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再无战事
如今的这个宿舍,虽然那宁秀池、姚众、赵建国等都在,但因为缺少了郝新立这样的具有领导力的舍友,宿舍中几个人多呈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之势,尤其是这个宿舍中多这个名叫刘文军的秉性怪异的舍友,其内心中的某些方面着实为常人所不能苟同,那谢军常常心中不悦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这种不悦与厌恶究竟是隐藏不住的,特别是在郑文章和刘文军爆发肢体冲突之中,谢军明显的拉偏手,在一定程度阻止了刘文军对郑文章的攻势,这样的行为被刘文军瞧在眼里、记在心上,他的阴冷的态度,让谢军有如吃饭吃到老鼠屎一般的心生厌恶。刘文军不在场的时候,那谢军、郑文章有说有笑;那刘文军在场的时候,谢军、郑文章便由不得冷了脸,多一句话都不想说,于是教室成了“避难所”。
郑文章与刘文军肢体冲突过程中,郑文章被刘文军咬伤出血,虽未伤及骨头,但终究是到校医那里打了破伤风针,并且班主任老师赵仁和为了缓和冲突,也为让郑文章好好休息几天,便批了他几天的病假,于是郑文章回家疗养。
期间,郑功权和刘得水相继被约请了来,仁和老师希望刘得水对郑文章的受伤有所表示,刘得水表面上诺诺称是,而背地里却坚决地站在了儿子刘文军一边,并明确告诫刘文军,“不怕事,不让人欺负,更不能吃亏!儿子,你这次这么做就对了!他把你压在地上,你就擎着挨打?就得咬丫的!是我儿子,做任何事,都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这次你做得对,咬得好,让那大队书记的儿子记住你。下次再要欺负你,你还照方抓药,不许吃亏!刚才你们老师还暗示我,让咱们给他道歉,还暗示我给他补偿。我心里说,打架是双方的事,怎么就证明我儿子有错,他(郑文章)难道就没错吗?我凭什么就该给他赔偿?他不就打了一针‘破伤风’针吗?再说了,我儿子是被打倒在地的一方,之所以咬他,就是因为打不过对方,被他打了,被他打倒在地了,我儿子才会反抗!都被人家打倒在地了,还不许咬丫的?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所以呀,我就没接你们老师这个话茬儿,爱咋咋地,要我道歉,没歉可道;要我赔钱,那是不可能的!我儿子被打了该怎么说?总之你(刘文军)给我记住啰,一是不怕,二是不能吃亏,再要欺负你,你就拿板砖拍丫的,看他还敢动你一根儿汗毛不!”刘得水一席话说得血脉喷张。
那班主任老师赵仁和在班上评论这起打架事件的时候,说起郑文章的父亲如何的深明大义,承认儿子郑文章打架是不对的,希望同学之间加强团结、和睦相处,珍惜这种难得的同窗情谊时,刘文军闻言则发出轻蔑的讥笑,并清晰地嘟哝道,“还真以为是自己多大干部呢,说官话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坐在后排的谢军听到咬人者如此言论,再度出口伤人,那种对于刘文军的厌恶情绪便陡增了起来。从此,谢军几乎没和这个刘文军再说过一句话,在写几句心里,那刘文军虽系同学,但又与敌人有何分别!
对于明白事理的学生,赵仁和老师是有许多办法来教导、启发、激励他们走上人间正道的,可对于“滚刀肉”类型的学生,他就有些束手无策了。好说不听,歹说不进,靠感化或许一时奏效,但过后那种学生仍旧会我行我素,对于这样的学生,仁和老师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他们不要在班上惹出麻烦,至于别的,他便无能为力了。
在处理郑文章和刘文军打架这件事情上,仁和老师采取了他一贯的息事宁人的方法。已经到了高二的第二个学期了,学习的事情尚且忙得师生焦头烂额,还有闲心弄那等闲事儿?于是他心中抱定了不张扬、冷处理的主张,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刘文军及其父刘得水,既没有对咬伤郑文章表示歉意,更没有拎着水果点心之类的东西到郑文章家中进行看望,话说回来,如果刘得水父子这么做了,是否会被郑文章的妈妈给数落一通,这是不一定不会发生的,母子联系,儿子被伤成了那样,当妈的对施暴者能给他好脸色?
郑文章被刘文军所咬几乎伤到了骨头,那留下疤痕是在所难免了。大约四五天过后,郑文章重新回到学校上课,还住在原来的铺位。他对刘文军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和别的同学,比如谢军、赵建国、宁秀池、姚众、年扬、方西林等人说话时,他谈笑风生,等那刘文军闪身进到屋子里之后,郑文章便立刻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用在郑文章、刘文军身上还算贴切,而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来形容他们的关系似也不为过。那郑文章对待刘文军的态度,大致在这两句话的折中地带,总之,两个人的关系在打架之后便急转直下到了冰点,外人看来,这种矛盾是无法调和的了。
两人之后再无战事,但也未再有过言语方面的交流,连只言片语也没有。这样的僵硬冰冷的关系,直接影响到了这个宿舍的气氛。对于那郑文章下铺的谢军而言,这个宿舍常常令他心生不快,与原先那个其乐融融亲如兄弟的和谐的人际关系相比,越来越令他厌倦甚至是厌恶。如果说郑文章和刘文军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那谢军对刘文军的潜滋暗长的厌恶心理就也几乎到了这个程度。那刘文军不在宿舍里的时候,谢军方才又感到了宿舍的温暖和亲切。
对于这起发生在高二年级下学期的同宿舍同学之间的打斗事件,班主任老师赵仁和并非没有觉察,他的眼线早已经将郑文章与刘文军互相“黑眼”,彼此瞧不上眼的情况暗示给了他,这个暗示给仁和老师的“线人”,就是宋玉增。人高马大,说起话来柔柔糯糯,长相黑不溜秋的宋玉增,实际上是个很细心的人,他差不多每星期都会带些自家菜园里的新鲜蔬菜给仁和老师家里送过去,期间聊天时,他也尽可能地充当起线人的角色,班级里杂七杂八的事儿,他也会于不经意间传递给仁和老师,抑或仁和老师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