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0)两个住宿班
物理老师赵仁和,作为和曹振宇搭档的另一个住宿生班的班主任,因为他居住在住宿生小院南侧的一排废弃了教室中的一间的缘故,所以他来住宿生小院的频率更高,恨不得乘着上厕所的功夫,都要到住宿生小院里转上一圈儿,到他班级的学生宿舍里照上一眼,至末不济还要在上解手之后,向小院这边望上一眼,看到诸事平安,他方才放心地回转到自己的居住处。
时春光因为深得厨娘兼师母的赵仁和老师爱人的喜爱,所以仁和老师便也更看好时春光,当看到时春光的总成绩从入学时的第二名,到期中考试之后“沦落”到第二十名之后,仁和老师便愈加地盯紧了时春光。他诚然也喜欢时春光这个浓眉大眼的毛头小子,可他还是有些闹不明白,怎么上了高中之后,还那么没心没肺地跟在别人(郝新立)后面转呢?难道他真的没长脑子,还是脑子里少了那么一根弦?无奈时春光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又抑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就是对物理没有兴趣。大部分学生在仁和老师的课堂上都是精神抖擞的,而时春光就那极少数在物理课上犯迷糊的同学之一。回天乏术的赵仁和在得知时春光选择了文科班之后,便从他那鼓鼓的胸脯中长叹出一口气。
看起来,当时的两个住宿生班,赵仁和掌舵的高一三班,和体育曹振宇执掌帅印的高一四班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相比而言,四班的学生明显要比三班的要活泼一些。四班的学生爱说爱笑、敢说敢笑,尽显活泼调皮只能事,年扬、时春光、赵勇、贺伯红、王国文、宁秀池一干人等,唯恐显不出他们是能喘气儿的一族,站在那里大多没个正形儿,而班主任曹振宇一般不予理睬,有时还会用笑眯眯地欣赏的眼光去鼓励他们这种撒欢儿的行为。第二个学期发生了年扬、赵勇等和走读班赵民的打架事件之后,班主任曹振宇却是急而不慌。作为班主任老师,他学生群殴打了外班的学生,他第一时间出现并组织人员将伤者送医,之后的安抚等工作也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紧接着,曹振宇在第一时间找到校长平好德,请求给予他这个不称职的班主任老师处分,他唯一的请求就是尽可能给肇事的学生轻一点的处罚,不要因为一场事出有因的偶发事件,而使得某一个同学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那之后曹振宇来到住宿生宿舍的时候,他神情严肃却仍面带微笑,他对已是束手无策、后悔莫及的年扬、赵勇等动手伤人者未加训斥,只是悠悠地说道——
你们来五中,是来打架的吗?你们要是因为打架,而被学校开除,或是被劳动教养,你们愿意吗?
你们父母亲,含辛茹苦地送你们来这里上学,巴不得你们能够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如果你们弄出个好歹,你们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
没上“火线”,就先被打败了,被你们自己的“豪横”给打败了!
那年扬、赵勇等闻听此言,不禁羞愧难当,只恨地上没有一条缝让他们钻进去。
(一四一)
同样的事情,即外班学生在操场上折腾,午休时间对着宿舍的外墙踢球、自娱自乐,如果发生在三班同学的身上,他们多半会劝阻,脾气打火爆些的会对着那人骂上几句,但要他们动手,他们似乎还没有心理准备。他们受到的教育是隐忍,是和为贵,是不招灾惹祸,做一个踏踏实实埋头学习的好孩子乖孩子。
当听说四班的学生把走读班的学生给打了时候,赵仁和不禁心里暗自庆幸,亏得不是自己班上的学生惹了祸!同时他又暗自得意,自己平时那样教育学生们看来是对的,不招灾不惹祸,低眉顺眼埋头学习,做个好孩子乖孩子,不是很好吗?遇见点儿事儿就暴跳如雷,一言不合就拔拳相向,那成什么体统,还是高中生吗?那不成了社会上的混混了?
高二分班之后,曹振宇因为骨质增生等身体方面的原因,或许也有学生打架事件的影响,而卸任了班主任的工作,那高二四班作为住宿生的理科生班,班主任即是物理老师赵仁和。此时的四班,是先前的两个住宿生班拆拼而成,至少有一半是先前老四班的学生。作为班主任的赵仁和很快意识到,两个班学生之间的某些差异,其实这种差异是明显存在的,却又很难条理清晰得表述出来。相比他原先班级的那些“乖孩子”,老四班的学生要更加地调皮一些,那年扬、赵勇抑或是宁秀池,一个不注意便会弄出点儿什么来。就比如他们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含含糊糊地喊一声“赵老师好!”细听起来,却像是在喊“赵老儿好!”可他们在喊“曹老师”、“吴老师”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字正腔圆!这令班主任赵仁和很是不爽,但似乎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更是无从指责,于是便发出一声讪讪的笑。
这几个家伙在见到赵仁和老师爱人的时候,尤其是在食堂窗口打饭的时候,嘴里又是极甜的,一口一个“师母”的叫着,叫得仁和老师的厨娘爱人心花怒放,发出脆亮的笑声。这种愉悦的心情常常是会被带回家去的,于是仁和老师便也心中舒坦。
这几个家伙,就是对仁和老师的两个孩子也是妹妹长、弟弟短的,哄得两个孩子眉开眼笑,总在爹妈面前夸赞年扬、赵勇、宁秀池等哥哥们真好,特亲切!
那年扬、赵勇一干人等,都是高一第二学期打人事件的参与者,这未免影响了他们在仁和老师心中的分量,仁和老师心中会想,“几个人揍一个,我的天哪!还把人打得满面流血,这得多么大的仇恨,抑或是多么大的暴脾气才会下得了手呀!”想想都让这位文弱儒雅的物理老师不寒而栗!
然而,仁和老师也发现,这几个让他劳心费神的小子,调皮是调皮了些,可是并不坏,还挺招人喜欢,而且也已经从那次事件中汲取了惨痛教训,这小哥几个明里暗里地表示,就是有谁再当街和他们叫板,他们也不会胳膊一抡和人家干,装个孙子认个怂,不是很好吗?
赵仁和老师听说后甚是欣慰,可转念一想,就他们哥几个那“七个不服,八个不分”的样子,能有人敢和他们当街叫板?他们不在外面惹是生非和别人纠缠,已经是阿弥陀佛了!你还真以为别人敢去招惹他们?想到这里,仁和老师心中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