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傅林好奇地问李科长,“歌厅里的收费怎么还有二百、四百和八百之分?”李科长说,“傅林呀,你怎么连这些事都不懂,就像是从外星来的人。”傅林自嘲地一笑,说,“惭愧惭愧,确实不懂,还得请李科长指教。”李科长说,“你进去要是光跟小姐跳舞,费用就是五十元,当然,你可以亲小姐,搂小姐,摸小姐都行。但你要是想打上一炮,就是二百元。”
第二天下午,曹老板回来了,就来到李科长和傅林住的旅店。曹老板这人看样子也就那么三十七八岁,比傅林大不了多少,但人一看就是十分地精明。他一见李科长,就说,“钱已经筹集了五十万,过两天就送过来。剩下的二百万元最晚等明年年底全面还清。”李科长想了想,说,“厂里近年来资金短缺,加上效益不好,银行不给贷款,使得整个厂里的生产运转很不畅。看曹老板能不能先还上个一百万,剩下的钱明年年底再还也行。”
曹老板微微地一笑,说,“李科长,你们厂的情况我知道,反正就那么半死不活的,我就是把钱一下都还给你们,你们厂还不是那样。可这些钱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说着,便哈哈地爽快地大笑起来。李科长有些为难了,说,“厂里最近要从奥地利进口一套设备,领导催款催得很急,要我务必要带回一百万。”曹老板神色阴沉了一会,然后,就说,“这样吧,到吃饭的时候了,咱们先去吃饭,过后,让我再想想办法。”说着,便拿出手机给餐馆打电话,让他们准备饭菜。
这餐饭是在小镇上最豪华的餐馆里吃的,上的菜和喝的酒都是傅林这一生所不曾享用过的。吃过饭,曹老板把他们带到了一家桑拿浴馆。然后,对李科长和傅林说,“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一路风尘,就请你们随便洗个澡。花多少钱,你们不用管,过后我会来这里结账。我还有些事马上去办,就不能陪你们了。”说着,便跟李科长和傅林握了握手,开车走了。
曹老板走后,李科长对傅林说,“记住,傅林,这钱全部由曹老板来结账,不花可是白不花,花了也白花。”傅林笑了笑,说,“洗个澡能花多少钱。”李科长说,“这可是人间乐园,该享受就要享受,别想着给曹老板省钱。他的钱可是从劳苦大众身上榨取的。”说着,便向傅林做了个鬼脸,跟着一位小姐往包间里面走去。
傅林也被一个小姐带进了一个较大的房间里,里面坐着十多位年轻漂亮的小姐,穿着一色完全透明的比基尼,里面的内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就跟没穿衣服差不多。傅林就想要么人会很容易地堕落,因为这世界上有太多让人诱惑和无法抗拒的东西。小姐们见到傅林来了,都一个个恭恭敬敬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傅林做出一副多情而妩媚的笑脸。那位引导小姐指着小姐让傅林挑选。傅林觉得这种像点菜一样地挑选小姐会让人家感到有失尊严,但他又不能不按规程办事。于是,他就挑了一位胸部特别大,但年龄又比较小,人也显得很单纯的女孩。
进到一个包间里,也许因为自己被选中,女孩就对傅林多少显出了亲切和感激,亲手要给傅林宽衣解带。傅林觉得不好意思,就自己脱去了衣服,只穿着一条内裤。之后,女孩就拉着傅林的手,带他进到一个充满蒸汽和水雾的包间里。包间里有一张小床和一个椅子。一进到这屋里,傅林就一下把女孩抱在怀里,然后,就用手去摸着女孩的胸部,女孩就把胸罩解了下来。傅林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胸部,就一边摸着一边问女孩,“你这胸部怎么这样大?”
女孩笑道,“它自己要长这么大,我也没办法。”傅林就感叹地说,“真是太好看了。”女孩说,“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可是女孩要把胸部送给他,就必须连她本人一起送给傅林。傅林就说,“我非常非常想要你,可是,我已经结过婚了。”女孩却说,“那我们就一起做情人。”可傅林说,“那倒是不错,可是我家在西安,离这里太远了,就是想你,也没法来看你。”
接着,傅林问女孩,“你今年多大了?”女孩说,“十九岁了。”傅林就说,“你为什么不好好读书,要出来干这种事?”女孩说,“我家在湖北巴东山区,家境很穷,父母常年有病,哥哥都三十岁了,还未娶上媳妇。我想趁年轻多挣些钱,把钱挣够了,就回家盖房,再开个小商店做生意,就结婚成家。”傅林觉得这女孩挺有思想,就对女孩产生出一些敬意。
女孩一直在傅林的怀里坐着,害怕把傅林累着了,就要起身,可傅林却不让女孩起身,反而把女孩搂得更紧了。见傅林温和文雅,女孩也对傅林亲近起来,说傅林是她见过的最和蔼最文雅的男人。两人就像在谈恋爱似地在说着话,本来,这种场合只适合于干事,并不适合于闲聊,可是,两个人都像是忘了自己的角色。
傅林询问女孩的爱好和兴趣。女孩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童年和梦想。女孩的文化水平不高,话语不免有些重复和琐碎,但因为傅林喜欢女孩,所以,听着女孩说啥都觉得喜欢。两人不知谈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傅林实在是喜欢这女孩,就不忍离开,但又担心李科长会在外面等他太久,所以,约莫觉得差不多有了一个来小时,才依依不舍地与女孩分了手。
从桑拿浴里出来,已是九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站在被彩光弥漫的街道上,被夜晚的江风一吹,好是凉爽。傅林就站在街上的青石板上,迎着凉风耐心地等待着李科长。过了好大一会,还是不见李科长出来。傅林害怕李科长是不是早就回饭店了,就又进到桑拿浴里问小姐。小姐说李科长还在包间里没出来呢。傅林知道这种事一般不便打扰,就只好出去等着。
夜色越来越深了,一对对搭肩搂背的情侣开始从码头那边乘凉回来了。傅林等着等着就有些耐不住了,回饭店吧又觉得没意思,就索性一人朝着江边走去。江边不远,只五六分钟就来到了大堤边上。朝下望去,江边那片被灯火照得很亮的地方就是码头。码头边上停泊着许多船只,一只大船正好鸣着长笛从码头边上缓缓地离港。大堤上江风阵阵,有些阴凉,乘凉散步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只剩下几对热恋的情人还在相拥地坐在那边亲热着。傅林找了块地势较高的地方坐了下来,朝着明月下那对面的河谷山崖静静地望着。月亮越升越高了,山崖越来越暗了,风也越来越凉了。那只大船已经驶远了,只能看到隐隐约约闪烁的灯光。再往下看,就连那几对谈情说爱的恋人也不知啥时已经走光了。整个江边大堤上只剩下了他傅林一人。
江边十分地宁静,但夜风却是有些凉意。傅林约莫李科长已经从桑拿浴出来了,便开始慢慢地朝回走。走到了那片卡厅和歌厅集中的地方,便见小姐们正忙,歌乐声正兴。小姐们一个个就像竞美的佳丽们极尽艳丽和美色地向着过往的男人们打着招呼。傅林很想再见见昨晚遇到的那位鲜花一样笑脸的姑娘,所以,东张西望的神色就被几位小姐们捕捉到了,便一起朝着他涌了过来。傅林一急,回话迟钝了两秒钟,就被一位姑娘挽住了胳膊要把他往歌厅里拉。傅林赶忙说他是来找人的,人家才把他放过。傅林也顾不得再想见见那位让他想了一夜的姑娘,就逃跑一般地快步地离开了那片地段,心想,一个男人要是来到这种地方,就是不想犯错误也由不了他了。
再来到桑拿浴门前时,傅林本不想再进去,因为他觉得这么晚了,李科长咋说也该歇下了,一个四十七八岁的男人了,能在女人身上折腾上两三小时,那真是不得了的事。傅林想他就是年轻时,都没有过这大的劲头。傅林就想李科长肯定是吃了那种药了,听说那种药能让人雄猛有力,威力无比。但是,为了确信,傅林还是进到了吧台向服务员询问。服务员看了一下账单,说李科长还没出来。傅林不放心,就让服务员帮助查一下李科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如果他真地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可是没法向厂里和他家人交代。
服务员用电话进行问询,然后回答傅林,说李科长已经离开了原来二楼的包间,又进到了五楼的一个包间。傅林就问服务员五楼的包间有什么服务项目。服务员说五楼是豪包。傅林又问豪包是怎么回事。服务员摇了摇头,说她也说不清。不是说不清,而是人家不想对他说。
既然李科长没出啥事,傅林也就放心了。他独自一人回到饭店,打开电视等着李科长。可是,都过了十一点钟了,还不见李科长回来,傅林就关了电视,熄灭了灯,睡了起来。等一觉醒来,看到李科长的床还是空着,傅林就想这个李科长真是不得了,能在小姐身上这样地花本钱,只怕等他回来了,身上的骨髓也让人家给榨干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傅林起床时,李科长都还没有回来。直到傅林出去吃过早餐,再回到房间时,才看到李科长衣服没脱,就瘫倒在床上,人跟昏死过去一样,没有一点的气息和呼吸。他半张着嘴,一脸的倦意,脸上的颧骨明显地凸起,脸颊凹陷,整个脸部像是小了一大圈,人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傅林就想这就是男人见了女人不要命的下场。傅林怕在屋里会影响李科长睡眠,就只好到街上和码头上去转悠。
可是,早上的卡厅和歌厅好像正值午夜熟睡之时,一个个尽显困倦疲惫之色,大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傅林知道一般卡厅和歌厅最早也得到下午一两点钟才能开门,而且门也开得不大,一般只开半扇门。所以,他也没法见到那个他一直想见到的姑娘。每次从这些卡厅和歌厅门前走过,傅林都会对人生有一番新的感触,对金钱的作用有一次深刻的认识。过去,傅林总觉得人只要有足够的钱来满足基本生计也就行了,也就是有房住有饭吃就行了,可是,这两天的出差经历让他觉得生活的需求并非这么简单,人在有房住和有饭吃的基础上,还会有精神和感情的需求。譬如说你要是喜欢上一个姑娘,你就必须要有足够的钱才能得到她,哪怕只是一时或是一会。要是你没有钱,就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眼馋一下。是这样,如果梁山伯有钱,要娶祝英台恐怕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再说卡列宁要是没那么多的钱,他能把年轻漂亮气度高贵的安娜·卡列琳那娶之为妻吗?还是英国人说的实在:金钱可以买来一切。是的,有钱不但能让人和自己喜爱的女人共度良宵,甚至还可以把自己喜爱的女人包养起来,去创造无数个良宵美景。这才是作为男人最向往最醉人的梦想。
到了江边,太阳早已升高,但江风依然阴凉。码头上显得很是忙碌,船只纷纷离港,一辆辆汽车满载着货物从小镇边上的公路上开进码头。为了消磨时间,傅林顺着大堤朝西边走着。江里的水已严重污染,浑浊不清,而且水量也不是太足,江面的许多地方已经露出了浅滩。很快,太阳就升高了,照在头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傅林觉得这江边小镇真是太小了,还没走上一会,就到头了。所以,就只好开始往回走。
回到房间,李科长已经醒来,躺在床上,忪眼未醒地不停地打着哈欠。见到傅林就问他去哪了。傅林说到江边转了一圈。然后,就问李科长想吃点啥。李科长说早就饿得不行了。说着,便起身开始穿衣服。傅林见李科长不停地打着哈欠,就说,“还没睡好吧?”李科长说,“实在是太困了。”傅林就笑了,说,“你也太厉害了,闹了整整一夜。”李科长摇了摇头,感叹着说,“不行了,人真是老了。”傅林心里不禁一笑,心说你虽说老了,干这种事都能顶得上十个小伙子。
于是,他对李科长说,“你还觉得自己老呢,就是一个正当年的壮小伙子也不能一整夜不睡,硬撑着两个女人。”李科长马上解释说,“谁能撑得住一整夜?那还不要了我这条老命。我只是在跟小姐聊天,哪是在干那事。”傅林就继续逗着李科长说,“是不是遇到红颜知己了?一聊起来就没沿没边了?害得我在外面等了你三四个小时。”李科长说,“待在房间也没球事。不如在里面多泡一会,反正都是曹老板付账。我就想不通你怎么就这么傻,还没在里面待上一会,就出来了,是不是害怕里面的小姐会把你吃了?”傅林说,“还不是怕你在外面等着我。谁知你道是如鱼得水,一进不出了。”说着,李科长已经洗漱完毕,就跟傅林一起出去吃饭。
吃过饭,李科长带着傅林又去找曹老板,经过李科长的再三要求,曹老板最后拿出八十万元钱款给了李科长。当天下午,李科长把钱电汇之后,便向傅林请个假,说要回武汉老家去看看,让傅林自己别急着回,先在这里玩上两天。可傅林是很想再在这里玩上两天,可是,又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上一天,光吃住就要百十元钱,又没人为他付账,所以,就乘火车回了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