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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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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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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东往事(第二部)》连载

第六十四章 黑熊救美

(一五一)黑熊救美

出了五中的校门,往南穿过女师胡同,即到了新华大街,那是京东县城的中心主街,说它的京东的“长安街”也不为过,因为它确实在京城长安街的东延长线上;到新华大街之后往东大约有七八百米,就是北运河和它上面的东关大桥,即使是现在,北运河上的大桥已不止两三座,但东关大桥依然是沟通河东、河西的咽喉要道,只不过那谢军等人在五中读书时的1980年代中后期,往东过了东关大桥之后便是庄稼地或青纱帐密布的农村,间或在公路边有几处青砖为墙的工厂。

当然,从五中通往东关大桥的路不止一条,还有一条是从五中校门往东,进入一条仅能错开行人的小胡同,当你觉得逼仄的时候,就会眼前一亮地进入一处空场,过了这处空场往南再往东,就又是一条倾斜的向上的同样窄小的很短的小胡同,穿过这条很短的小胡同,就到了北运河的大堤之上。那时的北运河大堤又是滨河路,从内蒙、山西方向过来的重载运煤车呼啸而过,它们极少避让行人,行人必要避让它们,因为那里是它们的天下,偶尔有交警站在那里,那些心急如焚的货车才会收敛一些。

从滨河路上望过去,北运河常常是干涸的,即便到了雨季,那水也不过才漫过河床而已。更要不得的是,即使有了多一些的水,也多是失了清澈的,它还远不是浑浊,而是黑臭水体,明的暗的大大小小的排污口,如果排出的是洗澡水一样的浊水,已经是很不错了;有的排污口排出的就是黄褐色的臭气熏天的粪水;像橡胶厂、造纸厂这样的工业企业,它们的排污口排出的黑褐色的工业废水。

谢军童年1970年代中期,这里还有打鱼捞虾的,之后便渐渐绝了踪迹,因为水体已经被严重污染,不但京东县本身产生的生活废水和工业废水直排到河里产生了污染,更有通惠河沿岸的朝阳区乃至京城里的各种废水直接排放到河里,于是那时的北运河便成了城市废水的排泄通道。快速的工业化的初期,常常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这是北运河和它上游的通惠河,在1980年代,是显而易见的。这里的河床常有死鱼死虾臭鱼臭虾,原先那些拿打鱼捞虾当消遣的,则远远地躲开了他们热爱的河流。

伴随着河流的污染,是暖冬的出现,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冬天变得不再像先前那么冷了,数九寒天的风也不再是那般凛冽,而无论是北运河,还是通惠河,抑或是运潮减河,常常不再结冰。那谢军的童年,是与南河及它上面的铁路桥连同过往的火车为伴,到了暑热时节,常会拨开门闩偷跑出去,和谢国建一干人等,加入到裸泳戏水的行列之中。那时的河坡的舒缓的,上面满是青草,河水是清澈的,四叔明义撒网打上来的鱼,是可以下锅炖了来吃的。到了冬季,当冰封河面的时候,在青色的冰面之中,或可见被冻住的小鱼,他们还可以用钢锥之类的工具,破冰将其取出,然后燃起一堆柴火,将其烧熟后分食之……

这样的情形,在1980年代中期便成为了一去不复返的过往。

闲话少叙,单说这时已经到了高二的第二学期,正值春暖花开之时,本没有了冰河,因此也说不上解冻,那北运河河床的低洼处,流动着黑褐色的泛着泡沫和臭味儿的少许河水,但河床边上的枯草还是在季节的呼唤下,在春姑娘的悉悉簌簌的裙裾声中泛出了绿色,还有几朵蒲公英状的小花杂生于其中。而河东岸的广阔麦田里,青青的麦苗正在春风的拂拭下轻轻的摇摆,仿佛少女的纤纤酥手。

在这样的周六中午放学之后,姚美珍、陶雨春两个,急匆匆出了校门,往南穿过女师胡同,到新华大街之后转而向东,奔东关大桥而去。女师胡同口是一家名为“二合家”的日杂店,这岂能吸引住青春少女的眼光,她俩的眼光同时停留在312、342公交车总站上停靠着的红白相间的公共汽车上,闲暇时候,她们或许会相约着携手登上312路公交车,去领略京东县城的风光,更要用惊异而忐忑的眼光,去瞧一瞧京城的风采。然而现在,她俩想的就是赶快回家。

过了东关大桥,车稀人少,她俩便如飞燕一般快地骑着自行车前行,于是很快边过了魏庄、杨庄、霍屯,又过了刚刚修建好的京秦铁路的地下通道。铁路路基要明显高出周围的平地,因此原先过铁路道口要先上坡再下坡,这是一个有人看守的铁路道口,火车还在老远的地方时,路口的值守小屋里的电铃便花零零响起,于是路口值班员便从容地将两侧的阻拦这辆同行的高杆缓缓放下,等火车轰隆隆过去了再将它们抬起来,可即使是这样,抢行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因之而出现的惨烈事故也会令观者心惊肉跳。在路口的两侧,均有“小心火车”与“宁停三分,不抢一秒”的提示,但与火车抢行的还是不能绝迹,抢行过去了,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而一旦运气不佳,那是鲜有留下性命的。在1980年代中期,在修建大秦铁路复线之后,所有的铁路道口几乎都改成了地下通道式,这对于火车的安全营运和过往百姓的安全,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那姚美珍和陶雨春在过了铁路通道,又过了前面古城村之后,前面便是沟通运潮减河与北运河的名为丰字沟的沟渠。在经过古城村的时候,正在村头闲坐着的两个人即刻注意到了这两个学生模样的青春女子,在他们眼里,这两名女子虽非美若天仙,但她们边骑车边叽叽喳喳地说笑,那不一样的风采绝非他们常见的那种农村姑娘。

两人中那个身形黑瘦留着长头发的名叫黑子,他猥琐地示意了一眼那个肉眼泡中等身材半大小子道,“长河,怎么样,这俩妞还成,玩玩儿?”那被叫作长河的一脸懵懂,顺嘴嘟囔了一句,“怎么玩儿?”那黑子不屑道,“跟哥们儿走,你也学习学习!”言罢,二人便一前一后地骑上自行车,迅速跟上并越过了姚美珍和陶雨春,在丰字沟边将其逼停了下来。

美珍和雨春都有一丝慌乱,在他们的记忆中,也曾有被追逐、别停、吹口哨等骚扰行为,那是在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她俩常被吓得手足无措花容失色,直到有同村或相识的男性经过,对方才算罢休。在这些当时农村的闲散人员心里,因为有了之前两次严打的警示,他们也不敢过于鲁莽地对女性进行身体接触;但他们耐不住年轻的飘动着的美丽的诱惑,非得做一些事情方能宣泄对于异性的追求与渴望。在他们眼里,没事追追女孩子,就如同闲的没事干逗闷子一样,来得爽快好玩儿,而那些真正图谋不轨欲行犯罪的家伙,大多在黑灯瞎火的晚半晌,在这段不长的丰字沟边,就曾发生过夜行的女子被糟蹋的事件,当然,犯罪者很快就被抓捕,并被判处十年、二十年不等的徒刑。

时值正午,行人稀少,黑子别停住姚美珍、陶雨春后,嬉皮笑脸地说道,“学生吧?哪个学校的,这么不吃饭就往家里赶,不得饿坏了!这么着吧,胡庄丁字路口那边新开了一家饭馆,京东肉饼做的绝了!给个面子,我请你俩吃饭,交个朋友!”黑子言罢,指了指身旁的傻楞着的果长河道,“这是我朋友,一个村的,他作陪!”

“我不认识你,凭什么吃你的饭?”陶雨春肃然说道。

“原来是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啦!我叫果长怀,他们都叫我黑子。哥们儿黑是黑是了点儿,可是黑不牙碜哪!尤其是对我喜欢的人,她说东是东,说西是西,她说打狗,我绝不会去骂鸡……”黑子的这般言语,似是早就背熟了一般,滔滔不绝。

“我说你这人贫不贫呀!我们说过了,不认识你,不吃你的饭!该干嘛干嘛去!”陶雨春愠怒地说道。

“那边凉快,去那边呆着去!”姚美珍拉着脸补充道。

“哎我说,你们两个可真成!”黑子拉下脸来回怼道,“还‘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这是你们知识分子说的话吗?知识分子有这么说话的吗?我还就爱在这儿呆着,怎么啦,犯哪门子法啦?”

那一旁的肉眼泡果长河见状道,“得了,长怀,我肚子饿了,该回家吃饭去了!”

“‘得了’?得了也得等会再吃!吃饭着什么急,哪天不吃饭?三顿还一顿都不能少!”黑子瞧了一眼果长河一眼说道,“不是说好了要请两位知识分子吃京东肉饼去吗?你作陪!走,这就去!”

(一五二)

就在姚美珍和陶雨春如风似火地出得五中校门之后不久,那穿了一件军绿上衣的赵建国便便也出了校门,今儿他突发奇想,竟是扭转车把,向东边的小胡同驶去。跟在后面的姚众和宋玉增觉得诧异,心想这小子今儿是中了什么邪了,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却偏走那曲里拐弯儿的小胡同,于是姚众喊道,“建国,这边走啊!这还没吃饭呢,就撑着了?走小胡同干嘛?”见建国不回答,那姚众像是想通了一般对宋玉增道,“这人哼是想走河边!咱也跟着走吧。”

宋玉增喘了一口气,翩然道,“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这赵建国一定是春情萌动,想看河边的柳树了!可他也不想想,这年头,(北运河)河边别说没有柳树,就是有,也早被大货车带起来的尘土给埋没了!”

“可河边儿有嫩草和野花儿啊,赵建国瞧不见柳树依依,可瞧得见野花悠悠、嫩草返青呀!”此时的姚众早已经忘记了上午的语文上,被吴老爷子揶揄的尴尬了,只见他两眼放光地说道,“建国初中时有过一个相好的,听说没考上(高中),现在还时不时地写信给他呢!”

“是嘛!这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赵建国不言不语儿的,竟然还有这一手?”宋玉增不如羡慕地说道,“走,咱们也走小胡同本河堤,倒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个人边说边转而向东而去。宋玉增的大块头将他的二八自行车压得吱嘎吱嘎响,他的屁股深埋住本来挺拔的自行车车座,那车胎也被压得扁扁的,他的自行车的磨损率、爆胎率以及补胎次数,都是这个班之冠,姚众常戏谑地将宋玉增骑自行车比作坦克前行,而姚众和赵建国的骑行得仿佛顺着八级大风前行一般轻快。

住宿生的生活有如被圈进在五中的高墙之内一般,平时他们很少外出,学校里有吃有喝,虽不甚好,但总能填饱肚子,只是在缺少牙膏牙刷等生活必需品时,他们才会步出校门。在女师胡同的把角处有一家“小卖部”,戴着老花镜的老年妇女会面无表情地将要买的东西递给你。他们很少上街的另一个原因是囊中羞涩,那时候油饼、烧饼之类的吃食大约毛八分钱一个,而一两三个的肉包子要三五毛钱,还需粮票否则更贵,相对而言,学生食堂的伙食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总是廉价并且可以填饱肚子的,因此,住宿生们常常是周日傍晚回到学校,直到下周六中午放学回家,这期间他们极少外出。

此时已经拐上滨河路的三个人,看着向南逶迤远去的河道,在春日正午的阳光里,河水发出晶亮的闪光,河滩边的草已经泛出青绿的颜色,零星的野花杂陈其中,在春日的清风中摇曳。

抬眼望去,河对岸的庄稼地里是一片深绿,在微云的蓝天之下,发出绿油油的光芒,还有三五只风筝在高空中轻轻地荡动。那近视眼的宋玉增瞄摩了半天之后嘟囔了一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风筝天上飞,不知何人弄。好一派大好春光啊!”

正当宋玉增在感概春光大好时,出了五中高墙大院的赵建国和姚众,在走上滨河大堤之后,放眼向东望去,那真是心旷神怡,之后这两个理科生便若撒欢儿的兔子一般飞奔了起来,已经飞快地赶到并越过了东关大桥。那时的两个人,已经顾不得那黏黏乎乎的宋玉增,他们差不多是相互追赶着过了魏庄、杨庄、霍屯,姚众两眼放光地嘟囔道,“美珍、陶雨春一定就在前面,怎么还是瞧不见!都是因为建国你,走什么河边,要不,早就和他们并驾齐驱了!大田里干活儿都讲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咱这骑车回家也差不多,和美珍她们女生一道骑车,我打心里就觉得舒坦!”说这个姚众人小鬼大,那是一点都不假,他在身心放松的时候尤其如此,而在周六放学回家的路上,仿佛被关了一周禁闭的他,此刻正是最放松的时候。那赵建国显然知道小姚众的这个习惯,所以他只是轻笑了一下,不作理会,任那姚众在放任思绪四溢的情况下,任意言语,只在不经意间嘟囔了一句,“你呀姚众,快赶上宋玉增了,瞧你那向前冲的劲头儿,女生对你得有多么大是吸引力!”那赵建国轻声地揶揄道。

赵建国也是个近视眼,摘掉眼镜之后,五十米开外的距离也只能看到个轮廓,倒是那姚众虽是个绿豆眼,可却目光如炬,他兴奋地对赵建国道,“建国儿你瞧,丰字沟那边,肯定是美珍和陶雨春!”

彼时的姚众已经比入学时长高了一头,枣核形状的脑袋越发的长了尖了,唯独眼睛还是那般小,如绿豆一般镶嵌在他的小脸上。

眼见一个长发及肩的黑瘦小子,和一个肉眼泡的家伙挡在了两位女同学前面,建国和姚众即刻意识到,遇见混混儿了。那姚众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谁都不曾拿他当回事,更没有人半路上截过他,要钱没钱、要哪没哪,混混儿才懒得搭理他呢,那姚众于是楞呵呵地立在那里,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那建国却显得很是镇定,他何尝不明白长发瘦子和肉眼泡两个家伙的企图,他们就是那种农村的初中毕业后没有正经营生的半大小子,正值青春期的年龄,他们必得也总能找到宣泄的出口。

这样的农村的无业游民,在1980年代中后期土地承包制度实行,农村人的积极性被激发出来;同时又经历过两次“严打”之后,这类人已经很少了,他们大多在中学校门附近,看见漂亮女生便吹口哨、起哄甚至尾随骚扰;两次严打之后,这类人中的人渣大多被抓了起来,有漏网的也收敛了许多,毕竟劳动教养蹲班房不是闹着玩的。

(一五三)

那赵建国没有看黑子和肉眼泡果长河,而是镇定地对着姚美珍和陶雨春说道,“姚众说你俩在前面,谁想你来骑得这么快,让我们这通追!行了,走吧,别慎着了,宋玉增还在后面呢!”

“走?往哪走?没瞧见俩妹子在和我们聊天吗?你眼睛不好使还是怎么的?”黑子没好气地说道。

“谁是你妹子?”姚美珍气愤地回怼道。

“谁和你聊天?是你从古城村就跟着我们,故意别停不让我们走!”陶雨春干脆利落地怒言道。

“不是说好了我请你们到胡庄饭店吃京东肉饼,你们没说不去呀!”黑子无赖地说道。

“你胡说!谁也没答应跟你去吃饭!”陶雨春愠怒地说道。

“京东肉饼?早就听说过,就没吃过,看这位大哥这么心诚,要不咱们都去?”姚众尴尬地笑言道。

“要去你去,姑奶奶没空!”陶雨春凛然道,“美珍,咱们走!”

两名女生推车要走的时候,黑子又腆着脸挡在了前面,“你们就这么走了?才刚我们还说你们是‘知识分子’呢!是不是长河,刚咱们是不是称呼他们为知识分子来着!”黑子瞧了一眼果长河说道,“你俩着‘知识分子’可真成,张嘴‘姑奶奶’,闭嘴‘舅姥姥’的,你说你俩还没我大吧,怎么就好意思自称‘姑奶奶’?”黑子无赖地说道。

“你胡说!谁说‘舅姥姥了’,是你说的!你快让 我们走,不然我们喊人啦!臭流氓!”美珍愤然说道,那最后的“臭流氓”是美珍情急之中,顺嘴秃噜出来的,对于像黑子这种混混儿,她们背后的称呼就是“臭流氓”。

黑子一听美珍骂他“臭流氓”,顿时瞪眼露出狰狞之色,“哎我说,我们自始至终可是没说一句脏话,没带一个脏字儿!你俩大小也算个‘知识分子’,怎么能开口就骂人呢?我们怎么就‘臭流氓’了!我们干什么了,你们就骂我们‘臭流氓’……”

此时姚众已然吓得白了脸,手心里全是汗水。赵建国却仍很镇定,他正对着黑子说道,“她们刚才说话确是冒失了!可我也听明白了,刚从古城村出来的时候,她俩是不是在前面,你俩在后面?后来是不是你俩超过了她俩,又别停了她俩?你俩是不是古城(村)人,我看这位兄弟像!”建国瞧了一眼果长河道,“人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俩这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这要是传到你们古城村人的耳朵里,说你俩恃强凌弱,‘老太太吃柿子,专捡软的捏’!这么欺负女性,你们想想,到时候你俩的脸往哪儿搁!如果你俩再要拦着不让她俩走,那好,姚众,你骑车去胡庄派出所,就说咱们放学回家,被古城村的两个人给截住了!还愣着干嘛,快去呀!”

正在争执之际,那满头大汗的宋玉增大力地骑着自行车,额头冒着汗的赶了过来,他黑塔般的身躯出现的那一刻,美珍等人的心中登时生出了“安全感”,他们知道,有宋玉增在,他们就安全了,就是那赵建国也是这般想法。

这时只听果长河几乎是兴奋地说道,“哎我靠,这不是宋玉增嘛!”

宋玉增抬起他的那颗黑头,眯着眼睛望向果长河,仔细大量了一会儿方道,“是你,古城村的果长河?”

“哎,是我呀!咱们初中时不是一个班,你三班、我四班,可谁不知道谁呀!他们是……”果长河询问道。

“他们是我同学,这不是周六中午放学,就着急忙慌地往家赶!”宋玉增眯着笑眼说道。

“长河,你认识这位?我瞧着也有点眼熟,是咱们胡庄中学的吧?”黑子对着果长河借坡下驴地插言道,“那就一块吃京东肉饼去!”

“扯淡!吃他妈什么京东肉饼!要去你去,我可丢不起这人!我回去了!”言罢,果长河调转车头,向着古城村方向驱去,临了还不忘对宋玉增高声说道,“宋玉增,今儿就不让你家去了,改天再聊,我先走了!”

“靠,这是什么人呢!”黑子埋怨着嘟囔着,继而他正对着宋玉增五个人说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得嘞,对不住,你们是五中的吧,曹爷知道不,那是我哥们儿的师父!就冲这个,哥们儿今天有眼无珠了,得罪两位‘知识分子’了,耽误你们时间了!改天,改天我做东,咱们一定去吃一回京东肉饼!”言罢也就掉转车头,飞身去了。

“美珍,你真敢说!你怎么骂他‘臭流氓’?”姚众瞪着他的一双绿豆眼,摇晃着尖尖的脑瓜顶说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那陶雨春抢过话头说道,“许他无事生非、拦截女生,还专挑丰字沟这里,就不许我们骂他‘臭流氓’了?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不是‘臭流氓’是什么!”

这时赵建国接过话头道,“姚众啊姚众,不是我说你,你瞧瞧你刚才那德行,脸都吓白了!”赵建国不客气地说着,“你还要吃他肉饼去,他的肉饼有那么好吃的,你就不怕吃到嘴里有一份贼性味儿?骚鞑子的饭你也敢吃?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可让我说你什么好!”

“靠建国,你这么云山雾罩的!好好的,怎么又弄出来个‘骚鞑子’!”姚众不无羞怒地回怼道。

“你个二货!”宋玉增笑骂道,“骚鞑子你都不知道!得了,别再斗嘴了,有这功夫,咱都到家了!要不,建国、姚众你们先走,让美珍和陶雨春先到我家去,歇歇脚,压压惊,吃完饭再走不迟!”

“宋玉增,你又来了!你那套重色轻友的把戏又来,你怎么就改不了呢!”赵建国冷笑着说道。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算了,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还是得多和钱世峰多学学,做吴老爷子的合格弟子!”那四个人边听边回味着宋玉增的话,边就骑上自行车,向胡庄丁字路口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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