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当然知道一旦得了这种脏病和烂病,不但身体要遭罪受难,更重要的是会身败名裂名声扫地,让他成了过街老鼠。这让他越想越害怕,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了。世上只有卖老鼠药的,哪有卖后悔药的?
他必须先把事情弄清再说。所以,他觉得这事应该先找胡亚莉弄清真情,然后再想办法找个好一些的医院检查一下。于是,傅林就把稿子往抽屉里一塞,急匆匆地出了机关大楼。他本想到厂机关大门口对面的小商店去给胡亚莉打个电话,可他觉得这太冒险,因为商店里的人对他们机关的人都很熟,所以,傅林就直接回到家里,因为于小兰上班去了,还没回来。傅林拨通了胡亚莉的电话,他知道胡亚莉这时还在广州。
胡亚莉接通电话,问傅林,“喔,傅林,你有事吗?要是你没事,就来我家好了,我昨晚才从广州回来。现在刚好一个人在家睡觉呢。”要是不出这样的麻烦事,傅林咋说也会想办法赶到她家里,和她昏天晕地再大闹一场。可是,因为有了这种事,他哪能再去她那里。于是,傅林冷冷地说,“我正忙着,去不了,不过,我想问你一件事。”胡亚莉说,“啥事?你说。”
傅林显得有些吱唔,说,“咱们俩在一起闹过那事,你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胡亚莉显得有些疑惑,说,“没呀,咋了?你干嘛要问这种话?”傅林说,“那次事后,我老是感觉小便那地方有些红肿和瘙痒。而且,小兰那里也痒得厉害。我怕你是不是......”胡亚莉一听,就用吃惊和生硬的口气说,“你是不是想说我有没有性病,还把你给传染上了?傅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种用心险恶的女人。我要是真有这种病,就是传染给别人,也不会传染给你。你放心好了。”
傅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有些不放心,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都是朋友,就得相互信任。所以,我才这样地对你这样说话,想问问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胡亚莉还是有些恼怒,说,“我虽然名声不是那么太好,但我的心绝不会让我去做那种亏良心的事。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傅林听得出胡亚莉的口气有些变了,就有些歉意地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也许是湿疹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因为一时紧张,有些慌了神,你别介意。”胡亚莉没有吭声,就把手机挂了。
其实,胡亚莉的话并没有让傅林完全放下心来,他还有个问题没好意思说出来,那就是会不会是谁把这种病菌污染给了她,而她却尚未察觉,而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接着,他就进到卫生间,打开灯,又掏出那家伙反反复复地查看着,但怎么看他都觉得不放心,就用于小兰经常清洗下身的那种蓝色的消炎药倒在一个小塑料盆里,兑了些温水,不停地洗着下身。
正在这时,于小兰突然回来了,用钥匙开着防盗门。傅林一听,赶忙用毛巾擦了擦下身,把水倒掉,然后从卫生间里出来。此时,于小兰已经进到了屋里,见傅林在屋里,一副慌慌忙忙的样子,就问,“你咋没去上班?”傅林说,“刚回来取个稿子。”于小兰有些习惯,就是一进门,先要去卫生间。因为她嫌单位里的厕所太脏。这让傅林多少有些心虚,害怕会让于小兰看出什么。因为于小兰本身心眼就小,疑心很重,而且喜欢主观臆断。
不料,于小兰也是因为下身发痒难忍,从单位里跑回来洗下身的。所以,一进到卫生间,看到里面地面上洒的水,就问,“你怎么把这里弄得这多的水?”傅林赶忙说,“我看地上有些脏,准备拖下地。结果你就回来了。”说着,就拿起拖把准备拖地。于小兰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说,“你咋想着这时候要拖地?”傅林心虚地说,“难道拖地还有时间限制?”
渐渐地,傅林不但觉得自己下身有些发痒,小便时也老是觉得排出来的尿液有种滚烫的感觉,而且小便之后,残留的尿液滴在裤子里,使小便处有种被什么东西蛰磨的感觉,很不舒服。但于小兰的痛苦和难受显然要比他严重得多。她已被那种莫名难忍的瘙痒搞得心绪不宁,寢食不安,整天皱着眉头愁苦着脸,一副受苦受难的样子。
因为心情愁苦烦躁,也不想多说话,一回到家,就唉声叹气地坐在大屋的沙发上把眼睛朝向天花板发愣,一句话也不想说。傅林见她这样,心里就直发悚,脑门不由地冒着虚汗,却不敢跟她说话,害怕一找她说话,便会遭致埋怨和责怪,便独自躲进厨房里去做饭,好用殷勤来讨得于小兰的好感。可是,他也知道他的这种过失是根本无法补偿的。
傅林也觉得他和于小兰怕是真地染上了那种病,就劝于小兰说,“这事你还是应该重视一些,找家好一些的医院去细细地检查检查,别为了省几个钱,把病给耽搁了。”可是,于小兰却固执地坚持说,“我和方医生是老关系了,她的业务水平也不错,我想明天到她那检查一下。”傅林其实最不希望她去方医生那里去检查,因为方医生是总厂职工医院的医生,如果真地在于小兰身上检查出是那种病,往外一传,让他傅林和于小兰咋好在机关大院和家属区里呆下去?可是,这话傅林又不好明着对于小兰说,因为说不好会让于小兰觉得他真地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胡搞才染上了这种病。所以,见她口气和态度这样坚决,就没好再劝她。
等他把饭做好了,却发现于小兰早不知啥时已经出门了。傅林就知道他是回娘家了。本来,于小兰早已向傅林保证过不再跟娘家人来往,但傅林也知道这只是他们在当时解决婚姻危机时的一种应付性的权宜之策,而眼下那婚姻危机已经过去了,所以,这种措施也就不再那么发挥作用了。尽管如此,于小兰还是不明确表示自己的违约,每次回家都声称说是去了同事家。而傅林虽是心知肚明,却也不明着说破。但这些天来,于小兰几乎天天往娘家跑,有时一天跑上个两三次,而且也不再给傅林编理由。傅林对此也不去过问,心想只要她心情能舒坦些,就随着她去吧。
傅林也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下身不住地瘙痒。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当你对自己所得的病还不曾意识到时,感觉也就不很明显,可是,一旦知道了自己患有疾病,感觉也就马上明显起来。他就不住地用手轻挠着发痒的部位,但最让他瘙痒难受的地方却是在他的心里。明天于小兰要到方医生那里去检查,万一真地检查出是那种病,该怎么办呀?
整个一夜傅林都在辗转反侧,翻来复去思考着这个问题。这可不是得了癌症或是心脏病,会被人们所同情所理解。得了这种病别说厂里的公共澡堂不让你进,就连单位领导和同事也会把你当成瘟疫一般。一个人要是被人们当成了瘟疫,唯恐被人躲避不及。那样,他还有何脸面出门见人呢?而且,最让他愧疚和不安的是这事会祸及于小兰。尽管她的身体不好,但她却是十分地传统正派。可这种病不但会伤害她的身体,更会伤害她的名声。让她为自己背黑锅,受煎熬,遭恶名。这让他傅林怎么能担当得起?所以,他曾几次想对于小兰说不要去方医生那里去检查,但却又找不到合适正当的理由。
第二天中午,傅林未等下班,就早早地回了家,等着听于小兰的检查结果。于小兰一脸疲惫地回到了家,一进家就坐在了沙发上。傅林赶忙问,“检查结果咋样?”于小兰无精打采地说,“不咋样,霉菌感染。”傅林没听说过这种病,以为是一般的的炎症,并非性病,心上就跟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只要不是那种病就好。”
可于小兰却仍一脸的愁苦,说,“这病也属于那种病,而且,检查室里还有两位实习生,人家方医生也不好当着他们的面把话说得太明。只是说要你得赶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好治疗。”一听这话,刚才卸下的那块大石头又压在了傅林的心上。他沉默良久,说,“那就抓紧时间好好地看吧。”那语气好像是在要于小兰不惜一切代价。
于小兰一有病就犯愁熬煎,所以,心情就很不好,就老是喜欢往娘家跑,有时整天不呆在家里。于小兰不在家,傅林的心里就感到不踏实,总觉得屋里少了什么东西。所以,他坐电脑前,心里就老是想着于小兰看了这两三天病了,病情是不是有所好转。本来,他也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可是厂里搞改革,连续开了两天会,因关梅忙着在家装修房子,请了几天假,开会就要让他做记录。他本来也想请假去医院检查一下,可是,觉得自己下身那地方这两天不怎么发痒了,而且,他每天都要把那里仔细地看上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明显得病的样子,也许是他每天都洗澡的原故,就连原来那道被阴毛轻微划伤的印子也都不见了。
晚上快到十点钟时,于小兰才回来,急忙地洗漱完毕,便上了床。傅林见她还是那副愁苦的脸色,就小心翼翼地向她问道,“你那病是不是好一些了?”于小兰说,“好啥好?痒得人直钻心,想搔又不敢搔,想哭又哭不出来。弄得人家方医生还以为我是不是在外面跟别的男人胡搞了,才染上这种病的。让我现在都不敢再去见人家。”说着,于小兰便伤心地哭了出来,接着又说,“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你不要在外面结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可是,你就是不听,以为别人都是拿真心待你。这下,你明白了吧?外面的女人有几个好的?她们明知自己身上有病,还要害你。害了你不说,也把我也给害惨了。现在要是洗衣服,我都不敢把孩子的衣服混在一起,要是把孩子再给害了,你说咋办?”
傅林当然不能承认自己跟别的女人胡搞的事,赶忙辩解着说,“我可没有跟别的女人胡搞,可能是哪次在外面洗澡时没注意染上的。”但他的话音小得连他自己都没听清。于小兰不相信,说,“方医生说这病一般都是通过男女之间的相互接触传染上的。”由于于小兰说道的声音越来越大,傅林就怕这话会让在大屋里睡觉的斌斌听到了,就示意于小兰不要再说了。于是,于小兰才把灯熄灭了。两人就没有再说话,但心烦气躁的感觉却在黑暗的沉寂中反复地搅动着,弥漫着,让人无法入睡。
事情也就是这样了,既不像傅林事先担心的那么严重,也不像傅林事先希望的那么简单。让傅林所幸的是,于小兰并没有把这事向外传播透露,也没有就此对他大肆闹腾,跟他离婚。这让他心里不住地反省着自己,觉得自己对不住她,暗中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了啥事都决不对她再提离婚。因为关系和感情不和,这些年里积在傅林心里的几乎都是些离婚的理由和于小兰的身心病态,也只有这个时候,能够冷静清醒地想到那些被平常繁杂琐碎所掩盖的于小兰的种种好处。
他不禁在想他当初会那样义无反顾地热恋于她,并选她作为自己的人生伴侣,也许就是因为她所具有的这些优良的品质。可是,这些年来,他只是隐约模糊地记得当初与她结婚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为了这个幼稚而愚蠢的选择,他恐怕要付出一生的惨重代价。因为两个人常年累月地生活在一起,就是西施貂婵也让人渐渐地看得平淡了,况且女人会年老色衰,风韵衰减。这时,女人的品德就显得要比女人的容貌要重要得多。婚前,男人们会觉得女人的品德可以改造,而女人的容貌却是没法改变。婚后,男人才发现女人的容貌是会随着年龄改变,而女人的品德却是没法改变的。
虽说婚后的男人可能会比婚前的男人成熟得多,理智得多,但是,婚后的男人对女人鉴赏的敏锐和感觉却变得有些迟钝,特别是在看待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人方面,目光和感觉也都变得有些迷蒙迟钝,混沌不清。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变化,最主要的变化则是男人的目光和感觉已由对女人的鉴赏逐渐转为对女人的挑剔,从而使得原本生机美好的爱情演变成了一种枯燥泄气的婚姻状态。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那种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的演绎过程。而傅林又是一个鉴赏力很强和心境眼头很高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自然也要比一般人高了很多,要求越高,挑剔和埋怨也就越多,却也全然不知这正是危及婚姻的最顽固最持久的婚姻病毒。
和所有的中年人一样,在婚姻方面傅林早就没有了那种初恋时的激情和冲动,但在运用婚姻的道德规范和理性分析评判婚姻的基础和双方的尽职方面,却还是十分地客观和清醒。不要小看了这种分析和评判,它是婚姻是否能够继续依存的理论根据,也是感情行为的方向指南。这些年来,他曾与于小兰闹过三四次离婚,但都没有离掉,咎其原因,可以说这种理论根据都曾若明若暗地和或多或少地起过一定的作用,否则,傅林要是不顾一切地要闹离婚,就是于小兰再不肯离也由不了她。
当然,要离婚就得要找个充分的理由,没有理由,人们不信服,因为你不能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地就要跟别人离婚,这会让别人认为你对婚姻不严肃,没有家庭责任感。傅林过去跟于小兰几次闹离婚都没离掉,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傅林拿不出具有说服力的理由,除了身体不好和性欲冷淡,于小兰身上好象也找不到其它严重一些的毛病。而且在中国人的观念中,身体不好和性欲冷淡并不能作为离婚的理由。要是于小兰在外面跟的别的男人胡搞,让他傅林知道了,那么,这种理由才最具杀伤力。但是,这种事情于小兰根本不会去做,她本身就对性一爱不感兴趣,连自己的男人都应付不了,又如何会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去跟别的男人胡来?而他傅林,一个被人们看成是温文尔雅品行端庄的文人书生和谦谦君子,却竟然违背道德规范,婚爱不忠,不但跟夏小丽和小宁搞婚外恋,还跟胡亚莉和其他一些女人都发生过性关系。这哪该是他傅林这样的人处事为人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