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自从上次找过辛经理,而后再没有闪面了。他见了这边的人不再是热情的了。他像是跟着气候的变冷慢慢地淡然了。他平静地路过,一个谦虚的微笑,一个字都不愿多言,从他的举动观察,他仿佛似在躲避。他一见王莺,头很快地摆过去,双腿也是一样地走开,任何人没有机会靠近他。辛经理见了他,本想和私唠几句闲话,可人还未走到跟前,他已人拔腿跑了。人人觉得他前一刻是个人精,后一刻是个怪物。他为什么要这样?之前,他胆大包天,什么话都能说出,至于后果,他可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他宛如褪了一层皮,和一只初生的新蝉一样,鸣叫成为奢侈了。在最后一次,他来找辛经理时,他是经过前后考虑的,万一不成,他想:万一挑唆不成,他会守住底线,做一个真正的渔翁得利的看客。他出来直接去找邰箭了。他背地里和邰箭套着一条裤子穿,两人无所不谈。实则,没有那么简单。各自想着捅各自的搂子。他们捅来捅去,也只是口头形式罢了。费费口劲,也便是过过嘴上的瘾。嘴瘾一直过着,但没有收到实际的效果,他们不免着急。但是他们相信,用流言去诽谤一个人,相当于是用麻醉剂去毒害听者的思想。他们难得这样来想。一想到这层意义,他们双手举起,表示欢呼。他们彼此信任对方,又不放心对方,真正的是,他们对自身的利益且见不到分晓的好处,驱使他们心里急得发疯。若是没有利益的捆绑,他们绝对够得上哥们。可眼前明明摆着利益的前进,表面一心,背后一把刀,紧要之处,准备好的刀是要上利益场的,到时,能剁则多剁,总比没有剁到的强吧。这就是这把隐形刀的作用,刀刃比传布脏话的舌头还要残损。
“老曹,你不必再去跑人家的办公室了。你藏身的日子到了。”
他的同伙人不明地问他:“啥意思?”
他双手摸住下巴像是捋胡须那样不出声地奸笑着,脸上的肌肉朝两边自信地绷紧着,他的肉能代表他人致命地打击。
“你这个人,说你聪明嘛,你又有点小笨。你是大勇,可是你美中不足的是你不拘小节,人言:‘细节决定成败。’你想想,你该说的说了,语言的功能你做到了,他们都听了,让他们互相猜疑去吧,我就不信他们能沉得住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受到恶意攻击,他们能不气吗?”他坐回到他的跟前来,一只手搭在他伙计的背上。
这句话真得通了。他如同掉到了黑暗之中,被一只手点拔着指明了求生的方向。前面的路是广阔无比的,就看你会不会走路了。人人都长着相似的腿脚,然而心中的意念却有不同。
所以走出来的路也是千形万状的。
“高,真得是高,你不愧是军师的料,你是当今孔明转世。”
“好了,吹嘘的话还是不要讲了。我现在还是有点担心在里面的。你不要小瞧那个王婊子。这个人诡计多端。弄不好,他忽悠起辛建盛来,他们站成一条线来对付我们。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我之前领教过她的思维方式。不说了,先把眼前的事办好。走着看着吧。”
“对,走一步算一步吧。你说了多少回不信,我今个儿也不信,他们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我们也是,一个比一个能聪明多少,一个比一个能笨多少。”
“还是不要轻敌!”邰箭扶动眼镜说。
这次谈话后,他们真正做到了按兵不动。他们见了这边的人,他们绕着走。老远处望到这里面人的背影了,他们一下子窜了。王莺见了这种情形,回来了,在方直的班上,鄙夷地笑他们,说他们真是一对耗子, 一对不男不女的变形人,不成调的招摇撞骗者。而辛经理有一次,装着目的性地说:“我发现邰箭一见到我,像是见到了鬼似的,一溜烟跑了。真是好不奇怪!”但他省略去了曹永的表现。
王莺冷言冷语地回复道:“心虚有鬼嘛!”
我们这位领导话一听,再没有下句了。懦弱的表情向整个办公室的一切物宣明:他是害怕眼前这位强势的搭档的。
小解也闻言听了什么,她一听到什么,她会第一个找王莺汇报。她的眼睛是亮的,比谁都擦得亮,想要在这里生存,首先要把王莺这棵中等身材的树对付好。她好多次似是有意巴结她。王莺对有意走近她的人,她则十分敏锐。她会一边友好相处,另一边小心堤防。她的性情比谁都好生猜疑,她连方直对她的忠实都打个问号,更何况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人。
一日下午,方直下班走了后,她轻轻地迈着脚来到王姐的跟前,恐慌十足地说:“王姐,辛经理要我监视你的举动,随时给她汇报。可我真的不想那样做,你人又是那么地好,我心里做不出这种缺德的事,好多次,你替我说话,保护我,我怎能害你呢!”
王莺也是一个爱受感动的人,听到的话有一定的可信性,她会多少信点儿的。刚好,他和辛经理背地里关系那么紧张,被人一天挑拔地两头乱。小解的话说到节股眼上了,不信都没理由了。她听到后心里无比惊喜,像是上天赐给她一个神助的天使。眼前的这个女孩,太懂得报恩了。她好坏还是分明的。谁对她好,谁是坏蛋,她比谁都看得清楚。自此,她把她视为自己人了。有些心里想法也会向她透露一点点。她们的关系一天天地紧密着,而方直有点看不惯了。她一口咬定,这个小解走近王莺必有企图。她不止一次提醒过王莺,可就是引不起王莺的重视。她担心会发生什么。这个女孩在她看来,太阴险了。或许是同龄人之间才能看得真切明白。隔着代的人不会看出,把她当做一个娃爱护。王莺也不止一次找小解谈,她说:“咱这里面别想拿回自己谈单的任何钱,一切钱被辛经理掌控着。”
那女孩说:“我还是头次听说这种事情。别人的劳动成果他凭什么往自己的口袋里去装呢?难道没人管吗?”
“管!你认为他一个人能成起这个精吗?没人在背后罩着,他能有这个胆。”
“上下勾结。哪谁还有心思干活呢?”解谜说。
“以前他和六号楼那边的婚庆公司里面的王总是一伙的。那个王总叫王大龙,和他一样的坏。不管是谁的客户,他只把钱给辛建盛。他只认辛建盛。”
“我们以前那边,谁的客户就是人家谁的,领导从不干涉。我发现咱这里面太没有规矩了。”
“吃了自己的,还要吃别人的。这叫通吃。吃得一点不剩。吃完喝干,给干活的人连点汤都不留。太他妈的可憎了。”
“那也没有办法呀!人家是领导……”她叹出一口气地说。
“现在不同了。那边的婚庆公司里面换了负责人了,是个女孩。那娃办事还挺懂规矩的,她说了谁的单就给谁。让我们以后给她那边直接引客人。他才不会和辛建盛同流合污呢。人家这姑娘做得是长久生意,不像以前那个王大龙。”
“知道了。”
“这个部门成立一年多了。没成立之前,我都来了,包括到了现在,我一分钱都没有拿过,谈的所有单子,让他一个人给吞吃了。还有那个邰老师在暗地里能骂死他。这个人太不要脸了。是不是他的钱,他都想办法贪吃。”
“我们那边谈成一个单子,婚庆给十五个点,不知咱这边给多少个点?”这女孩问。
“好像一个单下来,之前也有二十个点的。现在这个女孩这里是十个点,我问了。”
“有点少,最底都在十五个点呢,王姐。”
“现在不是争纠几个点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人家能给咱十个点,总比以前那个王总强吧,总比没挣到一分钱强吧?”王莺开导着这个女孩。
她一听,觉得王莺说得有道理,也就默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