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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草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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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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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的对弈》连载

第四十九章 公司年会(二)

樊耀阳站在露台张望,徐夏箐也跟了过去。

“你不会打算拿这棵菜做你的花式套餐吧?”

“徐夏箐,那是我自己的事儿。这些,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樊耀阳!”恼羞成怒的徐夏箐仰起脸冲他大声吼道。她的高跟鞋尖细得一跺,地砖锥裂般,发出一声呻吟。

樊耀阳狠狠地盯了徐夏箐一眼,从大门奔出。

裹紧大衣,沿着人行道狂奔了几分钟,大口喘气的向晴这才停了下来,缓缓行走。夜凉的风吹得她格外清醒。

落光了叶子的枯干树枝在路灯下摇晃,时不时在风中吱吱嘎嘎地响,要折断似的。强劲的夜风中,一路纵横交错的枯枝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它在昏黄的灯光下柔和的边缘,模糊得晕开的轮廓,很有韵味。长长的人行道是它的依托,默默拉开狭长的宣纸,将它留在幽静的那里。

“还是拿铁更适合你!”樊耀阳把那氤氲在办公室空气里的咖啡香气当成了识记她的符号?多么美丽的误会呀,她的味道消散在空气里。

主动邀舞的徐夏箐不是今天才见识樊耀阳的舞姿的,她说的那么笃定:“今年年会上怎么可以没有樊总的潇洒舞姿?”在舞池里配合默契而娴熟的两人……

向晴把手捂住胸口,要它停止干扰,缓慢地在身体里停止奔跑,她要静静地思考。每想一回,它就缩短,缩小到一根针,光线渐渐暗去,尖锐的像阑尾,只会疼痛和缓慢的痉挛。

一道车灯的强光冲她直射过来,她拿右手挡光,却被拽住。樊耀阳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

很奇怪,居然像他在生气。向晴有些不解了,不是应该洋洋得意吗?能与高贵而优雅的女神共舞,还能被女神邀舞,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姜母总监”寸步不离地护花,还是无奈于狂蜂蝶浪的热潮,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往舞池翩跹而去的女神。

“你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忽然自己离开?”他站在她面前追问着,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什么不可以离开?”她还在抗议,对自己内心的狂乱守口如瓶。呼啸而过的汽车卷起一阵风,向晴自然地收了收领子,裹紧了大衣。她在包裹着自己,也包裹着那颗一不留神就蹦出来现出原形的自己。

“你在介意,你在吃醋。”

“樊耀阳,这不是太可笑吗?”

“不是吗?你看到我和别人跳舞?”

“哦,忘了,我应该恭喜你才对,有这样的名媛佳丽邀你共舞,而且,你们配合默契得让所有人惊羡。”

“这是真心话?”

“是的。”向晴往左跨了一步,试图躲开他径直逼视自己的目光。

“许向晴,你还在说假话。”他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承认,我和徐夏箐相处过一段时间。”

“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还在介意!”

“我介意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向晴的话音刚落,就被樊耀阳死死地抓住了两只胳膊。

“傻瓜,你听好了,那是过去,你不要纠结于这些,好吗?”

他的手用力地扣紧她的胳膊,深深地陷进去,直到看到许向晴扭动双臂,才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樊总,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我不关心你的过去,也不会涉及你的未来。你能让开道,让我回去吗?”

她明明看到他着急得充血的眼睛,却还是管不用自己的言不由衷。她的眼睛里分明也有茶上的水雾在上升,周围的一切形失神散,只有他一分一毫也没有离开的眼睛。

“我只想让你知道——”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顿了顿,吐出一口气, “好吧,那么我送你回去。这儿离你住的地方那么远,又不容易打到‘的’,你打算走到明天天亮?”

他一口气说完它们,不让向晴有回话的间隙。向晴无从拒绝,闷声坐到后车座上。

车内一片静默,似乎是耗尽了气力,谁也不想再说话了。向晴歪着脖子,侧着脸静静地朝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燃烧如火焰般热烈的木棉花,满树灼灼时,花朵高傲地站在高大的树枝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她侧一侧目,看樊耀阳神情专注的开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他知道,自己正暗自拿木棉与他对照,会不会喷出火来?

她忍俊不禁一声笑破。他也不说话,只抬头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才到楼群附近,向晴就让樊耀阳停了车,开了车门就径直走开。

樊耀阳冲着她的背影喊:“傻瓜,别胡思乱想,看着点路。”

向晴继续走,她把“傻瓜”当礼物,静静地揣在怀里,不回头。怕一回头,泄露了她一脸的秘密。

樊耀阳又在她身后按了三声喇叭,向晴这才偏过头去,嗔怪了一句:“夜深了,别打扰人休息。”挥挥手,离去。

收音机转动旋钮,说书人略带沙哑的嗓音正说着《狸猫换太子》这一民间故事。说书人的声音被装进收音机里,控制得很小,但间或拍响的石破天惊的醒木,在夜里听来是震耳巨响。

往常这时候,陈老汉早就鼾声如雷。向晴在门外略微停了停,屋里传来陈阿姨长长的一声叹息,像大风箱往外推气似的,居然那么大动静。

“好了,好了,又不关你的事儿,自责什么?”陈老汉的声音第一次那么温和。向晴不禁微笑了,举步正要走,又听到陈阿姨幽幽地回了句:“怎么说,也是我娘家人,能不关我的事儿?”

一听是人家的私事,虽然无意听到,但再窃听下去,就显得有些猥琐了。向晴慌忙抬腿便走。披衣伏案的沈络正挑灯夜战,头都不抬,听着钥匙眼一动,就说了句:“回来了。”

她出外实地考察,了解市场趋势和新技术归来,就发现短短几天内宏达公司以模具浇注形式大规模生产“手工心意坊”的各形名样的卡通皂,在城市的大小展柜一炮走红,成功地占领了市场。

自从上次“白面口袋”李主任和满身亮片的“五花粽肉”财务女主管到她的心意坊兜了几个圈,把展示柜的小物件都一一扫视了一遍之后,吊起来三角眼的李主任还借抽烟的机会,拍走了一些照片。只是沈络极端厌恶他们,只管埋头做自己的事儿,根本没去搭理他们,所以并未察觉。

眼下“手工心意坊”的经营越来越难,手工的造价又比通常工业化生产要高得多,消费群体的范围也相对较小。然而,她搔破头皮,也无法扳回与李主任势单力薄的这一局。

“回来了。还在忙?”向晴的声音弹跳着欢快的节奏,沈络停下笔,看她。

“怎么,我脸上有字?”

“岂止是有字,还写着‘可疑’。”

“哦——”向晴一嘟嘴,扬起眉毛,装坦然。怕被沈络猜出她的小心思,就连忙转移话题,“过年回家的车票买了吗?”

“没买,等你一道儿买。要不,一个人走,一个留,屋子里多冷清哪。琪琳也不知道,还回来不?”

说到琪琳,话题就冻结了。过两天就是小年夜了,这个妖火一样的女人会在哪里穿着她名贵的裘皮大衣眼神迷离的吞云吐雾,或者拿香艳的红唇与烈酒目眩神迷的你来我往呢?

洗漱间里的洗衣机还是时不时的会跳“抽筋舞”,有时搭上对门那对嬉哈墨镜的男女播放的《猛士》乐,玩“霹雳”,玩得很潮。能制服它的琪琳不在的时候,它会一抽就抽到洗漱间门口,把电线拉得紧紧的,眼看要扯断似的。向晴和沈络得顶着门口,守着它突突开来的欢呼雀跃,势均力敌地与它小战几个回合。

从玻璃窗往外望,很远的地方人们在楼顶放烟花。烟花的光茫被城市的灯光削减得只剩一星半点的痕迹,然而,还是有人在一遍遍地放。那些撒欢儿蹿到空中的火星点儿,欢喜地摆放着不同的姿势。而仰望它的人,看它随意瞎逛的样子,总会不自觉地心花怒放一回。

“沈络,过年时,你家的炮竹是你燃放的吗?”

“不敢。我爹他老人家放。”

“我也是。不过拿根细竹子,挑根布条点燃了,再去凑另一根竹棍上的爆竹,还是试过的。等到凑上去,燃着的第一声响时,就不管不顾地一撒手,撇下那根挂着布条的竹子,只管紧紧捂住耳朵。”

“但还是看着,躲在一边看着,噼哩啪啦一阵响,硝烟弥漫,爆竹的红衣四处散开。”

“哈哈,都是胆小鬼。”

开心地聊起的这些画面太熟悉了,向晴和沈络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夜空中绽放的烟火,沉浸在烟花的遐想中,也沉浸在回家的憧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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