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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草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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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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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的对弈》连载

第一十三章 摊牌

平息了办公楼的闲言碎语后,同事们对沈络的关注度反倒更高了!“沈络,什么时候请大家吃喜糖?”“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对此,沈络只能笑而不语,或者一句“还没定!”含糊而过。

“没想到这么一来,反倒成热点人物了!你们那老朽的艾经理大概也在心里暗暗地感谢你,为他洗刷了不白之冤!”

“帮人也帮己,本来就是分不清的。我也没指望风披靡,只求清净地过自己的日子。倒是对K先生,总觉得是利用了他,欺骗了他的感情,于心不安!”

“要不,为了弥补你的内疚,就对他再好一点儿,没准儿继续发展下去,将来两情相悦,你侬我侬的,不就两不相欠了?”

“去,你的馊主意有没有止尽?”

虽然向晴一再劝沈络继续发展看看,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如果合适,弄假成真,也是一桩嬉笑姻缘。但是沈络还是坚持不能一错再错地任由着事情稀里糊涂地继续下去。

沈络开始有意疏离K先生。同事们下班了,她还找各种理由加班,只为能在办公室里多逗留片晌,在窗帘后看到楼下的K先生等到黯然离去。或者,借故出外洽谈业务,避开K先生。对K先生安排的约会,她也找尽了托辞,电话里的回应冷淡得接近零摄氏度。有意的冷落与疏远,自然让刚被“爱情”冲击得七晕八素的K先生热情一落千丈,从夏季直跌冬季,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使他们突然出现了隔阂。因而沈络越是冷淡他,他越是宽宏大度。不得已,沈络只好邀请K先生到“夏日么么茶”与他摊牌。她犹豫再三,还是坦诚地将自己相亲避谣的原因直言不讳地告诉了K先生,并且诚恳地向对方道了歉,承认自己虽然无意于要欺骗他的情感,但于情于理,都有不可推卸的过错,请求他的谅解。原以为K先生会劈头盖脸的泄愤一番,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从头至尾一言不发地坐在对面倾听,直到沈络发言结束,还是沉默了很长一会儿,吐了一句:“没想到是这样!那好吧,我先告辞了!”就这样抽身离去。这么一来,倒把沈络惊讶得对着冷饮木木地凝望了半天,直到看着K先生的背影从玻璃窗外走过,又钻进了车里,扬尘而去,这才回过神来。

“我苦思冥想了三天两夜的开场白,结果都变成了朴素的忏悔词,言真意切,只为对方能口下留情。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说开了!好在K先生也想得开!”沈络一口气说完她与K先生摊牌的情形,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忽然发觉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口干舌燥的,一把抢过向晴手里的那杯茉莉花茶,顺口喝了一口,又递还给她。

向晴故作嫌弃地撇撇嘴,接过杯子。听沈络描述的轻松释然,K先生淡然以对的反应更让她意外,“很绅士,也很洒脱。可能是这位K先生真的是很有涵养,也或者是超现代的爱情,真的是装盒饭的泡沫塑料版?”

“拜托,我们至多是拉拉手,做做假,喝喝茶,逛逛街好不好?还不都是装的?谈得上‘爱情’?”沈络站着,拿指尖和着拍子轻点坐在客厅的长木椅上的向晴,点得她频频点头。

“但那些鲜花与纸条也是装的?那楼下的切切等待,傻子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嗯,这就是最让我耿耿于怀的,总觉得愧疚得很,所以……唉,不说了,这可是你出的好主意,继续瞒着,将来如何善后?”

“呵,破庙里的菩萨是泥身,过了河就自身难保了。不用参拜!那天保你过河,我已经精力耗尽,元神尽失。下次别来烦我!”

见向晴祥装无力,软塌塌地倚在椅子靠背上,沈络强忍着不笑,只斜斜地瞥她一眼,急转话题:“晓花呢,是不是回厂里上班去了?”

“女大不中留!”向晴只应了一句便不多提,骤然精神抖擞,起身回小房间里整理文案去。

“咦,怎么了?”沈络不解地眨着眼睫毛。向晴关上房门,只管躲进小楼成一统。

就在这时,晓花回来了。抱回了一个煤炉,一个铁锅,还有勺、铲……往客厅边一堆,叮叮当当一阵响,把向晴又召唤了出来。开了的门正好探出向晴的一个脑袋,瞥了一眼凌乱的客厅,没好气地说:“干嘛,把客厅当回收站?”

“就一天。香芹,明天我就把它们搬出去。我的小吃摊就要开业了。”

沈络和向晴面面相觑了一番,乐开了,“呵,要当店小二了?”原来这几天,晓花和男友一直在张罗着此事。

果然,第二天晓花的男友推着板车来了,拉走了客厅里的那一摞。就这样,晓花的流动小摊点早晨在小市场附近开张,过了早点时分就挪移到建筑工地附近。拌面、凉皮、煮馄饨、蒸饺,这些面点原本都是晓花擅长的,再加上她那天生的大嗓门,往人堆里一亮嗓,独特的小音箱扎着朴实的麻花辫子,很鲜明地拨拉开一截毫无特色的小吃摊点,客源自然就循声而来。建筑工地附近小吃店少,打车吃饭也不经济,晓花的流动摊点正好帮助这些建筑工人解决了吃饭难、吃饭贵的问题。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能直接安抚他们善解人意的肠胃,还顺带着照顾一下他们的疲惫,体恤他们的腰包。这对小夫妻双双投入了他们的家庭事业,真正开始了夫唱妇随的游摊买卖,有时,他们也会返回小市场附近继续卖夜宵,生意做得有滋有味。他俩就在向晴和沈络住过的旧租房续租,每月开始精打细算地过着小日子,合力攒钱筹办婚事。

沈络接洽的业务多了,应酬自然免不了陪客户喝咖啡、饮茶,聊天、谈合同,有时难免有推不了的饭局,也难免鱼龙混杂,偶尔遇见一两个居心不良之徒。城市的夜晚时常披着光鲜亮丽的绸衣,看着柔滑而绚烂,却是沈络极力避开的时段。因而,遇到洽淡业务,她总尽量选择白天,往热闹的地段去,也好急中生智地邀请“不期而遇”的熟人同桌共餐,适时请他们当救星。新招进的业务员小建,年纪轻轻,但酒量很好,有时带他出场,也能应对一些不得已的酒局。

今天,她要在午茶时分与卡林百货商场的翟老板商谈在他的商场里租用宏达公司皂产品的出售区的租金问题。她提早在咖啡厅里候着,到约定的时间,翟老板打来电话,说临时有事走不开,正在酒店里接见重要客户,请她到云祥酒店一道就餐。

饭局一到,免不了酒水应酬。这临时的变化,让沈络有些为难。“要不,改天再拜访翟老板。今天,就不打扰了!”

“没关系的,我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沈络打电话给公司业务员小建,居然正赶上点,在别处签订单。看来今天,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果然一到云祥酒店,翟老板正与一位穿条纹衬衫的男人碰杯。见到沈络来了,就介绍——“凯利集团公司在本市办事处的主管,简明。宏达公司的业务副主任,沈络。两人都是青年才俊。”窘得沈络脸红到脖子根。

凯利集团的小家电在翟老板的商场长年踞居三楼与电梯正对的显要位置,两家的合作由来已久。翟老板和简明一直聊着续约的租金问题。由于目前商场招租看好,原来凯利集团租用的那块区域有好几家公司已经觑视了许久,要求竞争租用。从目前供不应求的迫切形势来看,凯利集团给付商场的租用金面临要增涨的问题。虽然说的是凯利集团公司的下属办事处与卡林商场的租金协商问题,但是显而易见是有意在给沈络吹风——眼下,宏达公司的产品要在他的大型商场租用销售一段时日,这方面的租金也要看涨。

一顿饭局下来,翟老板有意拿捏着价格不给出最后定价,最终价格还没商定,沈络已经难以推辞地喝了不少酒。喝得有些招架不住了,正踌躇着如何脱身,就在这时,翟老板打着酒嗝,也喝成了醉关公,这顿饭局才算结束。沈络和简明两人争着结帐,最后还是简明买了单。翟老板似乎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简明搀着翟老板送他回去,回头问沈络,要不要先送她回公司。沈络回他,不顺道,还是各自回家吧!挥手谢过,拿了包就往外走。

才出酒店,站在路边伸手招的士,一开口,风一吹,灌入口中,突然一阵酸味上蹿,对着一棵树就呕吐了起来。这一呕吐,把停在树边的一辆黑色轿车吐得花了脸。车主从一家超市出来,拎着一袋东西正要进车,见到车子前座的右门一片污秽不堪,嚷着就奔着沈络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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