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谜来了。
快走到门口时,她笑得已经闭不上嘴了。王莺眼尖地看到她,去站在门外喜迎她,她一走上来,王莺两只手去摸她的肩膀,一摸到,她就着脖子垂下头开心地笑着。方直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来。她们走进来,王莺摸住小解的头发说:“头发漂亮得很,金黄金黄的,真像是个金发女郎!”
“哪有,王姐?”嘴边上掩不住她开心的笑。
小方笑来笑去,自己认为都是为别人笑,还不如不笑得好。她想:有什么好笑的,人都爱好听话。自己的笑出去,能同样受到别人的回笑吗?不能,人家没给她笑,人家好像很无视她的存在。一到这里,讲话的自主权没在她的口里操着,全都一句不让地让别人轻拿走了。笑得多了,人家以为她有病。
她正想着,王莺偎到小解的身前,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着上面的图像说:“小解,你看我中午吃这个了。你一看都知道这是什么,我最近减肥,主食不敢多吃了,中午就吃了点海参。”然后,她故作娇气地说:“你摸我的肚子有多大!”左手拉住她的右手往她的肚子上去摸。
小解张嘴笑着挣脱着,脸红得抬不起头,望向一边。
这时,方直却大笑出一声,她都说了她不笑,又不是自己的事情,可是乐不能自已。她笑得就像耍猴似的,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凡正入不上顺眼。
王莺听到笑声后,脸异常地突变问她:“神儿八经的,脑子有病呢,又没问你。”然后右眼上翻,斜着眼瞪了她一下。
在小解的面前说出这种话,小方的脸面好像真的搁不住了!即使这句话的意义你知我知,但也改变不了她内心受到的颤抖。她心里疼了,不是皮肉之苦的疼痛,而是另类的不以为然的心痛。为了不破坏眼前的情景,她难堪地勉强笑着,仿佛皮笑肉不笑。
解谜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她,然后转过去说:“王姐,其实你不胖。你那是丰满。”
小方心里产生一种难以排遣的委屈,她心里叫着苦问自己:“有必要这样吗?刚才是一副脸色,小解一来,又是这让人难以接受的古怪脾气。她宁愿去站厕所,也不愿当着她们的面受着窝囊气。”
王莺一听到“丰满”二字,她烈火般的笑变得更加纵情了。她嗲声嗲气地拥着她侧身轻柔地叫喊着,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好像异性之间拨雨撩云。王莺越拥她的身,解谜越向椅的扶手上去挤。王莺是她们两个实习生的班长。解谜和王莺迅速培养起来的上下级情谊,让站起身的小方惊叹不已,附带一丝儿酸痛味。这儿的笑与她没有关联,她走吧,别看了,干巴巴地站在在边上太尴尬了。
王莺说:“小解,你看你的身材多苗条,我真羡慕!你的腰真像杨柳腰,个子又高,身子细长细长的,满院子都难找出你这样的身材。”
小解心口不一地又说:“哪有?”
“真的,不要太谦虚了。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哦。”
小解两嘴笑得合不拢,似是王莺的每一句话把她夸赞的心花怒放。
她们之间的兴高采烈之声,竟没发觉小方走出去了。
小方先去上厕所,她蹲在里面不想出来了,她也不嫌里面的味难闻。外面蒙着羞的太阳,让她想到了小解。她的脸就像那半阴半阳的阳光,半张脸被云朵覆盖住了。她离开时,她们笑得正欢,笑得亲如一家人似的,好像一对长年不相见的孪生姐妹。由于王莺性格的千变万化,让她的心情徘徊在喜与痛之中。很多情况下,这两种情形,都是在不知明的条件产生的。喜是如何来的,她不无感觉;痛是如何来的,她一头雾水。王莺让她找不到方向感了,她的节奏她真的赶不上,不是她笨就是她不懂得揣摩人家的心理活动。如果换成新来的解谜,那么,绝对是一组完美的搭配。人家那两只眼睛一转,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一看灵活度,就知人家的聪明劲,她是无法相比的。她那眼睛里装着的是更多的忧郁,不像人家眼睛是明亮的。她一天到晚到底是为了什么装着这般不象样的忧愁呢,问她,她会摇动表示否认。她心灵发出无数次警告,让她遵守生活法则,不要把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可她却违反,不谨记传统文化的“喜怒不形于色”。
共有两间方便的池子,一个她占着,不出来。先来一个同事,里面的那个被占了。后面又来了一位同事,站在门口候着。她该出来了!
等在门口的是小白,她轻轻一笑带过,便进去了。
要不要回去,她想着问自己。她走到路的正中央,往办公室那边望了一眼,看到辛经理出来了,他倒壶里的残水。
她本来心里不美,一看到这个一向不待见她的人,心口上的气顺着势又增高了一个点。她如不知世的小孩性子一样,收眼扭头一边去了。她去她平常爱去的草坪那个方向了。那里不会有人,就是有,也是顾客,里面的职工没事不会去那边的。一来到这里,美好的清静涌上头了。她和往常一样,每次来到这里,她都会绕着走上个两三圈,她是为了用脚底下发出的安静声音来享受此刻的安宁。一圈下来,她心情慢慢稳定了。两圈下来,她的心思活泛了。三圈下来,她的心智通明了。她有兴致地站在假山后面去了,这个地方她不止站过一次,她站了好多次,凡是心情不好时,她都会选择来这个地方排除污气。她拿着手机,在上面茫无头绪的乱翻,她也看不清她到底在看什么。她在看什么呢?看得如此痴迷。她盯着上面看,看得眼神有点跳乱,她看到王莺给她发信息,问她去了哪里。她假装不去看见,毫不留情地跳到其他界面上去了。她在生气,她心里的气,不会有人懂得。她仍然站在后面不出来,不会有人发现她。假山给了她无尝的消遗,让她每次站在它的后面心里是踏实的。她受到冷落的心还能去哪里呢?她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这里好,都没有这里带给她的充实感。虽不能坐下来,但站在后面比坐着更让人着迷,让人心醉,让人无法离去。它的后背上每一处写着坚固的原始,让她休会到真实的向往性。她多么殷切希望身边的人和事能像这块不起眼的默默无闻的假山呀!看到它,摸到它,靠到它,心里能静下来,能遏制腹中的快要幻化成形的害虫。
她想得愈多,心里的潮水隐隐作着痛,不是十分的强烈。但那种唤醒的滋味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滋味。本想控制,但电话响了。电话响得真及时,是家里父母亲打来的。她接住了。母亲问她最近工作都顺利吗?
她回答:“一切挺好。”
因为她从小受到母亲思想的熏陶——“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
又问她最近有没有去她弟弟那里?
她回答:“没有过去。”
她母亲操心地问:“我昨天打电话打到现在都打不通,不知道这东西干啥呢?我睡觉都睡不着。”
“他一个大男人家的不要胡乱操心,他能干啥,”她又疑惑地问她母亲:“你找他有啥事呀?”
“不是,有个媒人给他说了一个对象,让回来一下,互相见见。”
“哪儿的?”
“就咱跟前的。”
“妈,我过会儿打打,要是打不通的话,我去他住的地方去看看。”
“行,”母亲到嘴的话又问:“你对象的事谈得咋样了?”
她一听,心乱了,这句话让她无法回答。怎样回答呢?她对象在哪里呢?她默问自己。
“还没谈好呢,谈好了给你说。”她泄着气说。
“你赶快抓紧,不要再耽搁了。再这样不听大人话,最终害得是你自己。”
隔着无线信号,为人父母的心比那高科技都催人泪下。
她连声顺从母亲的话,一想到母亲彻夜未眠,她两股清泪。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然后出来。接着又转了一圈,才回到办公室去。
一走进去,王莺直言相问:“小方,你干啥去了?”
“去厕所了……”她言不由衷地说。
她望着地面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王莺扫了一眼对面的辛经理。辛经理垂头无反应。
她似是引进了一阵冷风,让其办公场合里显出了异样。她感到自己的右眼睛有点发痒,且用手在上面去揉,揉着揉着眼里流出了水,她翻起手背抹去。对面的小解仰起头看了一眼她,然后把目光又转到辛经理和王莺身上去了。办公室里少了她的提问,那种以前的清冷又回来了似的。她转着滑亮亮的眼睛,好像要张口的意思。她的嘴开始发出了信号,和那毛毛虫一样,提前蠕动起来了,仿佛在活络她的伶牙俐齿。王莺对着桌面沉思默想着,和辛经理的一语不吭区别明显。王莺是想着方才与方直之间谈过的话,她在想着思路,怎样寻到引子让她说过的话变成实际,而且一出门去行动。她头转向侧面,右手放到后脑勺,心中有数地回看了一眼小方的后背。
她蓦地叫到:“小方,你站起来。”
她这一声叫得,让每个人注意地抬起头,大家的目光都往小方身上不由地集中。小方一感应到,第一反应便是脸部变化,她的鼻子空里好像吸着了某人的气,气一相融,便很快地需要排放,若是她不加以利用肺功能,让所融会贯通的气体一旦停止,那么,她会倒霉,她会失去即将到手的机会。先前的提醒,使她心知肚明,她镇静自如地站起来。
“你转过头来,在我跟前来。”王莺再次说。
她一听上去迎合。笑着走到她的身边。
王莺的表情世界丰富多彩,来回切换自若。她斜抬起头,用嘴巴像手一样指动着说:“你看看,辛经理,小解,还有我,我们三个都穿着黑色职服,正规地进进出出。你说你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都不知道穿件黑色职服吗?让自个形象来去自如。不要一天搞得四不像。”
小解一听,辛经理一听,他们两个眼神统一到她们两个人身上来。辛经理和平日看人眼神不同了,他的神情就像看笑话似的,看着她们,好像王莺指责出小方的缺点来,让他这个当经理的有点窃喜,这本该他得罪人的话,让他讨厌的王莺一代替他说,他显得事少人好。
王莺伸手拉拉她的前衣襟说:“你看你穿得这是啥嘛,不好好穿件上班的正统服装,出来进去了丢部门的形象,更丢辛经理的脸,别人不知道以为辛经理管理不当呢。哪怕你不做裤子呢,做件上衣也用不了几个钱呀!”
辛经理跟着王莺的口气,脸色变得明朗起来。开始用正眼瞧她们了。王莺一变得严肃,辛经理反而和气了。
他说:“小方,你王姐说得对着呢,她的话你听了没错。你王姐说过的话都是一切为了部门的好,凡事以部门为出发点。你看小解上班第二天,人家就知道穿工服。你要学学人家。”他说到重要处,惯用提手指人,来回地指,好像在穿针引线似的。
王莺拉动挡着她视线的小方,她问小解:“小解,你的衣服是新买的吗?”
“不是,这是我以前的衣服。”
“小方,你没以前的工作服吗?”王莺好像有意问她。
她答:“没有。”
“没有,你不知道先做上一件吗?以后不论到哪里去上班,都会用得着。”
她想问哪有做衣服的,但非常时期,她害怕说错了话,挨王莺的批,她一口咽了回去。
王莺反问她:“你是不是不知道哪里有做衣服的?”
“我住得那边没有。”她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说。
“后门不是有一家吗?你不知道吗?”王莺含着怀疑性地口气问她,并且有点严厉。
“我不知道。”她无知地说。
“那好,那现在我告诉你,出了后门,向左拐,一直往前走,过了那个十字路口,再走,你会看到一个小道道,直走进去,你就会看到一家裁缝店。”
“知道了。”
“下午也没有啥事,”她紧接问辛经理,“辛师,那不行让娃先出去做件上衣。”
“好吧。”辛经理温和地说。
她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手机,出门前说:“辛经理,王姐,那我出去做衣服去了。”
“好的。找不到打办公室电话问我。”王莺说。
她走到院子里,心头上好像增加了一件重要的必不可少的东西,这件东西仿佛决定以后,为以后起到一定的作用。她不由得为王莺的处事风格啧啧称道,确实她服了,没有王莺,她什么也不会得到,她如那烂泥片似的,从墙上剥落下来,若是没有好心人建议,那么她的身子会被踩踏成灰粒,然后被风使着旁门外道吹走。
出了后门,她按着王莺说的向左拐。她过了十字路口,很直接看到了小道道。走进去,她首先看到了一家诊所,门大开着,透过帘子的空隙,有几个人坐在蓝色的凳子上。再往前走,经过一个大树后面,她看到了王莺说的裁缝店,挂着年代老旧的木质招牌,上面用红色的笔写了三个大字“裁缝店”,简简单单,通俗易懂,右门框边的墙壁上写着老板的联系方式。门半开半掩,她先轻轻地敲了二三下,里面的一个宏亮声带的女人回答道:“请进。”她掀开门,进去了。走过门,就是做衣服的场地了,里面很少,不足十五个平方,女人在左边的裁缝机前坐着,男人站在右侧,两只手搭在大桌面上,载制着衣服。女人胖胖的,男人瘦瘦的,一看都是南方人,个头都不高。两双骨碌碌的眼珠子转得十分精明,脸打眼一看都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人。
男的戴着黑色袖筒地胳膊停下问道:“要做什么?”
“做一件上衣工服。”她环视四周地察看着。各种布匹和做好的衣服都在上面墙壁上挂满着。她仔细一瞧,一进门里的正对面又是一扇门,不过上面挂着布制的门帘,左手边,也就是女人的里旁边,是一个小房间,门开着,好像是午休的,也好像是做饭的,事过之后太久,她便记不起来了。
男老板放下手中正裁制的衣服,向前走了一步,操着南方式的普通话又问:“要做什么面料的?”
一听“面料”,她茫然无知。她走近墙壁,伸手摸住一块黑色的面料问道:“都有什么料子的?”
女老板说:“有毛料的,有呢料的……”。说了三种,后来一种,她记不起来了。
紧接着女人的男人说:“不同价位的都有。看你需要什么价位的。
长大成人,这是她第一次去裁缝店做衣服。
“那做个毛料的多钱?”
“最低四百五。”那男人说话口气就像一锤敲定音似地说。
她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价位,心想:“这么贵!”和她买件大衣的价钱差不了多少。她接受不了这个天价的价格。
“这也太贵了吧?”她吃惊地问道。
“我说的这个价位是最低价位,我是一口报价的,搞来搞去没有意思。便宜一点的也有。”
“便宜一点的多钱?”她问。
“像那种混合料的——毛呢,做下来最低二百三。”男老板说。
“老板,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点?”她乞求着。
这时,她机子响动了。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地发送着,她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打开一看,是王莺发过来的,王莺发了好多信息,但意在表明:她没钱,才参加工作,让老板收钱便宜点,情急之下,不行就假装哭,以博取同情之心。王莺告诉她一个道理:世人都同情弱者。
但她没哭!却说了她才参加工作,手里没有多少钱,让老板少收点。从老板的角度出发,他已经报了最低价,再继续往下减少,也不大可能了。
“姑娘,我报的已经是最低价了,我是不会乱收价钱的,一件衣服的成本也挣不了多少钱。你在哪里上班?”
“清源饭店。”
“你是新来的,不知你知不知道你们饭店有个领导——郭经理,她嫌你们饭店做得衣服穿在身上不合身,在我这里做了好几身衣服了,她要的就是你这个面料,穿得也舒服,也是这个价位的,我就没有多要。我做得是回头客,在这里做衣服几十年了,大家穿得都好,你们饭店还有一些我记不上名字的都在这里做,这里还有一件做好的工服,你看这身,都做好了,也是你们饭店一个职工的,她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她姓‘王’。”
“那个郭部长是人事部的一把手,我知道她。我身上没有多少钱,才干第一份工作,你要的那些钱我没有,老板再便宜一点好吗?”
于是老板的女人站了起来,开口说道:“姑娘呀,没给你多报,真的已经是最低价了。”她显得有点不耐烦,可能是辛苦了一天,脑根子很疲乏,不想过多说话。
她不听他们说,她心想能便宜一毛是一毛,凡正她不赶急。一直搞着价位,把那些说过的话来回重复着说来说去。直到这对夫妻松口降价。
王莺的信息,就像是她的降价神器似的,仿佛在她的头上王莺的双手在无形的敲打着她讨价还价的脑袋。她不还都由不了她了,她还得起劲,脸上表现出可怜的神情。那对夫妇光听了她的怜语,不去适当地执行都对不住双方的面子了。
最终,那男老板说话之前,望了一眼他的妻子,说道:“那是这,给你减十元,再不能低了。”
她一听,心里一喜,虽然没有减免多少,但终归还是还少了。
接下来,老板给她量身,量了胳膊的长度,肩膀的长度等,边量边拉过一个记事本认真地写上去数字,然后对她说:“交一百元订金。”
她一听仿佛是多了,顺便说道:“五十可以吗?”
“规定都是一百。收订金的作用是防止有些顾客不要了。做件衣服也不容易,现在的人工费不是以前了,姑娘。”
“但是你们放心,我是不会不要的。”
那女的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了。由于她的搞价,使她一直闷闷不乐。
她为了早点做好衣服,能尽快穿到身上,把自己的外部形象提上去。她掏了一百元给了人家做定金,通讯方式一留,老板告知她做好得一个礼拜左右,让她静候通知。她一听,二话不说便走了。
来到大路上,她像是从那间小小的胡同里受罪释放出来了,高高的天空,让她有点头晕。量身订做了衣服,没让她有多兴奋,而是心口上增添了一丝莫名的哀愁。她走到马路旁边,面对前面的饭店门口,她伫足了一会儿。眼前除了那些房屋,那些行人,那些高高底底的树木,好像再也望不到什么了。它们似是赤身裸体着的,让有生命的事物回头望上一眼,它们也像死人一样无动于衷。方直站在原地,东张西望,她在这些行人当中,张显得焦躁,她全然不知一开启走动,哪里的路算终止了了。现在衣服做了,可是她依然觉得前途无期,不是她老想着不好,而是内心里早已坚固了不变的事实,她不可能一帆风顺地在这里待下去,这里狂风不止,涛声依旧,一不小心则会被汹涌澎湃的海浪卷走的。那个时候的她,她会失去方向,眼前一片混暗,她就会懊悔过去,她不该长此挣扎下来,被牛鬼蛇神般的狂风击败。遇到艰难的处境了,她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使劲全力也不能把她拉上岸来的。有心无力则会像爱默能助那样力量所不能披靡。
自己做一件衣服,就能够稳住领导者的心吗?不,辛经理的态度从未转变过对她的认可。她就像一只狗一样,被人每天招来招去,腿跑得非常勤快,但跑过的路没人记得。一说起谁好了,辛经理眼里从不会有她的一份,而是新来的实习生。新来的实习生,一天什么也不干,对着机子尽情地玩耍,只要能和眼前的领导发表几句草草的肺腑之言,那么给她带来的好处源源不断。这是方直用劳动所不能换到的,而她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便可轻松的搞定一切,拥有一个领导所认可的词儿。她心里始终不服气,甚至怀疑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她是不是他的亲戚什么的,对她如此厚爱,有时让边上的王莺都心生不惑,王莺同意小方的观点,这位新来的实习生和辛建盛的关系非比寻常,但一时想搞清楚,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顾客上门,办公室里成日职工扎堆着,你一句,我一句。方直没有话可说,她选择听,她听得没有任何表态,讲话的人也不会注意到她的态度。王莺不在了,她坐在那里,更觉单调枯燥,左望一下,右望一下,让交流的人越说越带劲,而她产生越多的不自在。她在人家的眼中,就像傻子听戏似的,无人去给台下送去一个敬爱有礼的眼神。
辛经理乐着,脸上的五官展笑自如,左腿搭在右腿上,两手夹在大腿下面,身子斜侧着,靠在后椅子背上,眼睛平视着,好像是在低处欣赏这位正给他表达自己不同观点的员工。然而新来的实习生,她叙述不紧不慢,表情镇静,两手在空中比划着,活像是一位职场丰富的前辈,为身边的听众传授自己那套西天取来的佛经。他们的目光相亲相近,听得相互认可彼此的论述,而边上的小方呢,她就像一位厚脸皮似的,死乞白赖地来回注视,还不曾得到一个礼尚往来的眼神。解谜的到来,办公室仿佛慢慢形成着一种严重的分化,这种分化久而久之发展下去,她会变成无所察觉的阶级斗争。四方八路的嗅觉已跃跃欲试了,在暗处已经操着手里的方向盘前进了。无人阻挡,势头一路猛涨着,下一站荒山野林的土坑土窝究竟看谁来填充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