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病房里舌斗
谢军的病是急性阑尾炎,高考冲刺阶段,精神压力大,晚睡早起身体压力大,这种情况下,身体的免疫能力下降,稍有疏忽可能就会生出病情来,医生是位五十开外的男医生,他轻描淡写地向谢明坤、岳淑平夫妇介绍着谢军的病情,在他眼中,这是平常的毛病,不是大不了毛病,现在关键问题是采取什么疗法,是做手术一劳永逸地将其割掉呢,还是采取保守疗法,所谓保守疗法,就是输液、吃药,将病情控制住,不过,有可能将来某一天,它会卷土重来,那时是必要手术割掉的。面对还有一个月就要上考场的谢军,当即就选定了保守疗法,那谢明坤、岳淑平夫妇,也同意并支持儿子的意见。不过,医生说保守疗法不能百分之百排除近期可能复发的风险,那时是必要再住院进行手术治疗的。总之,即使现在采取保守治疗方法,将炎症控制住了,医生也不能保证,在高考结束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那炎症不再复发,而一旦复发,就必须进行手术切割处理。于是,在之后的四十余天的时间,在谢军右下腹部,总有疼丝丝的感觉,而那仿佛就古希腊传说中的达摩克里斯剑,就那么选在谢军的头顶。
谢军在医院住了五天院,期间,最先来病房看望他的是宁秀池,宁秀池点儿啷当嘻嘻哈哈地说,“人都说上战场前,得养精蓄锐,谢军,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得病,好躲到医院里放松一下,养精蓄锐来了?”边说边就掏出烟来递给谢军一支,那谢军连忙举手推辞,说是肚子刚不疼了,可不敢再抽烟。“那了两个系统,彼此不搭界!”宁秀池仍旧调侃道,“阑尾那是消化系统,抽烟是呼吸系统的事儿,所以说你既然不是呼吸系统出了岔子,就可以抽支烟,解解闷儿,不碍事的!”
“得了吧,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谢军皱着眉头对宁秀池婉拒道,“这都夏天了,我来医院的那个晚上,居然穿着军大衣,还打哆嗦,高烧到快三十九度了。我还是悠着点儿,万一老天爷看我不顺眼,赶高考之前给我点儿颜色瞧瞧,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操,你小子哪有那么倒霉!”
“现在看来,倒霉不倒霉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是它说了算!”谢军边说边就指了指头顶。
同学中姚众、宋玉增、年扬、赵勇、姚美珍等人,都先后来医院探视过谢军。那宋玉增、姚众带来班主任赵仁和老师的问候,他说好好养病,等痊愈了再来上课,也不迟!毕竟高考考的高中三年,甚至自打小学、初中、高中的学习积累,如果因为高考前耽误十天八天,就可能逆转乾坤,那岂不是乾坤大挪移了?那得多大武功才能实现这样的梦想?所以,现在总是定了乾坤,凭你在高考前有十天没学习、没看书,也没做习题,可是先前的功夫已经铸就了成功的道路,岂能因这点儿事情而前功尽弃?仁和老师本人虽没有来医院看望谢军,但宋玉增和姚众带来的他的口信,让谢军重又燃起了斗志和希望。而当七八天后,谢军重返校园之后,那仁和老师的忠厚长者的为师之道尽显了出来,他差不多每天都要到谢军这边来嘘寒问暖,并且他和校医打了招呼,务必对谢军另眼相看,这是我们班为数不多的必定榜上有名的学生之一。
姚美珍是和年扬、赵勇一同过来看望谢军的,年扬、赵勇欲拉着谢军到病区外面去抽烟,被姚美珍大声制止了,“哎我说年扬、赵勇,你们这是来看病人,还是给他找病来了?他现在最需要的修养、戒烟,一旦因为抽烟而使得炎症加重,你们俩负的了这个责吗?”
“美珍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出去抽一支是放松,怎么可能就因为抽支烟就会加重病情?”赵勇笑着辩解道。
“你是好人,你当然可以胡作非为,不当回事;他行吗?他是病人,他身上还有炎症细胞,一支烟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再生出更多的炎症细胞?如果不会生出更多的炎症细胞,那病区门口的‘禁止吸烟’的牌子,还需要挂出来吗?”
“美珍,你报考医师专业吧,又是细胞,又是炎症的,你要是不学医,岂不是将来少了一个好医生?”年扬打趣姚美珍道。
“哎年扬,你还甭将谁,我还真准备报考学医呢,可就怕我的肚子里那点儿玩意儿,够不到那个分数线!”姚美珍大咧咧地说道。
另外,那姚美珍带来了卢可的口信,卢可说,她希望你能尽快康复回到校园,没有谢军的高三四班,就少了竞争对手,没甚意思。“谢军,你瞧瞧人家卢可,虽说没亲自来看你,可她当时对我说几句话的时候,我还真是没想到哎,谢军,你在她眼中,居然是那个样子的!”姚美珍笑着说道。
谢军也没想到,在卢可眼中,自己成为她在高三四班的竞争对手,这真是高看自己了。就为了这,自己也应该放松心情,愉快养病,轻松备考。而想到那个文静得不着纤尘的靓丽倩影,又想到很久以前的那个梦中的婚礼,谢军忍不住心跳加快,面若桃花了。
“谢军,你是不是又发烧,怎么脸都红了?年扬、赵勇,咱们还是先走吧,别打扰谢军养病了!”
临走之际,那赵勇笑着打趣道,“谢军,你知道嘛,年扬也巴不得你赶快好起来呢!”言罢瞧着年扬眨了眨眼,“年扬说,你考得好,他就考得好,可能还会冷不丁地出现那么一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情况,是不是年扬?”
“赵勇,你丫真没劲,哪有在这个地方说个的?这他妈是病房!不过倒也是,谢军你要是不参加不了高考,最他妈吃亏的是你,第二个就是我了!”年扬半真半假地说道。
“哎哟哎年扬,这话从何说起呀?”姚美珍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吗?赵(仁和)老师把高考座位号都排好了,到时候,坐在谢军后面的指定是年扬!”那赵勇不管不顾地说出了“真相”。
“操,赵勇,就你丫嘴快,你丫出卖我不要紧,这事儿要是传到赵老师耳朵里,保不齐就打破计划,说不定把谢军排我后面。那还不打紧,他一恼怒,回头他妈把我排在了你丫后面,他知道你是名落孙山的,那可就万事皆休,万劫不复,你丫可就挨了千刀了!”年扬嘻嘻哈哈地笑骂道。
“得了得了,咱们是看病号来了,还是给人家谢军添堵来了?差不多了,咱们立马走人,让病号安心养病!”姚美珍笑着接着年扬的话说道,“不过,谢军你还真别说,赵老师如果真那么安排考号了,年扬可就板上钉钉地考上‘体师’了!”
“嗯美珍,你说低了,人家年扬是奔着‘北京体院’去的,是吧年扬?”赵勇讨好地对年扬说道。
“去你大爷的!我的那点事儿,你他妈今儿都给我抖露出来了!我他妈还能有点儿自己的隐私不?”年扬不知是埋怨赵勇泄露了他的“隐私”,还是为了彰显出了他的“远大”志向而露出兴奋的微笑。之后三个人也没有过多寒暄,便想跟着出了病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