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工程师也下来了。当他们看到没人受伤时,如释重负。他们回去检查剩下的导火索,对事故的原因做出判断:新添的点火员用错了导火索。他将一根长导火索剪成了长短不同的两截,本来该用短的那一截,由于过于慌张,他却用了长的那一截。
周工程师让我回村去,向亨洛大叔报告事故的情况。我赶回村子,到仓库去找亨洛大叔。他带领一些社员在储存粮食。我将工地发生的事向他叙述了一遍。当得知没人受伤时,他松了一口气。他让四个年轻人到工地去,将死牛抬回来,杀好,将牛肉分给各家各户,包括知青们。
我到公家竹楼去。我们就是在那里给工地的人们做午饭的。我想,如果玉苍塔还没准备好明天的米和蔬菜,我可以帮她一下。但她不在那里,而且米和蔬菜都准备好了。我想起王为民说马军病了,就回家去找一些治感冒的草药,然后往砖瓦房走去。在路上我想,让玉沧塔跟我一起去更好一些,所以我就拐到她家去叫她。但是,她也不在家。我猜想,这个聪明的姑娘可能已经在砖瓦房里了,也许已经为马军熬好中药了呢。
“看得出,他们互相喜欢。”想到这里,我笑了。
我到的时候,砖瓦房很安静。我喊了起来:“玉沧塔,马军,你们在哪里?”
没人回答我。我闻到了草药烧焦的气味,接着我看到厨房里飘出烟来。我跑过去一看,天哪!灶上有一个中药罐,药罐都燃烧起来了,灶边的柴火堆也着火了!
我扔掉草药,冲到水缸,舀水去灭火。但是,水缸里没剩多少水,我用完了水,也没能将火浇灭。没人帮我不行了。我冲出厨房,冲到大房间,但是门从里面锁住了。我敲门喊道:“马军,玉沧塔,你们在里面吗?厨房着火了,快出来帮帮我!”
没人回答我。我生气了。我想起上次岩龙撞门的样子。我退后几步,然后朝门冲去,用肩膀去撞门。可能是因为上次被岩龙撞坏一回的缘故,门竟然一下子让我给撞开了。我摔进屋里去,倒在地上。我挣扎着站起来,抬头往里面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完全傻了:玉沧塔和马军两人脱得尽光地躺在床上!
“厨房着火了!”我气急败坏地喊道,转身冲出门去,砰的一声将门拉上。
我在屋外的矮灌木丛里扯了一些树枝,跑回厨房去扑打灭火。一两分钟后,他们两人也穿好了衣服,跑过来,跟我一起灭火。不久,我们将火扑灭了。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玉沧塔到我们家来。看到她,我感到很不自然,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的。她跟我阿爸阿妈打招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回房去,她跟着我进来。我在床上坐下,她过来站在我身边。好一会儿,我们就这样谁也不理谁。
终于还是她先开口了:“对不起,梅妮娅。你能原谅我吗?”她说着,低下头,抿着嘴,眼里含着泪。
她可怜巴巴的语调,早让我的心软了一半。我什么都没说,但我发现,我看她的目光变得自然多了。她向我走近一步,问道:“我们谈谈好吗?”
“好吧。”说着,我从床上站起。我们俩都明白,我已经原谅她了。
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家,手挽着手,向河边走去。
“梅妮娅,你不会告诉别人吧?”她急切地问道。
“当然不会。”我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谢谢你,我最好的朋友!”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你的心最好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亨洛大叔让我教他们知青养鸡。一天下午,只有我们两人,事情,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谁迈的第一步?”我问,但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傻。
“谁知道。也许是他,也许是我。”她傻笑起来。
“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不过,你们最好小心点,别让老人们知道了。虽然现在过了沃瓦萨,但你们没结婚就这么做,老人们是不能容忍的。”
说到这,两个俗语闪进我的头脑。一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另一个是: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河边,余博雅搂了我、吻了我。我担心,村里的每个人可能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想到这,我的心隐隐感到不安。但我转念一想,我的情况跟她的不同。哪怕我将来跟余博雅结婚,我也不着急,更不能失去理智。我们还不到20岁,现在谈婚论嫁还太早。
“其实,这件事我不太在乎。”玉沧塔说,“我和马军迟早要结婚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她的话让我感到吃惊。
“我喜欢他。”她笑了,她的笑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他像我们农村男孩一样健壮,但是有文化,有头脑。”她说着,抬起头望着夜空。天上有一弯月牙。
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说什么。她说的不错,知青和村里的男孩子完全不一样。我想到了余博雅,他是他们当中最聪明的,尽管不算健壮。
但是,我为另外一件事担忧起来。我停下脚步,转向玉沧塔,握住她的两手,凝视着她的眼睛,满心忧虑地说:“玉沧塔,我们……女孩子,应该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