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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陆和潘仁光之间的矛盾再次爆发了。
潘仁光明显地感觉到扈家是窝子户,是古树村其它姓氏得罪不起的,可林陆就得罪了他们。当初是因为扈有财老婆荷花和徐壮老婆蒋学龄打架一事引起的,尽管林陆不是故意站在蒋学龄一边的,但是扈家却认为林陆在支持蒋学龄打压扈家,于是扈家联络两姨冯效先和冯效青以及和他们两家沾亲带故的所有人,其中也有全厚生家和马岳家等等都开始遥相呼应,支持他们对付林陆。如此一来,有一半沾亲带故的人立即站到了扈有财的一边,并且开始拉拢其它姓氏的人们,起来共同与林陆对着干。潘仁光毕竟不敢小视这些人的力量,也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何况地震那天他叫开了爱美的门引起别人的猜疑,他已经不再敢替队长说话了,因此他装聋作哑,把脚跟自然而然地站到了扈家一边。
林陆已经明显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假如自己号召村民起来与其斗争完全可以取胜的,因为他认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边。然而,他已经开始厌烦了政治队长这个职位,说穿了队长就是一个替群众服务的主儿,不会有什么前途的,邹春风就是例子,他陆陆续续在古树村当过好几任队长了,而且干得很漂亮,到头来有什么结果?不是照样惹得怨声载道吗?他还是一个中共党员,而自己什么也不是,白头牛一个,将来的结果可想而知。去年一年副队长干下来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今年当上政治队长才多半年就已经有一半以上的群众看他不顺眼,继续干下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人家推下台。与其说落个被撵下台的结果,倒不如自己提前辞职,至少可以赢得怀有正义感的那些群众同情。至于蹲点干部潘仁光这个人让他认清楚了,他就是一个墙头草,如今明显地站到了扈有财的一边,与林陆开始作对。打定主意要辞职的时候,他对潘仁光说:“姓潘的,看来你是要支持扈家对付我了?”这话一针见血,扎到了潘仁光的心上。
潘仁光尴尬地一笑,然后说:“你自己有错,不能怪别人。”
林陆说:“既然你认为完全是我的错,那好吧!咱们到大队支部书记面前摆一摆事实,是我的问题我林陆勇敢地承认。若是你有问题呢?”
“作为蹲点干部,我当然也要承认错误。”
林陆说:“好!咱们什么也不要干了,今天一起到大队找支书渠山青说说,你看如何?”
潘仁光只好答应林陆,两人共同去找支书渠山青。
渠山青早已听说林陆与蹲点干部闹不和,什么原因他还不太清楚,所以他首先让他们两人各自说说情况。
林陆就开始说:“古树村本来就人心不齐,窝子户一直在作怪,因为扈有财的妻子荷花和蒋学龄打架之事我同情了弱者,但也可以认定错误不在蒋学龄身上。为此我得罪了生产队长扈有财。扈有财联合窝子户所有人开始对付我。对此我并不担心,也不害怕,我担心和害怕的是蹲点干部也站到了扈家一边,来对付我这个政治队长。当然了我有错也承认,但是作为上级派来的蹲点干部是不是应该保持中立,并且应该想尽千方百计调解正副队长之间的矛盾,而不应该剃头挑子一边挑。渠书记,我私下找潘干部谈过两次,可结果却是相反的,他想通过扈家的势力把我推下台。”
潘仁光急了,他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要推你下台?”
林陆笑道:“没有证据我不可能让你和我一起来找支部书记,既然你问证据,那么我就给说说。”
“你说,我听着呢!”
林陆把头转向渠山青,他说:“渠书记,我和潘仁光的矛盾是从挖大退水那儿开始的,那时候我是副队长,我带领三十号人上了大退水,潘仁光也跟着上去了。说实话他在大退水的表现很不错,但是也做了一些小动作,工地丢失了箩头和铁锹,影响了工程的进展,有人建议我们也出去偷别人的箩头和铁锹。为了不影响工程的进度,我带领十来个人出去偷了别人的箩头和铁锹,最终使工地没有受到了影响,提前半月完成了任务。然而,潘仁光对我带领大家去偷别人的劳动工具不满意,按说他应该找我谈谈。可他没有,而是私下找大队公社领导反映了这件事。我知道这件事之后,不用说对他产生了看法,但也从来没有找他谈过。今年我被支部任命为政治队长,起先他是非常支持我的,可是从打麦子开始他就联合别人挤兑我。头一件事就是我到县农机公司购买脱粒机,我找了我的的姑舅姐姐,为了就是通过她的关系能够买到更好的脱粒机,并且通过她的关系少花了点钱。回来后我在群众中随便说了说,可是潘仁光同志却在背地里对社员们说,农机公司的院子里摆着许多脱粒机,用不着走后门。他认为我去走后门,而且好像给了我姐姐什么好处似的。我恳请大队去古树村查一下帐,看我送过我姐姐什么东西没有?假如送了那就是我的错误。可是社员们就有人认为我拿着生产队的礼物送了我的姐姐,这就是潘干部私下造谣造成的结果。最近我和扈有财的关系搞得非常紧张,地震那天晚上我看高电影没有回去,潘干部敲开反家门让爱美孩子出去躲,他在喇叭上喊着让大家出去躲地震,这是再正常的一件事了,可村子里别有用心的人给造谣,说他与爱美有了不正当关系,所以他害怕了,省这件事影响到他的前途,因此他故意站在了扈有财一边,让古树村的群众认为他无辜的,而我是错误的,如果我没错,为何连蹲点干部都反对我呢!渠支书,我如今是四面楚歌,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我今天向大队正式提出,我辞职!请大队支部赶快物色一个接替我的政治队长。我的话说完了。”
渠山青马上说:“林陆,不要轻易辞职。你的成绩大队是肯定的。今天既然找我来解决你和潘干部之间的矛盾,那么咱们先解决这个问题,不要先提辞职一事。”
林陆说:“渠书记,对不起!我和潘仁光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想把他找来,并且把问题摆出来,让您知道其中的奥秘就足矣!反正我已经向你们提出了辞职,我一言九鼎,不会反悔。所以你也用不着调解我和潘仁光之间的矛盾了,我辞职便一了百了。”
渠山青劝说道:“林陆,你不能这样,有矛盾咱们解决,千万不要半道辞职,既对你个人没有好处,也对生产队没有任何益处。我希望你三思而行。”
林陆说:“对不起渠书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已出口无法挽回,假如我做得有问题,还请您多多谅解!”
渠山青说:“难道没有商量余地了?”
“没有了!”林陆说完站了起来。
渠山青只好说:“你回去再想想,我让李强副支书再去找你。”
林陆说:“好的!我告辞了。”说完他就离开了大队部,出门前回头望了一眼坐在那儿的潘仁光,只见潘仁光一直低着头,仿佛在琢磨着什么似的。
渠山青在林陆走了之后,有些不高兴地对潘仁光说:“这下好了,古树村的班子倒了,你这个蹲点干部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潘仁光尴尬地说:“我的确有责任,但是主要责任在林陆。大队可以派人到古树村了解一下情况就完全明白了。”
渠山青生气地说:“当然要进行了解的。林陆年轻气盛,工作方法简单我是知道的,但是你作为蹲点干部应该为古树村整体利益着想,而不能存有私心。你把林陆撵下台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我要撵他下台的,是他自己主动辞职。”
“假如你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处理好古树村干部之间的矛盾,古树村能出现眼下的状况吗?”
潘仁光似乎无话可说,只好向渠山青承认自己的错误。
林陆回到家里之后,开始准备移交手续,并对妻子爱美说:“我已经向大队提出辞职了。”
爱美望着丈夫说:“你真的不想干了?”
林陆说:“没什么干头,得罪许多人不说,还要和扈家闹得势不两立,不划算。”
“娃娃他姥爷刚当副支书,你这样一来不是给他难堪吗?”
“跟你父亲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也没去找他,没必要让他夹在中间为难。今天我向渠山青正式提出辞职。”
爱美担心地说:“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不当队长还想在生产队当社员?”
“大队副支书李强肯定要找我谈的,到时候我向他提出,再回学校教书,估计大队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不一定!你辞职本身就对大队支部不尊重,渠山青怎么可能同意让你再回学校教书呢?”
林陆说:“不让回学校也行,我进城挣钱去。你放心,天无绝人之路。”
爱美说:“马上要到年底了,为甚不干到年底,到那时再辞职,还能说得过去。”
“我的性格你知道,当我不愿意干的时候就绝不勉强自己。何况我不适合当队长,这是我非常后悔的一件事。”
爱美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李强来到了林陆家里,劝说林陆继续干,可林陆主意已定,没有半点松口的余地。
林陆说:“李书记,我是大队支部从学校把我调回来当队长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还能让我回到学校教书去。”
李强为难地说:“学校老师已经满员,总不能再把你姐姐林月打发回家吧?”
“那不行!假如真的没有名额,那就收回我的请求。”
李强说:“我和渠书记商量,然后答复你。”
“谢谢李书记!”
“我手头有些必须交代的事情,不知该交给谁?”
“等大队支部研究完古树村的政治队长之后再说。”
“行!我等你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