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信给于小兰送出之后,好几天都没见动静。这让傅林很是烦恼,却也无奈,但他知道于家人肯定在为这事进行商量,所以,他还得继续等待。等待总是漫长而又无聊,会生出满心的忧烦和愁绪。
下班之后,傅林吃过晚饭,闲着没事,就想写点东西,可是,打开电脑,又觉得心情杂乱,没有一点写作的情绪,只得把电脑关了,然后,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可是,还没看上半页,就觉得脑子里很乱,老是想着离婚的事,看了半天,书上的内容一点也没有看进去,便索性把书本丢在了一边。
与于小兰关系的不断恶化,傅林早就不再对于小兰抱有希望了,而整日的烦躁和孤寂却在驱使着他越发地思念和渴望着能与夏小丽在一起。所以,每到闲烦与寂寞之时,与夏小丽一起共同生活的美好情景便不觉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引起着他无限的向往与憧憬。实际上,他一直在期盼着想跟夏小丽约面,但他更想在与夏小丽的再次约面时有些好消息告诉给她,让她惊喜一场。
这时,他想起了夏小丽,很想给她打个电话,可是,斌斌已睡觉了,电话机在电视机旁边,如果要打电话,很容易把斌斌吵醒,而且跟夏小丽打电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斌斌听到。于是,傅林便用一根长线把电话机连到了自己睡觉的屋里,然后把大屋的门关上,再把自己小屋的门关上,有两道门的间隔,傅林觉得自己打电话应该不会影响斌斌睡觉了。
于是,他拨通了夏小丽家的电话。很快那边就响起了夏小丽的声音,“你好,你是哪位?”傅林说,“是我,我是傅林。”夏小丽马上就问,“你这是在哪里给我打电话?”傅林说,“在我家呀。”夏小丽显然吃了一惊,说,“你真胆大,不怕让你老婆知道了?”傅林说,“她住在她娘家,不会回来了。”夏小丽这才松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要不,我看这电话号码很陌生。”
傅林说,“怎么,还没休息?”夏小丽说,“太早了,睡不着,就看会书。”傅林问,“看啥书呢?”夏小丽说,“就是你给我的那本《廊桥遗梦》。这书真好,我都看第五遍了。”接着,夏小丽问道,“近来过得还好吗?”傅林长叹一声,说,“不好,前几天,我们又闹了一场,她家人过来还把我打了几拳。”夏小丽惊异地说,“她家人也太不像话了,怎么都敢动手打人了?”傅林却说,“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脸都扯破了,我也再用不着害怕他们了。”夏小丽关切地问,“打得重不重?”傅林说,“重道不重,只是她一直呆在娘家不回来,让我跟她说离婚的事都没法说,真是让人感到恼火。”
夏小丽劝着他说,“这事得慢慢来,着急也没用。”傅林很是丧气地说,“我这一生最倒霉的事就是跟她结婚,最麻烦最头痛的事就是跟她想离都离不了。”夏小丽笑道,“离婚这事可不是写文章,想咋样写就咋样写,怎样写都由着你。离婚这事我可是经历过,那可是十分伤心头疼的事。你们现在的事情连开始都算不上,要是真的离婚,头痛和麻烦的事还在后头呢。没听离过婚的人说,好离的婚脱层皮,难离的婚扒层肉。要么现在到处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孩子是考学难,大人是离婚难。”
傅林深有感触地说,“这话真是说得太对了。实际上,我觉得离婚真是要比考学难多了。因为考学你考上考不上没人粘着你,可离婚就不一样,有一方不同意你就办不成。”夏小丽说,“不过,离婚这事说难也真难,说易也真容易。”傅林一听,便急忙讨教说,“怎么才能容易一些,请你赐教。”夏小丽笑了笑,说,“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女人想得还得不到呢,哪还会撒手放弃?”傅林说,“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有啥优秀的?”夏小丽说,“女人结婚成家选男人,最主要的不是看你是不是有多少钱,而是看你是不是人品好,有魅力,工作稳定,事业心强。可你正派本分,责任心强,相貌英俊,气质儒雅,而且又是大学毕业,文才过人。这样的男人百里能挑出几个?”傅林着急地说,“你就别对我宽心了,快说说你那容易离婚的办法。”夏小丽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傅林说,“生你的气,可能嘛?”
夏小丽说,“那好,我就给你赐教了。只要你把吃喝嫖赌毒这五种窍门学上那么一两种,不用你离,她都会追着你离。”傅林一听,哭笑不得地说,“要是那样的话,恐怕连你见了我都会感到讨厌,惟恐避之不及。”夏小丽咯咯地笑出了声,说,“这是玩笑,不可当真。”然后便收住笑声,认真地说,“对这种事,别说是我,就是整个社会和国内国外也都没啥好的办法。所以,一切得靠你自己把握。别人不好给你参谋。”傅林说,“我已经给她写了封信让孩子送到了她家,向她说明了我们两人的婚姻已经死亡,要她必须离婚,除过房子是我们单位分给我的,其他的条件都由她提。”夏小丽说,“离婚要分割的主要是孩子和房子。我离婚时把房子给了他,因为那房子是他们家的,但我要了孩子。估计她也会是这样地选择。”
傅林说,“我想她肯定会是这样,因为她把孩子看得很重。”
接着,傅林又说,“现在因为她一直呆在她娘家,还不知啥时能跟我谈论离婚的事。可是,孩子现在没人管,放了学就在外面瞎胡跑,前些天发现他在别人家玩起了电子游戏,可我近来单位忙着改革,也没法回来看管他,昨天我竟发现他去了电子游戏厅,真是把我给气坏了,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可是,我感觉他这毛病很难改,所以,我今天早早就从单位回了家,看着他,让他没法再去电子游戏厅。可是,我不能老是这样地为了看着他,不去给人家单位上班。”
夏小丽用十分严峻的口气说,“好多孩子就是因为打上了电子游戏学坏了,你可要把孩子看紧一些,孩子一旦打上了电子游戏,可以说整个一生就麻烦了,甚至可以说是完蛋了。孩子是咱们未来的希望,如果孩子学坏,咱们的希望不但没有了,还会给咱们的后半生造成很大的麻烦。”傅林说,“是这样,可是,现在这情况,真是让我心烦意乱,却又没一点办法。”夏小丽就问,“你不能想想办法,比如能让你妈帮帮你?”傅林说,“可我家在湖南,我妈年龄大了,还得要照顾我继父,他常年在工程处修铁路,才退休不久,因患胃溃疡把胃切除了四分之三,身体很不好,吃饭要少吃多餐,没有我妈照顾不行。”
夏小丽说,“没有其他人能照顾你继父?”傅林说,“我哥嫂可以照顾,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谁也见不得谁。”夏小丽说,“这样说,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傅林想了想,说,“我也想过,让我妈把孩子带到湖南老家,我们老家那边的家属区有铁路子弟学校,让孩子在那边上学,而且那边也没有游戏厅。”夏小丽说,“其实这样也好,当前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再让孩子进游戏厅。”
傅林应了一声,觉得夏小丽说的在理,但一看表电话都打了半个来小时了,就说,“好了,不多说了。以后咱们再聊。”挂电话之前,夏小丽问,“啥时请你作客?”傅林说,“近来单位搞改革,事情挺多,家里这事又让我心烦意乱,还是再等等吧,到时我给你打电话。”
放下电话,傅林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要把斌斌送到湖南老家的学校上学,但这事必须要跟母亲商量。估计母亲不会不同意,但是,要让母亲从老家过来接孩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从湖南到这里乘坐列车都需要二十三四个小时。而且,一旦把孩子送到湖南老家,哪怕于小兰一辈子不回来,他也没啥可怕的了。
因为单位的电话不能打长途,他必须要回家打电话。所以,他不等下午下班,就给小吴打了个招呼回了家。回了家,他开始给母亲打电话。可是,母亲家没有电话,他必须要给母亲邻居家打电话,让邻居叫母亲过来接电话。过去,他很少给母亲打过电话,都是母亲给他打电话。打电话的目的主要是让他能在过年时回家。
电话接通了,傅林说,“李妈妈,我是傅林。”李妈妈说,“傅林呀,你是不是要给你妈说话?”傅林说,“是的,麻烦李妈妈叫下我妈,十分钟后我再把电话打过去。”李妈妈说,“好。”傅林便放下话筒,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因为打电话是要收费的,而接电话不收费,所以,傅林觉得让人家接电话就已经麻烦了人家,所以,不能再让人家在收费方面吃亏。
过了十分钟,傅林再次拨通了电话。回音是母亲的声音,“傅林,你打电话有啥事?”傅林当然不能把要和于小兰离婚的事说出来,一方面会让母亲感到不舒服,一方面让邻居李妈妈听了也不好。他说,“妈,我想让你来西安,把斌斌接到你那上学。”母亲很是疑惑地说,“孩子上学是个大事,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咋能管得了他?”傅林说,“他妈得了癌症,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我们单位在搞改革,不好好工作就会下岗,所以,我一上班就管了不他,他最近老是往游戏厅跑,所以,我非常地担心,想让你把接到你那上学。刚好你那也没有游戏厅。”母亲听着这话,犹豫了一下,说,“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傅林说,“那我等你的电话。”
刚挂上了电话,在旁边写作业的斌斌马上就对傅林说,“爸,我不去奶奶家。”傅林就问,“为什么?”斌斌说,“我怕奶奶家的黄黄。”前年,傅林带斌斌回老家过年,刚好母亲家的黄黄下了一窝小狗。有白的,有黑的,还有黄的。小狗才刚睁开眼睛,在狗窝里乱跑。有一只小狗就爬出了狗窝。斌斌就把那只小狗拿起来送到狗窝里。可不想黄黄这时从外面回来了,见有人在拿她的宝宝,就一下扑过去咬了斌斌的手。斌斌的手露出几年牙印,很快就流出了血。斌斌吓得哭了起来。傅林拿起竹棍把黄黄打了一顿,便带着斌斌去了医院打了针狂犬疫苗。从那之后,斌斌就特别害怕黄黄。
傅林说,“黄黄都送人了。”可斌斌还是说,“我还是不想回奶奶。”傅林反问道,“你想去哪里?想去游戏厅?”斌斌摇了摇头。傅林又说,“是不是嫌奶奶那边没有游戏厅,你玩不成游戏?”斌斌把头低了下来。傅林口气严肃地说,“这事不由你,要是你能管好自己,我才不会这样地折腾和麻烦,可是你根本就管不住自己。”见斌斌不再吭声了,傅林口气强硬地说,“你必须去,你打游戏已经上瘾了,再没人看管你,你很快就会学坏。”
第二天傍晚,傅林下班不久,母亲就打来了电话,“傅林,我跟你爸商量了,他要我赶紧去西安,把斌斌接过来。你爸说明天一早就去车站给我买票,坐晚上南宁到西安的车去西安。”傅林说,“好,我会到车站去接你。”母亲又问,“你喜欢吃咸鱼和皮蛋,我让你哥给你买了一些,到时给你带过去。”傅林说,“你年纪大了,能坐那么久的火车本身就不方便,所以,你啥都不要带了,只要你能过来就好。”母亲又问,“小兰的病情咋样了?我和你爸都很担心。”傅林不想给母亲说这方面的事,只好说,“你来了就知道了。”说着,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