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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春风不干了,但是遗留问题马上来了,他在任时,头年队里产下好多糜子,除了按规定分给社员的口粮外,粮仓里还存了不少。他答应把糜子换给外村一些社员,这些人便赶着牛车拉着玉米来换糜子。这本来是春风在任时就在队委会上决定的事情,属于遗留问题,保管员赵一勇也没有和林陆商量,打开粮仓准备给人家兑换。
就在这时,薛狗跑来了,他对保管员赵一勇大声说:“谁让你给他们换糜子的?”
赵一勇解释说:“这是春风队长在任时就决定过的事情,我只是按照决议执行!”
薛狗说:“不行!我代表全体贫下中农表示坚决反对,我们自己产的糜子为甚要换给他们?”他说着来到库房门口,把门关上,用自己带来的一把大铁锁嘎吧一声将库房门给锁上了,然后掉头走了。
保管员赵一勇对那些前来换糜子的人说:“你们去找林陆,或者再去找找邹春风,看看他们怎么处理?”
几个来换糜子的人不认识林陆,也不敢冒冒失失去找林陆,相跟着到了春风家,把情况说给了春风。
春风说:“我虽然不干了,可换糜子这件事曾经在队委会上通过的,只是你们没有及时来换。薛狗只是一个贫协主任,怎么可以阻拦这件事?”
赵一勇也跟了进来,他说:“这件事只能怪他们没有早点来兑换,如今你不干了,薛狗借题发挥,把这事当作是你的错误来制止。我一个保管员实在没有办法了,库房门也让薛狗给锁了。”
邹春风说:“你把林陆叫来,我和他说说这件事情。”
赵一勇去把林陆找来了。
林陆进门便对那几个来换糜子的人说:“本来是队委会研究通过的事情,可你们没有及时来换。如今春风哥不干了,我也刚刚上任,贫协主任把库房门锁上了,钥匙也被他拿走了,你们说,让我怎么办?我总不能找他吵架去吧?”
春风说:“林陆,这是我手上的遗留问题,人家现在拉着玉米来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林陆解释说:“春风哥,薛狗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既然敢用自己的铁锁把生产队的库房上了锁,那么就说明他要准备和我们斗争到底,弄不好要惊动大队,甚至惊动公社。按说我应该执行咱们队委会曾经的决议,但是眼下确实不好办,我只能去找薛狗商量,听听他的想法和意见,但是绝对不能硬来,否则矛盾就会激化,有一部分群众趁机要跳出来支持薛狗。到时咱们就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邹春风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几个来换糜子的人倒很气愤,他们争先恐后地说:“林陆,你是政治队长,你应该替我们说话,也是为春风争一些脸面,不能就这样让一个贫协主任把你的权力给剥夺了吧?”
林陆说:“这话有些过了,人家贫协主任本来就是代表贫下中农监督我们队委会的,我们与你们交换粮食并没有通过社员大会,如今事情闹起来了,只能和平解决。我去找薛狗谈谈,他如果能够通融那就太好了,事情也就算解决了;假如他不能通融,那就对不起各位了。”他说完转身对春风说,“春风哥,我现在去找薛狗,和他谈一下。”
邹春风说:“去吧!争取一下。”
林陆从春风家出来,直接来到了薛狗家,还没等他说话,薛狗就主动说话了。
薛狗说:“林陆,我知道你来找我的意图,对不起!邹春风拿着生产队的糜子当人情,换给了他的亲戚朋友,这件事本来就不合理,群众反映很大,所以我才以贫协主任的身份阻拦这件事。”
林陆说:“薛叔,这件事情是春风没有辞职之前决定的事情,而且也是通过队委会研究决定的,只是那些人没有按时前来交换。薛叔,像换糜子这种小事本来也用不着召开社员大会研究通过,也没有和你这个贫协主任打招呼,应该算是队委会的失误。不过这毕竟是前往队委会的遗留问题,既然人家拉着玉米来了,那些库存的糜子不能永久放在库房,否则就要腐烂,到最后只能当余粮卖给粮库。你看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让他们换走算了,至少玉米可以给牲口做饲料。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和春风哥为冤置气。你说呢?”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假如你们队委会继续坚持这种错误作法,那么就对不起了!我要到大队公社汇报此事,让大队公社说话,假如大队公社同意换给他们糜子的话,我就答应。否则没门儿!”
“薛叔,这么一点小事闹到大队公社不值得,你说呢?”
薛狗说:“不往大队公社闹也可以,但是坚决不可以给那些人换糜子,凭什么我们产下的糜子让他们拿玉米来换?宁可卖给国家粮库,也不能换给他们。我一万个不答应!这是我说的,你也不要怪我不给你林队长留情面。”
林陆只好说:“薛叔,话说到这里我也就无话可说了。不过你赶快把库房打开,毕竟保管员赵一勇没有错,不要让他有想法。你放心,我不可能把糜子换给他们了。”
薛狗说:“好!我马上去开库房门,只要你林队长坚持正义,我就会全力支持你,就象盖房子的事情,既然你有长远规划,我作为贫协主任不能反对,而且还要支持你的工作。”
“那就好!谢谢薛叔!”
薛狗张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笑了起来。
林陆再次来到邹春风家里,他说:“春风哥,对不起!我没有能够说服薛狗,玉米换糜子的事儿到此为止吧!”
坐在地下等消息的那几个外村人一听就傻眼了,其中一个挺生气地说:“你是政治队长,怎么能让一个贫协主任给拿住呢?”
林陆说:“这话我不爱听,我不能因为你们换糜子的事情和贫协主任打架去吧?”
邹春风一见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得对那些人说:“算了算了!也怨你们没有按时来换,我只能说对不起了!你们拉着玉米回去吧!”
几个人一看没有了希望,只得怏怏离开。等人们走了之后,林陆抱歉地对春风说:“春风哥,我没有说服薛狗,你不会怪我吧?”
春风说:“我知道薛狗的为人,他既然敢锁库房门,那就说明他要和队委会死拼到底。我也想开了,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让你得罪薛狗,那样的话你日后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他的背后毕竟有许多人,不能因小失大。”
“谢谢春风哥的理解。”
“算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不会怪你。”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薛狗对林陆的工作给予了一定的支持。他在一次社员大会上代表贫协专门表扬了林陆,说林陆虽然年轻却很有远见,办事很稳重,搬迁村子的事情应该给予队长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