难彻底帮助你们摆脱困境。”
红芳说：“我的彩礼肯定要比别的闺女要得多，不知道你们家能不能接受？”
林陆说：“不要太出格就行，不知道你想要多少彩礼？”
红芳微笑一下说：“这事还得父母亲和我哥哥说了算，反正你们要有思想准备，肯定不会少的。”
林陆说：“咱们俩过去没有说过话，今天一交谈感觉你很爽快，有什么说什么，我喜欢你这个性格。那咱们就听听你们家其它人的想法吧，假如不成亲也可以做朋友，你说对不？”
红芳说：“邻村上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成亲当然还可以做朋友。”
“听说已经有好几个男孩子来看过你了？”
“对！有三个男孩子来看过。”
“怎么没有看上？”林陆仔细问道。
“他们的家境都很一般，有的我看上了，我哥他们却没看上，我哥他们看上的我却没看上，反正都没有谈成。”
林陆说：“我猜想你们家主要是看男方的家境，对吧？”
红芳微笑一下说：“你说得不错，我说过，必须找一家家境殷实的人家，帮助我们家摆脱困境，特别是我哥要娶媳妇儿，需要花不少钱。”
林陆说：“我家倒是比一般人家经济条件强一些，但是我长得丑，不知道你能否看上我？”
红芳笑了笑说：“我刚才说过了，你长得确实不算英俊，甚至有点丑，可我不在乎，只在乎你们家的生活条件。”
林陆心中有数了，与红芳简单独谈了几句后就从西房出来了，应该说他对红芳的印象不错，感觉闺女比较诚实，假如彩礼要得比较合理的话，他还是希望这桩婚姻能够谈成。他到了东房，对介绍人说：“奶爹，我先回去了，具体事宜你和人家详细谈。”
樊有才便说：“那你就先回去，我下午到你们家商量具体事情。”
林陆和高俊夫妻以及红光打过招呼后就出来了。
樊有才跟着出来悄悄问他：“怎么样？看上闺女了吧？”
“闺女长得不错，人也诚实，就看他们家大人有没有成亲的头脸。”林陆意识到这家人家可能想狠狠地宰林家一刀。
樊有才说：“你先回去，只要你们双方看上了就行，剩下的事情我和他们详细谈，争取把这桩婚姻谈成。”
林陆说：“谢谢奶爹！”他谢过奶爹就离开了，去奶爹家取自行车。
奶妈见了林陆马上问道：“林陆，看上红芳没有？”
林陆说：“我倒是看上了，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
奶妈说：“只要你看上就行，他们家很穷，难得能找你这样的好后生好家庭，只怕是他们家要的彩礼要比普通人家要得多。”
林陆说：“不要太出格还行。奶妈，我得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
奶妈问：“不在这儿吃饭？”
“不了，才半前晌，下次来了再吃。”
林陆告别了奶妈骑车回家，顺着渠背刚进古树村，就看见马金翠推着一辆自行车从村子东头出来，站在古树下。他跳下了自行车问道：“金翠，你去哪里？”
金翠手扶车把回答说：“去镇上买点东西。林陆，听说你看对象去了？”
林陆笑了笑说：“是的，去东沙湾看红芳。”
“红芳长得很漂亮，是吧？”
“也说不上很漂亮，和你差不多。”林陆解释说。
金翠说：“为甚不找知根知底的，偏要找不熟悉的，是狼是虎你知道吗？”
林陆叹息一声说：“没有办法，我喜欢的女孩子人家不喜欢我，如今一晃已经十九岁了，父母催得紧，我也是身不由己，只好服从父母之命。”
金翠手扶自行车站在那儿望着林陆说：“通过介绍人介绍的对象只能了解皮毛，肯定不会知道太多。我听说红芳在村子里也有自己喜欢的男孩儿，只是她父母嫌那家人家穷，不大愿意让她找，所以才同意你去相对象的。”
林陆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呀？”
金翠说：“我二姨在东沙湾做媳妇儿，知道她家的一些详细情况。”
林陆说：“一切都看缘分吧！有的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到头来却没有缘分，走不到一起，就象咱俩，彼此再了解不过了，却无法成亲。”
金翠说：“你已经看上人家闺女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可怪不着我，怪只怪你们家的大人没有看上我，我也不能赖着脸皮去追你，是吧？”
金翠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对不起！我该走了，再见！”她说完上了自行车走了。
林陆望着骑自行车离开的金翠心里万分感慨，应该说她才是自己最合适的对象，可天公不作美，两人难以走到一起。他推车回到家，林雄赶快问：“怎么样？看上没有？”
林陆说：“看是看上了，但是他们可能图咱们的钱，而不是图人。”
林雄说：“是嘛？你看出来了？”
林陆说：“我察言观色，感觉到的。”
林雄说：“那就等等你奶爹来了怎么说，要的东西太多就拉倒，咱们也不是找不下对象了，何必上追着去找她？”
傍晚时分，樊有才兴高采烈地来到了林家，对林雄报喜说：“成了，彩礼都要了。”
林雄关切地问：“要些什么？”
樊有才说：“八身衣裳，八百块钱？图个吉利。”
林陆一听，吃惊地说；“啊！要那么多？他们这不是卖闺女吗？”
林雄想想说：“他奶爹，林陆说得没错，咱们邻村上下不断地办喜事，可没有要这么多彩礼的？最多的也超不过五身衣裳五百块钱，这八身衣裳八百块钱实在有点多了。你能不能和他们商量一下，降到五身衣裳五百块钱，假如能降下来还可以商量，否则这桩婚姻就没戏。”
樊有才吃惊地望着林雄说：“兄弟，我可尽力了，他们开头要十身衣裳一千块钱，是我争取到现在这个数字的，假如让我回去再与他们商量的话，我估计人家不会再少了。”
林陆听了笑了一笑，然后说：“奶爹，那就拉倒吧！根本不是成亲的头脸，这要传出去让外人笑话。”
林雄却说：“还是再与他们商量商量，你说呢？他奶爹？”
樊有才苦笑一下说：“只能如此了，我回去试试，行的话我明天就来，不行的话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林雄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林家为介绍人做了一顿好吃的。樊有才吃饭后就走了，一走就没有了回音，很明显人家是不愿意降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