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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城还不是他们换山药的目的地。次日,汽车便向东南开去,向佳县进发,中午时分住进了佳县宾馆。
佳县位于陕西省东北部黄河中游西岸,毛乌素沙漠的东南与山西临县隔黄河相望,西同米脂接壤,南同吴堡县山水相连,北同神木县毗邻,西南依绥德,西北靠榆林。众所周知,重庆因城在山上而建,道路回环婉转故而称为“山城”。佳县城也是名副其实的一座山城,城中的道路顺着山势蜿蜒而上,道路并不平坦,但是佳县人却早已习惯了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
林陆站在佳县县城边缘那高高的山顶向下眺望着黄河,远远望去,黄河就像一条丝带弯弯曲曲从山脚下流淌而过。对岸那蜿蜒曲折的山路像白色的丝线延伸开来,可以望见农人在活动,他们背着筐子在缓慢地行走在丝带上。春天的阳光下,那些光秃秃的土山上没有多少植被,偶尔可见几棵酸枣树散落在山腰之间,给人一种十分贫瘠荒芜的感觉。
换山药籽种的目的地在乌镇。乌镇位于佳县西南部,北与刘山乡、峪口乡为邻,南同米脂县印斗镇接壤,西接金明寺,东与店镇毗连。距佳县县城南25公里,是佳县南大门。乌镇属典型的丘陵沟壑区地貌,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山大沟深,支离破碎,十分贫瘠。
闫玉刚和另外几位司机将小麦送到目的地就算完成了任务,然后他们开车返回了河川县去了,只留下林陆和高占虎两人在乌镇完成小麦换山药种子全部的任务。河川县派出五辆汽车拉来了二十五吨小麦,准备换回五十吨优良的山药籽种。一斤小麦只能换人家二斤山药籽种,这是河江市与榆林地区协商规定的,必须按规定交换,没有人敢违抗。但是乌镇当地人不是谁想换就能够用山药换到小麦的,也不是想换多少就换多少,而是由政府统一分配,带着镇党委的介绍信按照标准来与他们交换。
林陆和高占虎住在乌镇宾馆。宾馆的房间都是窑洞,他们两人住在一间窑洞里。窑洞虽然比较阴暗,但是有电灯,住起来还算舒服。窑洞内臭虫比较多,刚来的头天晚上林陆就被臭虫咬了两个红包,痒得厉害,不住地用手挠,直到挠出了血。
二十五吨小麦堆放在宾馆的院子里,用苫布盖着,派一个宾馆的下夜人看护。林陆和高占虎到各家各户去选择山药籽种,只要他们手中有证明就可以挑选他们的山药。山药必须要那种个头大的,没有病虫害的,才可以当种子。如此一来,林陆和高占虎手中就有了生杀大权,要谁的不要谁的由他们二人说了算。
来到陕北后林陆才知道,这里的人们管马铃薯不叫山药,也不叫土豆,而是叫洋竽。洋竽的得名应该和洋火一样,是从西方引进来的,所以称其为洋竽。就是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洋竽却是陕北的盛产作物,也是人们的主要食品之一,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陕北的农民非常苦,平时吃的就是钱钱饭和洋竽擦擦,能够经常吃到白面馒头的人很少,净吃糜米饭的人也屈指可数。陕北特产洋竽,所以大多数的人平时吃的是钱钱饭和洋竽擦擦。这里都是山地,土地贫瘠,大多以糜子,荞麦和洋竽为主要作物,因此年终下来分口粮也只能分到少量的糜子或者荞麦,大多数要靠洋竽来充数。当地人就得把洋竽当粮食来充饥。由于这个原因,此地出生的吕英当上了河江市副市长之后,恰巧分管农业,为了救济老家的父老兄弟,才让河江市几个县前来用小麦换洋竽,一来可以为陕北农民解决一些困难,二来也可以为河江市几个县引进良种山药,一举两得。
洋竽作为当地一种主要食物,吃法却很多,钱钱饭和洋竽擦擦就是主要的两种吃法。钱钱饭由粗粮精制,原料为黑豆,经过浸泡,放在碾上压成片,形如铜钱样儿,所以百姓称“钱钱饭”。熬制时,豆钱二成,米八成,对掺起来,逐次下锅,待豆钱半熟时,再放小米,煮熟了就可以吃,这就是陕北著名的钱钱饭,在陕北可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家庭主妇人人会做,陕北生活过的或者来陕北办事的人们都吃过。洋竽擦擦的作法也很简单,将土豆用擦菜板擦成丝,加入葱花、调上盐、花椒、撒入适量面粉拌匀,用平底锅煎成表面金黄色,然后改刀切成小块,沾辣椒醋食用有一种特别香味。制作时必须要选用地方出产的土豆,品质最佳,做出来也绵沙爽口。
林陆和高占虎并不在宾馆吃饭,而是上级指定在乌镇供销社主任家里吃。供销社主任的妻子叫白灵,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长得非常漂亮。白灵专门为林陆和高占虎做饭,吃的都是白面馒头和炒菜,或者是白面面条,有时也吃一顿糜米饭外加炒菜。总之吃得挺好,不像当地人那样,上顿钱钱饭,下顿洋竽擦擦,偶尔才吃一顿糜米饭,过年过节才能吃到一顿白面馒头或者面条。白灵家很少吃钱钱饭和洋竽擦擦,他们也不和林陆他们一起吃,自己另做,吃的不是白面烙饼就是白面馒头,或者是白面面条,炒菜也是常有的事,且大多有肉。林陆细心观察之后认为供销社主任是国家干部,吃得好无可厚非,但他家远远超出当地人的生活水平,这就让人感觉有点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