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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亨洛大叔召集队委会开会，讨论知青的工作问题。我是队委会的一员，所以我也参加了会议。
亨洛大叔先发言：“大家已经看到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劳动了，而我们也尽力去帮助他们了。大家说说看，下一步拿他们怎么办？”
“我认为他们没有尽力。”岩帅不同意亨洛大叔的意见。
“我的意思是，”亨洛大叔说，“他们很难再从事一般的生产劳动。而且我们也很难办。”
岩帅用鼻子哼了一下，道：“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要养活他们？毛主席领导我们推翻了头人的统治。按你的意思，他们知青来了，又要变成我们的新头人？”
“岩帅，你不要那么激动！”亨洛大叔喊了起来，“我没那个意思！你要替他们想一想。他们能来我们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亨洛，你也不要激动！”岩帅也大声道，“替他们想一想？他们为我们着想了吗？他们来这里几天就不容易了。我们祖祖辈辈像水牛一样在田里干活，我们就容易了吗？”
“你别问我！”亨洛大叔生气了，“我们生下来就是农村人，他们生下来就是城里人。人各有命。你就认命吧！”
“我知道我们的命不好。但我就不信，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伺候他们的！他们既然来了，至少得想办法养活他们自己！”岩帅不甘示弱。
听了这话，队委会成员岩斌支持岩帅：“毛主席是让他们来接受再教育的，不是来享受的。”
“比起他们的大城市来，在这里，他们能享受个屁！”亨洛大叔说，“听我说，如果坚持让他们继续干一般的生产劳动，他们需要更多的帮助。这对我们来说也不划算。”
“那什么不是一般的生产劳动？”另一个队委会成员岩仑问道。
“哼！”岩帅冷笑道，“除了放牛还有什么？”
“亨洛，你真的是想让他们放牛？”岩斌吃惊道，“那可是小孩和老人的活！”
“对，我就是想让他们放牛。”亨洛大叔语气稍稍平静了下来。他试图说服大家：“小孩马上就要开学了。有了知青放牛，老人们可以在家休息。”
没人再说话。最后，亨洛大叔说：“那好，投票吧。赞同我的意见的，请举手。”
只有亨洛大叔和岩仑举了手，岩帅和岩斌没有举手，我在犹豫不决。亨洛大叔转过头来，注视着我。我打心底里希望知青们跟这里的人一样，逐渐成为自食其力的普通劳动力。在农村，一个身体正常的年轻人不干一般的生产劳动，是可耻的。况且，他们知青看起来，体格要比大多数当地人都健壮得多。但是，在亨洛大叔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我还是举起了我的手。亨洛大叔既然做了决定，他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我相信他是不会错的。投票结果是3比2，亨洛大叔的提议得到了通过。他让我第二天向知青们传达队委会的决定。
第二天早上，我到砖瓦房去告诉知青们他们的新任务：放养生产队的10头水牛，天晴时到外面放养，雨天时在牛棚里喂草料。我告诉他们，放牛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看好牛，不让它们到田里去吃庄稼。知青们对他们的新任务感到非常满意。
收割水稻有一件让人感到很难受的事，就是谷毛会粘到身上，使人浑身会发痒。为此，收工后，村里人不管男的女的，都到河里去洗澡。女孩子在下游洗，男孩子到上游洗。
有一天，我们收工得比较早，大概6点钟，我们就把谷子挑回了晒场。在回家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亨洛大叔。他刚从景洪开会回来。他将一摞知青们的信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他们。我回到家，换上一条连衣裙。村里的女孩在河里洗澡不脱衣服，穿连衣裙是为了方便洗澡。我拿了毛巾、梳子和一块香皂，还有那摞信，出门向河边走去。黄昏时分，知青们常从河边赶牛回村。我估计我能在路上遇到他们，那样我就可以把信给他们。
还没见到知青，我先遇上了玉沧塔。她穿着一条色调明快的薄筒裙，也要到河里去洗澡。我打量了一下她的裙子，笑道：“嘻嘻，你的裙子真漂亮。不过……”我故意卖关子，停住不说了。我想跟她开个玩笑。
“不过什么？”这个聪明的姑娘问道。
“嘻嘻！”我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想知道！梅妮娅，你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那我就不吞吞吐吐了。你的漂亮裙子一旦湿了，我敢保证会变成透明的，大家可要看得一清二……”
她低头去看她的裙子，然后红着脸抬起头来。但她眨了眨眼睛，马上坏笑起来，道：“你的裙子怎么样啊？让我看看。”
她跑过来，用手指捏着我的裙子，轻轻抬起一些。我用毛巾打开她的手，然后跑了起来。她在背后追着我，又笑又喊：“嘻嘻，你别跑呀，让我看看你裙子里面，穿没穿内衣……”
这个疯丫头边说疯话边追我。我也边跑边笑，还不时回过头来笑话她：“没羞，没羞……”
突然，我撞到了什么，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我手上的东西和信撒满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