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只抹过一次药,特别是看过于小兰的化验单后,就没再沫过药。其实,在抹药之前他的下身就不再痒过了。所以,傅林就觉得自己根本没病,只是听于小兰那样地一惊一乍,以为是得了什么性病,才由心理反应产生了错觉,把人家胡亚莉也给冤枉和得罪了。
于是,那天下午,他给胡亚莉打了个电话。胡亚莉还是非常地不高兴,回话的声音也很低沉,说,“啥事?”傅林就用十分沉痛的口气说,“亚莉,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兰得的霉菌感染,也不算啥大病,只是下身痒得厉害。因为当时不懂,比较紧张,还以为是得了什么性病,所以,给你说了那种话,现在感到非常愧疚。请你别往心记,原谅我这一次,好吧?”
听着这话,胡亚莉就真地原谅傅林了,说,“没啥没啥,我都忘记了。”然后又说,“听了你的话,我也吓了一跳,也去了医院做了检查,可是啥事也没有。”傅林还是觉得非常地抱歉,说,“亚莉,真是不好意思,我哪天请你吃饭,好好地向你赎罪。”胡亚莉说,“傅林,别这样,你这样反让我感到不好意思了。”傅林就觉得还是胡亚莉爽快大度,要是于小兰遇到这事,还能不记他一辈子?两人在电话里客客气气地聊了好一会,因为胡亚莉正忙,就把电话挂了。
打完电话,傅林就想,他和于小兰在一起之前是冲过澡的,即使他身上有霉菌也会被清洗掉了,而他和胡亚莉在一起时就根本没冲澡。可让人不解的是人家胡亚莉倒是屁事没有,她于小兰却染上了霉菌。这也许是因为于小兰的体质太弱,免疫力太差,别人得不了的病都能得在了她的身上。说一千道一万,啥事也别怪,只能怪于小兰自己的身体不行。
经过几天的治疗,于小兰的病情却并未见好,只是痒得不像原来那么厉害了。也许是因为女人的阴部是隐藏在体内,不但容易染病,而且治疗起来也不太方便。看着于小兰仍然是那副忧虑烦躁的样子,傅林的心头还是被层层乌云压着,见不到晴天。虽然他并没有得病,但要不是他们那次同房,于小兰也不会染上这病,所以,他感到于小兰得病还是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于小兰确认她这病是傅林给她染上的,而他又是被别的女人染上的。要不,他从哪里会染上这种病菌?她多年来一直都怀疑傅林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瓜连,但她一直没有抓住事实,也不想因此去跟傅林大吵大闹,也不会因此去跟他闹离婚。她不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一人的身上,因为他过去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也从来不跟女人交往,只是这多年里,她身体不好,没有让他得到他应该得到了那些东西,所以,他才变了。对此,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要是她的身体健康正常,在夫妻生活方面能让他如鱼得水,想必他是不会跑到外面找别的女人。但是,让她痛恨可气的是他就是在外面干这种事,也该找个干净可靠的女人!
可是,这话又让她没法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而且越憋越是烦躁。所以,这些天里,她回到家总是满脸的忧烦,一句话也不想说。每次傅林一说要她赶快抓紧时间好好看,她就觉得他有种急不可待地想消除自己罪责的感觉,或是想用关心讨好来减轻她对他的怨恨。而过去她有病,他可是从来没有用这种关切和温存的方式问候过她,相反,她每次一对他说她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好过,他就马上显出烦躁不安,不耐其烦,好像她的这些病就是在给他找麻烦,让他倒了大霉似的。这样一想,她心里就更是酸咸苦辣混作一团,就忍不住要用哀伤怨怒的口气对他说,“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社会上胡混胡来的女人有几个是干净和诚实的?你就敢随便找她们胡来?”
这话就像是在揭傅林的伤疤,让傅林觉得不知该如果辩解。如果于小兰用训斥的口气或是用争吵的口气说这话,他还可以跟她蛮吼对吵,死不认帐。可是,于小兰说这话的语气只是报怨责怪,反让傅林想辩解都不好辩解,想解释却无法解释。但是,于小兰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如果他不做点辩解和回击,就等于是在默认或是承认自己跟别的女人有过那种不洁的行为。要是这样,他傅林今生今世都会有个小辫子让她抓在手心。而且,这个伤疤也就成了傅林今生今世无法愈合的致命伤了。
于是,傅林就说,“你也不要把责任都推在别人的身上,就不想想自己的身体太娇贵,还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得了这病得了那病。如果照你这样说,你可以到医院妇科门诊前看看,每天有多少阴一道染病发炎的女人在排队看病,难道这些患者的男人都是在外面胡搞给她们传染上的?你自己身体不好,免疫力差,不说好好地锻炼,强壮体质,老是把得病的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于小兰马上就说,“我可是从来没得过这病。要不是你我咋会得这病?”傅林躁了,说,“那你得癌症也是别人给你传染的?”于小兰最怕别人说这话,因为这是她的心中之痛。可是,傅林才不管这些,只要一恼怒一猴急,就会用最尖刻最恶毒的话来刺激她攻击她。而且,傅林很会诡辩,即使明明不在理,也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而且说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把你辩得哑口无言,没话可说。
其实,于小兰从小就灵口利齿,反应极快,论起说理和争辩,不管是同学还是同事,几乎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可是她跟傅林几乎争争吵吵了十多年了,却从来都没有占据过上风。有时她明明觉得自己有理,可是,还是被傅林的一连串反问搞得一点都不占理。所以,有时她跟傅林争吵,争吵不过就开始耍泼,蛮不讲理,反正讲理也讲不过他。可是,对傅林这种话,她却是无言以答。她知道傅林恼怒了,如果她再搭腔就得要争吵起来,争吵的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为了避免争吵进一步升级,她就默默地出了屋子。
家庭中总是有层出不穷和没完没了的矛盾能让两人在一起争吵和呕气。所以,每过上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些事情,还没等这个矛盾被化解,另一个矛盾又出现了。也许这就是生活。
那天晚上,因为考试延长了半个小时时间,傅林回到家时已过了十一点,一进家,见于小兰不但没有给他做饭,还用横眉冷对的脸色气哼哼地直瞪着他,心里就很不高兴。他知道于小兰恐怕又要找他的事,可是他也不怕,就说,“怎么没做饭?”于小兰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说,“你去了人家家,人家还能不管你吃饭?”
傅林莫名其妙,说,“我去谁家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今晚要上课?”于小兰哼了一声,说,“上课也该早就回来了,你看都啥时间了?你要哄谁?傅林呀,你现在真是说谎都说习惯了,什么谎话都能出口成章,而且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傅林把装书本的皮包往沙发上一丢,用郑重其事的口气说,“今晚考试,晚下课半小时。怎么啦?你想发什么神经?”于小兰还是不相信,说,“告诉你,傅林,少拿我当傻子,你打着到外院学习英语的幌子,实际上是在借机给自己找女人寻欢解闷。还当我不知道。”
傅林一听于小兰说这种没边没沿的话,就一下子走到于小兰的面前,把眼睛瞪得老大说,“你的神经病是不是又发作了?你要真有病,就赶紧住到神经病医院里。”于小兰也把眼睛瞪得跟牛蛋一样,恨着傅林,说,“你才发神经病呢,你跟班里的那个叫谭玲的女人整天眉来眼去,亲热得都要穿一条裤子了,还当我不知道。她身体壮实,一身的骚劲,又离婚独居,正愁着没人解闷呢。你不是整天猴急着巴望着要干那事,这下好了,一个干柴,一个烈火,可以在一起好好地燃烧了。”
傅林觉得这话太有辱自己的尊严和人格,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巴掌扬在了半空,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于小兰,不是斌斌,他不能随便动手打人。只是他很奇怪于小兰怎么会知道谭玲?他平时在课余时是常跟谭玲在一起,但只是觉得谭玲这人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两人在一起能谈得来。但是,因为大家都是上课时匆匆而来,下课后匆匆而去,所以,两人一般都不在私下里呆在一起。而且,傅林也从未在于小兰面前谈起过谭玲,她怎么会知道谭玲呢?他想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才来找他借题发挥,就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是从哪听说的?”于小兰说,“你别管是从哪听说的,你们的事班里人谁不知道?你不是想出国吗?刚好她姐姐就在米国,你可以借她的光跟她一起去米国。”
谭玲的姐姐是在米国,同姐夫在米国洛杉矶开了家中式餐馆。谭玲学英语就是准备要去米国帮姐姐一起经营餐馆。谭玲也曾多次想邀傅林一同出去。可是,傅林知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那餐馆是她姐姐的,并不是她谭玲本人的。谭玲能不能去米国现在还尚且未知,哪能带他傅林一起出国?况且,傅林与她谭玲只是能谈得来的同学关系,又不是什么婚姻关系或是情人关系,人家凭什么会煞费苦心地给他傅林帮这个忙?所以,每当谭玲给傅林说这话,傅林虽说是表示感谢,但却从未把这话当成真。
听着于小兰说起这话,傅林就越发地觉得迷惑玄乎起来:于小兰怎么连这种事都能知道?但是,他想她毕竟只是听别人的传言,只要他不承认,她的这些话就没法得到证实。所以,他就指着于小兰用恼怒和严正的口气说,“你从哪里捕风捉影,拿这些无中生有和可笑荒唐的话来庸人自扰?如果有人对你说天就要塌了,那你还真要被人家这话活活地吓死?”
于小兰当然知道这是傅林在拿“杞人忧天”的典故在嘲笑她,这更是让她恼火和恼怒了,就咬牙切齿地说,“是我捕风捉影,无中生有,还是你自己不庄重不检点?你要是不跟那个谭玲整天偎得那么贴实,人家能把这话说到我跟前?”听着于小兰这话,傅林马上就问,“你到底听谁说的?我可以跟他当面对证,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个英语培训班我可以再也不去上了。”
他觉得纳闷:于小兰怎么会跟班里的同学认得?可是,这话肯定是班里的哪个同学说给于小兰的,要不,她咋能知道这多的事情?但他知道必须要消除于小兰的这种猜疑,否则,于小兰就会认假为真,还会动不动就拿这些话来羞辱他训斥他,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在她面前犯有错误的孩子。而且,于小兰本身就喜欢主观臆断,疑神疑鬼,对傅林跟别的女人交往特别地警觉和敏感,如果让她怀疑和猜忌,以后这个家里就恐怕永无宁日了。哪怕他就是要跟她离婚,也不能让她感觉自己是个不守规矩的男人。
于小兰当然不能出卖人家,就说,“你干嘛非要问人家是谁?其实这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必须要检点自己。”傅林说,“我当然要问,知道了这种是非小人,以后就得要防范,不能再让这种阴险小人在背后戳刀子。”于小兰却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子歪。你自己一身的毛病不改,防人家干嘛?”傅林理直气壮地说,“我有啥毛病?同学之间在课余时间说上几句话犯了哪条法规?你难道在单位不跟男同事说话?”于小兰说,“可我们单位的那些人都是正派人,可那个姓谭的女人算是什么东西?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