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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救你们了。”
“没有。冰面太滑了，他刹不住车，轰的一声，车撞到了一个桥墩上，几乎把整座大桥都给撞垮了！看到这，我们高兴坏了，躺在冰面上又笑又滚……”说到这，余博雅笑得前仰后合，挥舞着双手，扭动着身躯。
突然，他的口琴从他的口袋里掉出，向河堤坡下滑去。他急忙弯腰伸手去抓。口琴倒是被他抓住了，可他自己却失去了平衡。幸亏我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他才没滚下去。他坐了回来，放好口琴，尴尬地搓着他的双手。但是，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脸来，吃惊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道。
“你流血了？”他反问道。
听了他的话，我感到手上有些疼。我打开手电筒，照到我的手上，发现我一只手的手腕上，有一个划破的伤口在流血。我想起，在来的路上我摔了一跤。我说：“没事的。”
他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我的心跳在加快，我的脸也红了，但我没有抽回我的手。我关掉手电筒，低下头看着我的脚。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我没有跑开的意愿。我在等待，或者说期待，什么事情的发生。我感受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移动着。他用我的手绢慢慢地将我的伤口包上。不一会儿，他包好了伤口，但仍然不放开我的手。
他用力拉我，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他把我紧紧抱住，让我感到连呼吸都困难。我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我也感到了他快速的心跳。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子搂着。血液涌上了我的脖子和脸，充满了我的全身。但是，我的头脑还算清楚。他慢慢低下头来吻我。一个闪电从他的嘴唇传来，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吻了！这个念头给我一种难以言状的刺激感。但马上，我为自己感到羞耻。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喊了起来：“快回家！”我用尽全力猛然将他推开，他倒在了地上。
“不，博雅！”我冲口而出。我站起来，转身跑开了。
我在河堤上奔跑，过了桥，然后跑回村去。一路上，我的眼泪在不停地流着。我恨自己，骂自己：“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呀？”
我想到了赞哈。我这是在背叛他。他和村里的几个小伙子一起，为县里修公路去了。他们要在工地上劳动半年。我想起他出发前的那个晚上。我到景洪开会去，很晚才回来，他一直在村外等我。他还没有机会告诉我他要去工地的事，我们就开始吵架。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走了。但是因为那场暴风雨，他们坐的卡车在路上翻了车，我们村的一个小伙子受了重伤。他帮助将伤员抬到医院救治后，回村来传送消息。他抽空到了我们家。我为知青挑水，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找到了我，把我背回家。但是，因为他将余博雅推出我的房门，我跟他又吵了起来。
“对不起，赞哈。”我在黑夜中自言自语道。“我不是个好女孩，我不是你梦中的仙女。”
我神情恍惚地到了家。当我走进家门时，阿爸、阿妈和拉妮娅都还坐在堂屋里说话。他们看到我走进来，都不说话了，转过头来看我。阿妈的眼神充满了忧虑，但她没说什么。我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去。我没有点亮油灯就倒在床上。我哭了一会儿，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余博雅来了，他牵着我的手，走出房间。我们来到了山里。突然，一只老虎从树林里跳出，余博雅丢下我就跑。但老虎却是去追他，一会儿就追上，并把他叼走了。我哭着去追他和老虎。老虎进了一个山洞，我也跟了进去。我进了山洞后才发现，这是一间装修堂皇的房屋，里面有许多人，有说有笑。我以为走错路了，正准备离去，屋里的人忽然都变成了老虎，冲我吼叫起来。我被吓坏了，双脚想跑但却抬不动。突然，一只老虎跳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咬过来……
我立即吓醒了过来，猛然在床上坐起。这只是个噩梦。我喘着气，一边回想着梦境，一边让自己平静下来。奇怪的是，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那只要咬我的老虎就是余博雅。
自从那个晚上，我就很少去砖瓦房。
两个月后，在晚稻成熟之前，我们开始收割黄豆。一天下午，我挑着两只空箩筐从晒场回来，岩龙的阿妈在路上拦住我，问道：“梅妮娅，你格见岩龙了？”
“他就在后面。”我说，“你急着等他回家吃饭吗？”
“没得这么早。我还没有做饭呢。”她说着，眼睛四下寻找，嘴里喊道：“咕、咕、咕、咕……”
“你在找你们家的鸡？”我问。
“是啊，”她说。接着，她开始唠叨起来：“我在找我的下蛋母鸡。它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我到处都找遍了，村里村外，山上山下，就是找不到。要是野猫吃了，总会留下一些鸡毛和骨头。这样的事以前从没发生过的。”
她说得没错。在我的记忆里，村里的家禽和牲畜从来没有丢失过，更没有盗窃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不要我帮你找一找？”我问她。
“不用，不用。告诉你阿妈，要小心哪！现在世界变了。”她说完，走开了。
“现在世界变了？”我问自己，“什么东西变了？”
忽然，我想起了我们村的知青。我马上意识到，岩龙的阿妈怀疑知青们偷了她的鸡。村里人人都知道，亨洛大叔让我照顾知青。今天，她跟我说这番话，肯定就是想让我去知青那里查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