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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知耻而后勇
在高一第一学期期中考试之后曹振宇看到了班长郝新立、体育委员时春光，这两个他喜爱的学生，他们入学成绩是第一、二名，而那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却落到了第二十几名，而据曹振宇观察，另外几名自视甚高的学生的成绩也不咋地，于是他想到了张榜公布，让学生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那对成绩好的是一种激励，对成绩差一点的是一种警示。这种做法在别个班级还没有过先例，教师们大多以为，那样做会刺激差等生，但说干就干的曹振宇却不以为然。谁也不愿意做差等生，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差等生，谁又都向往着做优等生，但既然成为了差等生，就要勇于面对，就要“知耻而后勇”，努力地摘掉差等生的帽子，只有这样的学生，才可以做他曹振宇的弟子。成为差等生还要遮盖着，生怕别人知道，但这遮盖得住吗？
曹振宇是爽快人，他一度认为自己是体育老师，怎么能当班主任？又怎么能当高中住宿生班的班主任？学生家长的期待的目光令他压力很大，因此他坚辞这个任命安排。而杨全福副校长的一番坦诚的解释，让这个三十多岁中年人同意接下这个活儿，和物理赵仁和老师一道，担起住宿生班班主任的职务。在高一这一年时间里，曹振宇的目光始终关注着他的学生们，他们饮食起居、出入安全，乃至女生的生理期，他都须予以关注、提醒，生怕一个不注意，哪个学生出了岔子，要知道，在学生家长的眼中，他们的孩子的独一无二的，是多么的金贵！
在学习方面，曹振宇帮不上学生们什么忙，他不像隔壁三班的班主任赵仁和，有时间就给学生们补习物理，但即便是这样，曹振宇却总是有事没事地，在晚自习的时候，坐在教室的讲台上，伏案看书或是练习书法，他那敦实的曾经的运动员的身体，端正地坐在讲桌后面，正襟危坐，而教室里的学生们则沉静地看书、学习，这或许可以称作不言而教，虽然作为体育老师，他没有教给学生们某种知识，但有他在，有他正襟危坐的曹振宇坐在讲台上，学生们自会效仿，并生出有一种安全感，那是一种“不管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般的安全感，有了它，学生们自会将精神与精力专注在学习上，那时他们心无旁骛，他们忘记了高考的艰难，他们将心念落在的书本上，轻松的学习，从中体会到了快乐，而当学习成为了一种快乐的体验的时候，谁能拦得住你生出向前的力量呢！忘掉了结果，将心念放在了过程上，并从中体验到了学习与获得的快乐，于是，那曹振宇的坐姿，那在静夜里偶或传来的远处的汽车喇叭声，也就深深印刻在了高一四班学生们的心里，那谢军便暗自记下了这一切。
年轻时作为足球运动员的曹振宇，自是不乏异性朋友和追求者，那时他目若朗星，留着时尚的长头发，体态匀称，步伐灵活，盘带过人等各种技术动作娴熟，后来他同一位美貌的追求者谈起了恋爱之后结婚，大约两年之后又离了婚。曹振宇现在的爱人是一位相貌平平身材瘦小的小学老师。经历了一次失败婚姻的曹振宇，少了往日的锐盛之气，并令他迅速成熟了起来。那曹振宇认识到，婚姻不是过家家，不是封闭起来的两个人的事，要看两个人是否能够磨合到一起，那是需要你进一步，我必退一步的，那叫礼让，如果做不到，那婚姻便是不幸福的，很有一部分以分手而结束。好在曹振宇和前妻尚没有孩子，离婚之后也就“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了。
现在作为小学教室的身材瘦小的妻子，初时少言寡语，一团和气，到后来便露出本来“面目”，絮絮叨叨、指指点点，且没完没了，待到后来闺女出生，爱人的这种性格特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被磨得失了棱角的曹振宇，因为住在五中平房教工宿舍的缘故，不愿意和妻子过多纠缠，以避免吵闹，惊扰四邻事小，丢了脸面事大！再者，人家嫁给你，又为你生了孩子，不就是爱唠叨嘛，又有几个女人不爱唠叨，再找一个，也不见得比她强到哪里去，随她去吧。曹振宇这么一想，心情也就好受了些。
女儿是曹振宇的心头肉，他打小就对女儿呵护备至，见到女儿他脸上便见出柔和与慈祥，或许，他的那颗爱心，是被女儿给激发了出来的。女儿喜欢吃鸡腿，在五六岁未上小学的时候，小姑娘一顿就能吃掉两个鸡大腿，每每提到女儿吃鸡腿，曹振宇的眼光便变得喜悦、柔和，在曹振宇看来，女儿能吃能喝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那是多么的令人兴奋愉快。可如此一来，小姑娘长得胖，是个胖胖的小姑娘也就是自然的事情了。
孩子的妈妈很早就不主张女儿随性吃喝，而在女儿长胖之后，就更是唠叨个没完。如果说别的方面的唠叨，曹振宇尚能忍受，而对于限制女儿饮食的唠叨，让曹振宇心中很是不快，就是像是公狼看到谁拿走了小狼的食物一般愤怒，但最终曹振宇还是忍了下来。从感情上来说，曹振宇希望女儿想吃就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又不是吃不起！但从理智上来说，他也认同妻子的限制与控制，长那么胖干嘛？太胖了对身体没好处！但感情常常战胜理智，看着女儿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他就高兴，仿佛看到女儿的成长；而看到女儿被限制吃肉后的不开心的模样，曹振宇就打心底里颤抖，但他还是眯着眼劝女儿说，“你妈说的对，少吃点不长胖，对身体有好处，还是少吃点吧！”
“现在知道让闺女少吃了？早干嘛去了！要是当初没长胖那会儿，就能控制饮食，何至于到现在这个样子！”妻子唠叨道。
“那会儿我管孩子，你说‘不用管，又不是吃不起！’哎我就奇怪了，这是吃得起吃不起的事儿吗？可是这种鸡呀肉呀的吃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你是教体育的，这点儿常识都不知道，还不如我清楚？保持适当体重、理想体重，许多人都清楚，长得太胖，走路都气喘，我正是基于这点考虑，才限制控制孩子的饮食的！如果那时候咱俩能达成共识，何至于现在孩子能长这么胖……”
曹振宇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刚才还眯着眼笑的一张脸上，现出厌烦的模样，后来实在不乐意听，也不便发火吵闹，便披上衣服出门去了。女人不懂得“欣赏”男人，这常常是婚姻家庭不幸福的根源。男人在女人那里得不到欣赏与关爱，却常常收获牢骚和唠叨，甚或是轻视，那样的家庭多半是不和谐的。那曹振宇因为做了班主任的缘故，所以他便有借口不待在家里，而是到学校，到他的班级里，和他学生们在一起，这样便可以避开不必要的争吵，从而避免了矛盾的升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