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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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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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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东往事(第二部)》连载

第五十章 姚众、年扬、宁秀池的那点事儿

(一二四)姚众、年扬、宁秀池的那点事儿

与赵建国的下铺相联对的下铺是姚众的,经过了高一一年的成长,那原来看似初中一年级学生模样的姚众,那身材是明显的长高了,先前穿得合适的裤子、上衣现在依然凑凑合合地披挂在他的身上,显得短撅撅的。与此同时,熟悉他的人会一眼看出,这小子的实在是长高了,那脖子变得细长了,那脑袋也变得长并愈发地尖,比先前看来更像一只竖立着的枣核。说起来,他的五官似乎还是先前那般模样,眼睛尤其如此,还是绿豆粒大那么一点点儿,宁秀池有一次开玩笑说,“姚众,我的小兄弟哦,你说说你,怎么他妈哪都发育,脖子长了,胳膊长了,脑袋也长,就连那个地方都他妈长长了!可你这眼睛,怎么就不能长大一点儿呢?!”姚众红了脸半天没言声儿,等到大家都笑过之后,姚众终于鼓足勇气对着宁秀池说了一句,“秀池哎,我始终当你是我哥,可你怎么就那么让人下不来台呢?还我哪都长,就连那地方都长!那地方是哪个地方?这话有多难听!”那姚众真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一般,眼泪汪汪的,众人于是哈哈大笑。宁秀池坏笑着辩解道,“姚众我的小兄弟哎,你说咱们是不是算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光着屁股长大的哥们儿,谁还不知道谁那点事儿,是不是?!”“倒也是。”姚众服气地嘟囔了一句。从那次开始,谁也没有再拿那个地方和姚众开过玩笑。

令谢军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宿舍里最烦年扬,这个有着修长身材的体育特长生,一个大男孩一般人物的,竟然是宁秀池。

在谢军看来,年扬嘻嘻哈哈爱玩爱闹是个乐天派,哪里有了他,都会变得快乐起来。但他之前那个宿舍的同学似乎不这么看,他们用“驴粪蛋,外面光”来形容年扬,说他表面光鲜,其实邋遢得不成样子,那衣服鞋袜从来不在学校自己洗,而是拿回家让家里人洗。谢军那时其实也是这么做的,一般要带上一周的换洗衣服,等到周末的时候,把该洗衣服一股脑拿回家让妈妈岳淑平帮忙洗,在学校自己洗衣服,那是耽误时间,也没有条件,连洗衣粉都没有,住宿生小院里也只有一只露天的水龙头,没有一间像样的水房,怎么洗衣服?话又说回来了,那是一个农村籍学生的家里还在吃压水机里的压出来的水的年代,能喝到自来水而不用自己花费力气才能弄到水,那已经是很新鲜而又进步了,作为住宿生,他们已经很知足了。没有水房,可是有方便的自来水用啊,住宿生们于是很知足。而每周拿衣服回家去洗的时候,妈妈岳淑平常常是照单全收,似乎给儿子做点事是件很开心的事,于是那谢军也就顺其自然地这么做了。

但年扬或许是因为训练的缘故,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常常是不能周末按时回家,有时双周也不一定能回去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年扬的家里人便来到学校,将他的床铺一通收拾,而满载而归的是年扬脱下来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但因为身材修长、相貌英俊,而身上的雄性荷尔蒙比班上的其他男生都要来得浓郁,因此女生看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温柔,于是那年扬对于洗衣服就愈加地不在意,牛仔服再脏,穿在他身上都显得自然而时尚;而如果牛仔服是新洗的,那反倒彰显不出这个大男孩的这般优势。

(一二五)

宁秀池是极爱干净的一个人,说他有洁癖也不为过,而有洁癖的人常常伴随着“胃浅”,吃饭的时候谁要不小心放了个屁,那宁秀池登时就会放下碗筷,愣上一会儿,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之后方能再度进食,而一旦有谁提到拉屎、撒尿、上厕所之类的言语,他会在放下碗筷之后冲出门去作干呕状。在原先是宿舍里,众人皆知宁秀池胃浅的毛病,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常常避开这些言语,那时春光在手不释卷的钱世峰的教习下,很快就轻松掌握了拿捏宁秀池的招数,关键时刻坏坏地使用上那么一回,看着宁秀池的狼狈相,众人会开心的大笑。

宁秀池虽非体育特长生,但受由河北来京闯荡的父亲的影响,宁秀池从小便喜欢拳脚功夫,体型看似细末溜丢,但却非常灵活。谢军看见过他表演过凌空踢腿之类的拳脚功夫,总体印象是华而不实,看着好看却不实用,钱世峰轻蔑地评价宁秀池的拳脚功夫是“风摆河柳”,弄得宁秀池郁闷了好一阵子。对于钱世峰的一张利口,那语言才能略逊一筹的宁秀池也只是干笑了两声道,“你这张嘴呀,我是斗不过!”但宁秀池心理肯定很憋屈。那看着《少林寺》电影成长起来的宁秀池,心头能不郁闷?这件事过去大约一周之后,他对谢军诉说道,“钱世峰说我(打拳踢腿)是花架子功夫,他可真敢说!哼哼,要说这拳脚功夫得分跟谁使,跟同学比划切磋、点到为止,能玩儿真的?那多是花架子功夫,让大家伙儿瞧上一眼也就可以了;真跟流氓干,那就不是这么练了,上来就直奔要害,最好一击放倒!没这两下子,哥们儿敢大晚不晌的,在西海子(公园)里跟流氓一对四的干?!所以有的时候,不能一张嘴乱说话,把哥们儿说的一无是处、体无完肤,对你(钱世峰)难道有好处?你说痛快了、嘴上快乐了,可你的评价却是傲慢的、心怀偏见的!”言罢,宁秀池眨了眨他的丹凤眼,露出无奈的神情。

在高一时的那个宿舍里,对于宁秀池来说,钱世峰就是一只带刺的玫瑰,他身上的被语文老师吴贵廷老爷子认可了的文学青年的光环,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笼罩在了这个同学身上,他在语言方面的禀赋除了在作文时使用之外,发挥最多的地方就是在同学之间,调侃起人来,语言犀利而精准,尤其是对那些他看不惯的人和事儿,而显然,那宁秀池就好像和钱世峰犯了相一般,在得着机会的情况下,那钱世峰便是一通挖苦与贬损。

那宁秀池敢放肆地调侃时春光,甚至骂他是猪,可他独独不敢也不愿得罪走路一跳一跳的身材单薄的文学青年钱世峰。这些都被谢军瞧在眼里,于是谢军便在心中暗道,“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一二六)

就在高一第一学期秋末冬初的那个夜晚,宁秀池在西海子公园夜斗四个流氓,流氓做鸟兽散,他也挨了一棍子,脑袋被开了瓢儿,回到宿舍的时候,众人惊呼。宁秀池夜斗流氓的消息不胫而走,晚上,还一个人,敢和四个流氓干,打得流氓抱头鼠窜,这件事最终被班主任曹振宇给压了下来,既没有因为打架被给与批评,也没有对其义举公开表扬,更没有报到学校去。对此曹振宇的态度是明朗的,他不主张自己的学生,一个人去和流氓斗,更何况是四个流氓!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对你造成了人身伤害,受损失的是学生自己,从这一点来说,宁秀池的行为过于鲁莽,根本就是不计后果;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宁秀池夜斗流氓不是斗气打架,而是为保护他人,一对在闭园之后仍私自留在公园里的一对搞对象的恋人,为他俩尤其是那个女的免遭欺凌而奋起一击,这无疑是一种见义勇为的行为,这种行为难道不值得提倡吗?但作为班主任的曹振宇权衡再三,还是采取了温和的息事宁人的处理方式。后来宁秀池还拎着棍子到西海子公园里里外外地找寻过两次,他是那种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儿,被流氓一棍子开了瓢儿流了血,这在宁秀池总是受了委屈遭了欺负的,他咽不下这口气!那四块货就只定是周边的混混儿,他想碰到他们和他们再干一场!看到了自己的鲜红的血,那亘古于心的嗜血兴奋的本性,令他不能自已。后来还是班主任体育老师曹振宇严肃地和他谈过一次话,宁秀池才放弃了寻找流氓报仇的打算。

在宁秀池西海子公园夜斗流氓这件事情上,曹振宇态度明确地告诉这个班的男生,对于宁秀池的行为他是欢喜的,是赞许赏识的,如果那一刻宁秀池怂了怯懦了,没有及时出手,那那位女子多半会惨遭欺辱,而那四个混混儿也必将因此而沦为囚徒!实际上,宁秀池的义举挽救了包括女子、她的男友和那四个混混儿六个人,这样的行为,又怎能不被血气正盛的中年体育老师班主任曹振宇赞许赏识?

如果之前,年扬、赵勇等对宁秀池是恭倨各半,那从这件事之后,他们对宁秀池便即另眼相看,谦恭得紧,有时也拿来调侃,但那多是驯良的善意的,一旦宁秀池面露不悦,他们便即打住。宁秀池要年长一些,年扬、赵勇从来都是秀池哥长、秀池哥短的叫着,一旁的谢军看到宁秀池常常是眯了他的一双丹凤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对于年扬,宁秀池自打一开始就拿他当一个大孩子看待,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宁秀池喜欢这个在运动方面极具天分的年扬,在那四百米的赛场上,年扬的表现不仅征服了众多女生,同时也赢得了男生们的尊重和追捧,那颀长的身材,那大大的稳健又疾速的步伐,那腿上、身上迸发出来的筋肉的弹力,让宁秀池一干人等忍不住高声喊好。

那年扬颀长的身材,挺直的鼻梁,一双亮晶晶的孩子般的棕黄色的瞳仁,使得他即使穿上补丁衣服,也是别有一番风姿,异性会忍不住多瞧他两眼。但他们究竟不了解年扬,就是这个外表招人怜爱的体育特长生,把他原先的宿舍弄得乌烟瘴气,异味儿频出,他穿过的球鞋,以及他穿过的该洗与不该洗的袜子,便是这一切异味儿的爆发地。因此在宁秀池眼里,年扬这位兄弟究竟是邋遢的,如果就只是邋遢倒还罢了,那让宁秀池耿耿于怀的,是年扬造成的那股气味儿。

年扬很少在自己宿舍呆着,他似乎也意识到那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臭脚丫子味儿。年扬总是有去处的,除了教室、训练场,他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宁秀池、谢军等人的宿舍,这里俨然成了年扬的第二宿舍,因为这里有郝新立、时春光,有宁秀池和钱世峰,还有和他一样喜欢泡在这个宿舍里的赵勇和王国文,那赵勇、王国文和年扬一道,常常以第二舍员自居,他们共同围绕在方头板牙时常还要舔一下嘴唇发出洞察秋毫一般浅笑的郝新立周围,像众星捧月又更像是众小弟围绕着大哥,唯其马首是瞻。高一第二学期的那一场打架伤人事件,那走读班的赵民被打得鼻青脸肿,正是这几位失手为之,当然少不了那个隔壁宿舍的炸炸呼呼的贺伯红。

那年扬制造了异味儿之后躲到别处去了,可就苦了他同宿舍的那几位同学了,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孩子,虽是被异味儿熏得眉头直皱,但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指出年扬的缺少道德的行为,他们日复一日地忍着。那年扬人前人后以及运动场上自是意气风发,而他的几位舍友却是面色灰暗,整日里蔫蔫儿的无精打采,于是贺伯红指着年扬的鼻子调侃道,“年扬,你丫可是缺了大德了!你瞧瞧你把他们哥几个给整的,都可以到医院去吸氧了!这要是让吴老爷子(语文老师)知道了,不得骂你八辈儿祖宗?!”年扬听了贺伯红的奚落,脸上有些挂不住地回怼道,“黑白红,你丫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好好的一个宿舍,那个小窗户采光、通风又透气,你丫非吃饱了撑的给它堵上了,光采不上了,气也不通了,你瞧瞧你们那个宿舍,咬牙放屁臭脚丫子味儿都齐全了,也他妈比我们那儿强不到哪儿去?弄不好,还不如我们宿舍呢!”

那贺伯红回怼年扬道,“哎我说年扬,说你‘驴粪蛋,外面光’你还别不爱听,你小子整个一‘贼喊捉贼’!我还告儿你,在这一点上,我们还就是比你强!你去问问我们宿舍那哥几个,晚上有谁敢不洗脚就上床?上完体育课,有谁敢把球鞋臭袜子丢在宿舍里?这叫他妈的讲卫生!哪儿像你,一天到晚就胡撸一把脸就算洗漱了,球鞋臭袜子满地地扔,闹不好,你丫裤衩子也是十天半月才换一回,再不就是看先前脱下来的,捡一条略微干净点儿的你丫又给穿上了!哪个娘们儿不长眼,摊上你这么个玩意儿,可他妈算是瞎了她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了!”言罢,贺伯红哈哈怪笑着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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