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夜晚,王莺陪着小方上班。她不想早早回去。会议上也没下班呢。她去了隔壁。刘师在呢。朱辉也在呢。灯光亮着。从外面看整个院子,她们这里最吸引人的目光了。上夜班的保安穿着黑色大衣,头戴大帽,缩着上身,染着窗户里面透来的光,踱着步子返来返去。两边的路灯似是被窗内的强光打压着了,它微弱地连喘一声的气息都难以维持。它暗淡地无能为力。也没人去关心它夜晚的惨样。那个胖保安,就是和邰箭要好的那个,他嘴里喜爱哼调,目光直视前方,走走停停。他那灵光的头,似是在替他人密切注意这边的动向。他走到小方这边的办公门口,发现小方一个人在呢,把门扭开。
他问:“你还不下班?”
“哦,还得一会儿。”
“你们不是六点下班吗?六点早过了!还不走?等到没公交车了?”他紫黑色的大嘴唇说着。
“我上到八点才能走。”
“你们上班的时间变了?”
方直再没有理他,淡然地一看。他主动走开了。
王莺坐到刘师的跟前,小声地说着话。谈到她在网上看了一件羊毛衫。正是网购的美好时代,都想通过一件华丽的衣,把那结在树枝上的枯果稍作装饰,让韶光返照回来。爱好美的女性都喜在网上神游,那双眼睛只要腾出时间,都会漂泊在爱美的旅途中。刘师也找出她喜爱的东西。她想下手买,但拿不定尺寸。
“网上衣服大小码可难定了!买回来大多不合适,谁叫我胖呢!你看人家马月身材瘦高,穿什么都好看,网上买回来的衣服大多数合适,不像我!”刘师说。
“咱俩一样,都是大胖子!胸部比谁的都大!”王莺笑着说。
“你还好。我比你胖多了。你有腰呢。我呢,你看。”她提起两只手摸在两旁的腰边上可惜地说。
“咱俩努力减肥吧!少吃点。”
“少吃,我可做不到。我晚上必须要吃,不吃不行。就这样吧!”
“我也时嘴上说着要减呢。一看到好吃的,就忘了减肥。我老公说我不长记性。”
“我们女人呀!真是的!在减肥的道路上,越减越肥,每天都喊着减肥的口号。”
朱辉坐在郑峰平常做的办公桌椅上。他低头不语地看手机。女人之间的对话,让他这个男的一时插不上话。他注意听了,但那些话与他心中所想不沾一点儿边。别看他安静坐在那里,是留下来有所打算的。他本来是要回自个办公室的。可是,王莺来了。他听来的消息终于可以有所发挥了。就像一个人吃了饭,还要去方便呢。朱辉则是这样的人。他听到了,事后遇到佳机,需要有存在感的加工流通出,变成一种流传语。
女人们不语了。他开口了:“辛师没上班吗?”
“哦,辛经理休假你不知道吗?连刘师早都知道了。”
“我没听说。”他闪着眼睛说。
王莺非常敏感地问:“没啥事吧?”
朱师微微一笑,用手把眼镜一扶,说:“你们办公室里动静挺大的吗?”
王莺被说得唬住了,眼睛发起愣来,朝刘师一眼,装作无所不知的样子。
随后说:“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他问。
“知道什么?”
眼前的刘师也迷惑了。和王莺相同,睁着大眼睛。
“你真不知吗?”朱师又问。
“你看你说这话,我要是真知道,能再二三地问你吗?”
朱师不相信地摇着头,表示全看到心里。
正在这时,刘师不相干地蹦出:“朱师,你能不能痛快一点?有要说的话还不想说……吸人家口气呢?”
“你们办公室里有位野心家,一心要谋反呢!你可知?” 这位考虑了许久的同事才说。
“野心家?谁?”王莺依旧不懂地问。
“我是不信你不知。你真是装着糊涂呀!”他摇动着头说。
“我骗你干啥呀?真的不知!”王莺声音变大说。
“这也是曹永告诉我的。算了吧。我还是给你一透露吧。免得你说我小气,”他说着站起来正往她们身边走来,“谁谁谁,老邰嘛!没看出,老邰还想法大着呢!真让人不敢相信啊!”
“邰师真是走到哪里,哪里阴魂不散呀!”王莺心里想。
刘师也会插话,插得时机得体,“我听马月说,曹永下午那会儿去邰箭宿舍了。”
王莺听到他们一前一后的话,她有点怵目惊心。她情绪复杂极了!她本想象空间宽广:里面肯定也谈到了她个人的是非了,虽没说出,但言行都呈露了出来。她惊得再不能问了,保持着沉默,看着前方。
讲着人家流言的人,既然讲出了,那么,毫无保留,必要之处,润点色,提高它的可信性。
“他给人家曹永说,他当官志在必得。我一听,震惊了。好大的口气啊!”
刘师禁不住一声讥笑,若有所思地望着跟前的王莺,并且拉动她的衣袖。
“你们办公室可真是深藏不露呀!”她带着看笑话的口吻说。
“真正有想法的人都去你们那儿了!”朱辉笑着对着刘师说。那笑深不见底。
王莺被说得冷笑出声,看看刘师,又看看朱师,来回地看来看去。她的嘴里始终没有讲出一句对自己不利的话。
“不知道辛师知不知道他的权位不保了?”这位男人又夹着见解性地问。
这话似猛烈的风被吹得抓不着,认不清,王莺再也待不住了,站起来一声惊地说:“哎呀,我老公还要我八点左右给他回个电话呢。我差点给忘了!”
回到办公室,王莺用力地推开门,吓得小方直站起来。她进门先说:“到处是是非呀!还是把嘴管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