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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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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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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连载

第五十三章

一切时机均已成熟了。虽然一切暗着,但部门的内况再不像先前那样了。辛建盛的财路正一天天地断裂着,拿不到钱的他,他彻底慌了。以前的他,腿一盘,势力大的别人把钱给他送到嘴里吃;现在呢,情形剧变了,他的四肢待机敞着,和那野外捕猎似的。王莺对里面的情形摸得差不多了,她游刃有余地徘徊在这些人中间,等待合适的机会,把一切公布与众,让每个人听到当面,让每个人见到眼前,最重要的是,把规距立起来。这是她一直想要实现的。她来了两年了,为了出这口气,她没少费周折。多亏婚庆那边换了面貌,才有了如今的气象。每一个人都完全弄清了内部的真实情况。对先前的恶性行为表示一致抵抗。辛经理绝对感应到了这点,他以前强大的气息在这一系列的变动之中慌忙脚乱了。有时看到他不着状态的样子,员工窃喜。邰剪那边静听变动,没事可做时,他躲在专属安乐窝里,把没有甩出的大尾巴隐蔽住,不见光不露出。曹永那边也不去和邰师接头了。他一个人进一个出,和一个没受到风波的人似的,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从上面到下面,都是奇静异常,没有一丝草动,仿佛都在按兵不动着。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阵地,看谁先露出马脚。看谁先开门亮出身子。

夜晚的寒流告诉我们,四面八方正汇集着无数的鬼火涌向人人都期盼着的圣地,这圣地的门墙里有泛着五光十色的绝命贵重之物。看谁先撞开这扇门,看谁先闯进去,看谁能冲开阻力站到那张至高无上的权利椅子前,打破常规,推翻权力的桎梏,扫除旧习,重立制度。最好,伸出爪子,撕掉老虎皮,用一把火焚烧尽无,让平等自由露出闪闪金光来。从拥护者的身上搬来一把能镇得住邪恶势力的威力的麒麟物。

谁是第一把斩断恶力的好手?勇猛之士的帽子会飞向谁硬气的头顶?声声提问,只好让唯有的空中物来先前体验这一切,事了后,那身带热血的袍子会如饥似渴地披挂到某人身上。

谁又是人们的笑柄?揭开黑幕后,那个披着虎皮的反动派还会肆意嚣张吗?他们的理想王国,还会继续建筑吗?一切不切实际的谎言揭露,会像春天的种子似的,张着规律的土壤,自然地破土而出,呼吸一种从未有过的文明气息。在没有硝烟的黑暗战争之中,那些昔日不被尊重的人儿心理满足的做着手头中的活儿,紧握透明的体制,得到自己付出的每一份劳动力。然而实现的背后,然而可心的背后,却要残害个别人的代价。我们好了,但那个因此受到伤害的人,我们会不会体凉她当时的那份苦心?我想,这是人之常情,有心人做事绝不会丧失道德观。但是自己做出的旁人未必理解,你这时会苦恼,被人骂得狗血喷头,真连狗都不如了。家养的狗还有主人守望呢。而那些受到冷落的人和一个流浪狗都比不得,它们虽然无固定的去处,但它们的身心却是自由畅通的。

活得春风得意的人,他们的人皮自带着弹力!

活得掉到黑水沟里的人,他们的人皮和那一潭死臭水似的,无法捞起重背身上。死了,就是死了,如何捞都捞不起!把不该出的力还是省到下辈子再服侍他人吧!

前面早已提到过,王莺事后遭到的心灵痛伤,她说了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掉。她活了大半辈子,如此耻辱扣到她的头上来。她的自尊彻底被文字游戏毁灭了。她的头一度在院子里都抬不起,绕着别人走,和偷过东西的小偷似的。平时憎恨之人看见了她,故意停下来,问长问短,用一些不该问的说来羞辱她。这时的她,放低身姿,低头而过,不去争理。以前她是多么的爱打扮,受到风波之后,她身上的舒适装扮好像更是为了安慰残伤的心。

抑郁的阴霾整日围在她的身边,她的脸看上去老态多了,仿佛短短数日,她成了一个比实际年龄大的老太婆,被怨气折磨着。眼袋严重,神气全无,嘴角倦怠,额头昏黄了,不再是以前的发光发亮了。智慧的头颅,似是远离她去了。她不再嚣张了。性情温顺了许多。仿佛被无数只老虎狮子驯服了。使得她失去了威力。她不来时,也没人问她。她影子的消失,似是有因有果的。相比之前活跃的身影,如今落寞了许多。那段时间,有她没她,都是一个样。要不是那封匿名信,辛经理也不会重新张狂。还有那个被人人称为的太监(邰剪)取得了适得其反的佳效。他为之得意了。他强劲的对手终于有人替他收拾了。他不高兴才怪呢!在这点上,王莺曾经怀疑过是辛建盛联手邰剪搞得她。她的怀疑不是不无理由的。她发了疯似的,一到晚上,在黑暗之中出没了。当着方直的班上,指骂那个,推断这个,言辞之中听得方直愤怒寒心。她们的关系也一时由于这严重的破坏变成了坏中之坏。达到了一个不理嘴的仇人的程度了。如此想想,她们昔日的姐妹情也脆弱得经不住一旁击呀。方直痛恨地想扔下身后的一摊子,扬长而去,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这里真是生产臭气的污秽之地!她天天哀叹。好人做不得,坏人做的得。真心对人的人,到头来落了一个冤枉者。天天被人指着鼻子数落着,挖苦着,这放到谁身上都受不得。一个人遭了害,另一个人则要背负遭害者的冷言冷语,甚至谩骂。在这种困境里,要变成一个异常强大的受气包,才能稳稳地站住了,不然会弄出巨大的仇恨来。王莺的猜疑之心非常强烈,在非常之期,她脑子像是烧坏了,不切实际的猜想,在她那里都能有根据性的成立。其目的性,她还是为了要找出害她的人。为了找这个人,黑夜成了脑洞的想象空间,她没日没夜地带着满腔的怨恨遨游在夜空中似的。那结了冰的空气,仿佛她千丝万缕地推测,紧密无间地连接在一起,随着温度的浓化,一条一条地排除着疑虑,等天亮了,眼前伸张着一层网络,那是被大脑的精力筛选出来的。

一个人有多厉害,那么一个人就会脆弱到掉到深涯里的地步。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还谈什么形象。王莺彻夜似是拿身体健康做牺牲品,她躲在一角里,喝着闷酒,吸着香烟,披头散发,和一身怨气的鬼似的无处伸冤。在苍白无力的黑夜之中,她的嘴唇上仿佛落上了一层厚重的烟灰,烧得她心疼痛不已。她后仰着曾经傲气的头颅,仿佛夜空之中悬了条掉绳,正等待着她的绝离。两只眼睛怨气重的真像一个受了不白之冤的冤妇似的,无处去诉,死守深夜的幽气,仿佛要把这大地和天空唤醒似的。烘干的泪痕和一层缩水的皮似的消耗着全部。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没动的饭盒,安好地装在袋子里,连上门服务送餐的气息都完好装备着。这些没吃的饭把她瘦弱下去的脸颊映衬得很明显。

她颓唐得可怕!凡是一切鬼神这时候都不敢接近她似的。她满身的戾气像烛光似的照不亮也熄不去,不死不活地横着倾倒着。那段日子,她很少白天露脸。作为方直这边,她也由此心不得安。王姐受到了暗害,这时候最需要的是清静与关心。但她嘴笨,好听话她不会说。她只能把真诚的关心放在心田里祝福她一切安好,希望她快快缓过身子来。王莺不来了,办公室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人气似。她在,人气在;她不在,人气无。她一走,这内部的机器好像流失了一种养份似的。每个人的本事比不得上她与生俱来的水平,业绩没有动静,客人来了,很少能留住。辛经理在这时期也和愁挂上了钩。他没事时,爱感叹。常常发怨说:“来上门客人了,一定想法设法留住。工作上放活一点。”他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使两位半新半旧的员工摸不着头绪。一个领导讲话总是那样的含糊其辞。员工听了也找不到边际。她们两个按时交接班。班上遇到的大小情况都一字不差地落记到本子上。发生这事后,小解好像不知情似的。没有客要来访了,她一天到晚盯着手机看呀看的,好像要看到年底似的。方直心里多事了,她一看到她的对班,她脑子里动不动会闪现:她是听说了王莺发生的事了吗?看她那无事的样子,好像是全然不知似的。一发生事后,邰剪爱串门子了。隔壁两边活动不断。他——这个人,方直心里最爱密注。从他的精神状况打量看,他精气神不错,近来心情稳定,不受局外的骚扰。一进门子来,他那头转得比风火轮都要快,一身轻头,胸襟敞着,左右两旁的镜片也好像比先前更明亮了许多,想想一个人的心情给身心带来的好处太多了,看也看不完,说也说不尽。总之,阴郁被扫到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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