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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我又看了一眼手表，说：“现在时间不多了，下次我们再找时间谈吧。你有权知道这些事。”
“谢谢你，梅小姐！”她又扭头看了看四周，说，“嗯，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你放心。”我说。我知道她不想让第三者知道这件事。
陈敏娟冲我笑了笑，走了。这时，孙教授来了，我们一起进大楼去。
在上午的研讨会上，多位中国的教授和研究人员对中国的教育历史和现状作了发言。一位美国教授也对美国的教育体系做了介绍。我对美国没有高考的大学录取制度很感兴趣，特别是对美国的12年级基础教育以及公私立并存的状况感到新奇。一些美国学者也对中国的教育问题作了发言，我对他们看问题的角度感到惊讶。
听了上午的演讲后，我便紧张起来。我相信我的文章有价值，但是，发言的人除了我之外都是专家学者。我是发表演讲的人当中，唯一的大学还没毕业的本科生。我料想，在我发言后，听众一定会有疾风骤雨般的问题等着向我提问。时间将很快证明，我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的演讲在下午部分的最后一个。听众都累了，在这一部分接近尾声时，有些人甚至打起瞌睡来。有的演讲者只被问了一两个问题，有的干脆就没人提问。终于轮到我上讲台去演讲了。会议主持人宣布我的名字。当我从座位上站起，教室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我。大家似乎又都恢复了精力，精神百倍地去迎接我的演讲。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走上了讲台。
投影仪的操作员将我的第一张幻灯片投射到大屏幕上。这是我的演讲题目：“Some Ideas on the Reformation of Elementary Education in the Countryside”(《农村基础教育改革试想》)。这个题目是孙教授取的。这是我第一次用英语发表演说。我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我面向听众，开口说道：“Chairman, professors, ladies and gentlemen, good evening.”(会议主持人，教授们，女士们和先生们，晚上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哈哈哈……”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我马上感到脸红。我太紧张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话错在哪里、听众为什么会大笑？
这时，一位美国教授大声说道：“You might think it were nighttime when you saw so many people asleep in the lecture room just now.”(看到刚才那么多人在教室里睡觉，你可能以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原来是这样，由于我太紧张，竟然将下午说成了晚上。但是，听到美国教授的话，轮到我笑了，而听众们则变得安静了。我镇定了下来，有条不紊地开始我的演讲。我按照幻灯片的顺序，逐次讲解我的研究目的、假设、调查的地区、调查发现、建议和结论。我看到很多听众都在做笔记，我估计这些就是他们准备向我提问的问题。我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演讲。会议主持人说：“下面是讨论时间，请大家提问。”
一个中国教授问道：“你不认为你的调查区域太窄，不足以代表整个中国吗？”
“嗯，关于这一点……”我想了几秒钟，接着道，“我要说，我调查的地方都是经过仔细选择、有一定代表性的地区。比如上海郊区，代表相对发达的农村；上海周围的一些县，代表全国的平均水平；还有苏北，则代表中国比较落后的农村。”
孙教授不住地冲我点头，目光里充满了赞许。
“你建议给在农村工作的老师以高工资。你提这个建议的时候，是否考虑到国家的开支预算？”一个美国学者问道。
我想了想，回答道：“实话实说，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过，如果将来我有机会在相应的岗位上工作，我会考虑这一点的。”
美国学者笑了：“你真聪明！希望你以后有这样的工作机会。”
“当你建议对农村学生实行完全免费教育时，你是否考虑到，这对城市的学生是不公平的？”一位中国学者提问道。
“我考虑到了这一点。在我的文章里，我也同时建议政府鼓励生活在拥挤的大城市里的居民，搬到郊区、甚至是农村去居住。”
听众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我都想办法回答了。由于我的演讲是最后一个，讨论时间被延长了好几次。我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这场问题战，但是我错了。
“还有没有问题？”主持人问道。
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人站了起来。我记得，研讨会开始时，主持人做介绍时说，他是从北京来的。他说：“主持人，我没有问题，但有几句评论。”
“请吧。”主持人说。
“这篇文章包含有错误的观点！”那人一脸严肃地说道。
他的话让我完全呆住了，我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你根据狭小的苏北地区的细小问题，得出了错误的结论，根据不完整的数据提出了不恰当的建议。你所有的结论和建议完全是片面的、错误的。”
听了他的这席话，我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我想我的脸色也一定是灰白的。我抿着嘴，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终于，我低声嘟哝道：“我只是想指出存在的一些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我看是你思想有问题！”那人打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