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着,于小兰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些水果、肉食和蔬菜。傅林给予小兰介绍说,“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位炳坤,他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高材生,现在美国微软的一个公司的研究室担任副主任。”于小兰马上对炳坤说,“常听傅林说你是班里最有出息的人。”炳坤跟于小兰握了握手,说,“那是傅林在夸我。”
对于韩凯,傅林没有介绍,于小兰就说,“你是班长,叫韩凯是吧?”韩凯说,“是的,咱们见过。”于小兰说,“傅林常说你是大家的楷模和榜样,是最受大家尊重的人。”韩凯马上就说,“过奖过奖,夫人真会说话。”炳坤说,“刚才看了夫人的照片,就觉得夫人绝色,现在一见,果不其然,的确是光彩照人,气度不凡呀。”这种话于小兰听过不少,但像炳坤这样的人对她如此地夸赞就真是让她感觉不同一般了,就有意借机把话说给傅林听,“可人家傅林早就嫌我年老色衰,人老珠黄,成了豆腐渣。”
傅林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两人平时争争吵吵的话是不能说给外人听的,就马上把脸沉了下来,说,“我啥时说过你这话?”于小兰说,“你说没说,心里最清楚。”韩凯一旁说,“傅林咋可能说你这话?找你这样的媳妇,他只怕偷着乐还乐不过来呢。”于小兰却说,“人家傅林是大学毕业,我才只是高中毕业,咋能跟人家般配?”说着,便给三位老同学换了茶水,又削了苹果,然后,进到厨房烧菜去了。
也许是受到了傅林同学的夸赞,于小兰烧出的菜特别出味,让客人们吃着赞不绝口。傅林也觉得这饭菜比平时做得好吃。因为她平时做的菜,傅林都是凑合着吃。所以,饭一吃完,炳坤就说,“我从没吃过这香的饭菜。依我看,于小兰如果去美国开餐馆,准会大把大把地赚钱。”于小兰心里高兴,但嘴里却说,“咱生来就不是那种富贵命。”
等于小兰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后,傅林让于小兰坐下,对于小兰说,“这次炳坤从美国回来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和使命,就是想找个中意的女人,你是本地土生土长,人际关系比较熟,看有没有合适的,给炳坤介绍一下。”
于小兰看了看炳坤,就问,“像你这样事业有成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成家?”炳坤说,“找了个美国女人,也有了孩子,不过已经离了。孩子也由前妻带着。我觉得我毕竟是中国人,还是找个中国人好在一起生活。”于小兰也说,“就是,跟外国人在一起生活,不要说别的,就是整天吃那些热狗和三明治,就让人感觉不习惯。”然后又问炳坤,“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炳坤说,“条件不限,只要是能找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就行了。”
于小兰想了想,就说,“像你这样条件的人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并不难,不过,你也不要着急,这事得看准了看好了才行。”炳坤说,“不急,我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回美国。如果这几天能找到最好,不行,就以后再说。这事本身就不是一定的事。”于小兰说,“我想办法抓紧时间,尽量在你回美国之前办好。”炳坤再次向于小兰表示感谢,然后把手机号码留了下来。事情说到这里,炳坤和韩凯就要走了。傅林和于小兰就陪他俩到了家属院的大门口,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把他们送走了。
晚上吃过晚饭,安排斌斌在大屋里写作业,于小兰便把傅林叫到了里屋,开始给傅林说起给炳坤介绍对象的事。她先是提出本单位的一位名叫汪霞的女人,二十六七岁,人也长得不错,问傅林行不。傅林因为很少去长途汽车客运公司,对汪霞这人并不认识,也拿不定主意,就问于小兰,“像她这样的女人,按理说嫁人是很容易的,怎么都二十六七岁了,还没找到对象?”
于小兰说,“我们虽然天天在一起上班,但对她的事也不是太熟。听别人说她过去找过不少男人,可每次都是跟人家谈上一阵子,把人家的钱一花,然后就把人家给甩了。有个开出租车的小伙好像还来单位找过她几次,逼着她赔钱。”傅林一听,就说,“这样的女人就是再好,也不能要。”说着,就把肖华的事给予小兰说了一遍。
接着,于小兰又提起一个叫黛眉的女孩,是刚从纺织学院毕业的学生。傅林一听,就说,“这人咋样?”于小兰说,“这人算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生,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这女孩长得不算多么漂亮,还有些骄娇之气,见人一副清高傲慢不理不睬的样子,工作也不好好干,业务一窍不通,整天就知道坐在办公室里死啃书本,听说想报考研究生。”傅林说,“不行,这种人只能跟书本一起生活,没法跟男人一起生活。哪个男人要是找了这种人准要倒霉。”
接下来,于小兰又说了两三个人,都让傅林给否定了。末了,傅林就说,“你看你认识的都是些啥人?正经八百的一个也拿不出手。”于小兰觉得有些委屈,说,“我们接触的都是些最基层的现场工人和下岗女工,哪像你们机关工作人员,接触的都是些有层次的人。”其实,傅林觉得于小兰这话说得也不见得对,就说把他们整个机关扒个底朝天,又有几个能行一点的人?
最后,于小兰想起了王师傅曾让她帮着女儿找对象的事,就对傅林说,“我们单位的王师傅有个女儿在医学院当医生,过去让我介绍过对象。我觉得她女儿不错,人长得白白净净,文文气气,让人一见就觉得喜欢。”傅林听于小兰说那女孩让人一见就喜欢,马上问道,“那女孩有多大?”于小兰想了想说,“大概有二十五六岁吧。”傅林想了想,说,“年龄相差得有点大了,不知人家女孩会不会愿意?”于小兰说,“这事谁也说不准,还不是冒碰嘛。碰准了就成了,碰不准也没啥。”傅林说,“要不就试试看。”于小兰说,“也不知道人家女孩现在找没找到对象。王师傅已经退休了,她的电话号码我也不知丢在哪里了。”说着,便来到大屋,拿起电话给单位的人打电话问王师傅家的电话号码。
打过三四个电话,于小兰终于问到了王师傅家的电话号码,就给王师傅家打电话。电话接通了,两人先狠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唠叨了半天,把性急的傅林急得没法,让他由不得地小声催于小兰快快说正事。绕了好大一个圈,于小兰才进到了正题,问起王师傅,“你女儿现在找到对象了没?我这里有个从美国回来的博士生,现在美国微软公司实验室当主任。光年薪就有二三十万美元,相当咱们人民币一两百万。”傅林觉得于小兰的话有些出入,就小声地纠正说,“人家是微软下属公司的实验室的副主任,年薪是一二十万,不是二三十万。”
可于小兰说都差不多,便不再理睬傅林,只管对着话筒往下说。也不知道讲了多长时间,于小兰才挂了电话,把手一摊说,“人家女儿已经有对象了,说再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傅林有些失望,埋怨着说,“人家女儿都有对象了,你还没完没了地跟人家说个啥?”于小兰说,“那么久没说过话了,多说一会又咋了?”傅林有些不高兴了,说,“那你也不能拿着电话没完没了地闲聊。这电话又不是不要钱。”于小兰生气了,说,“这还不是在给你揽事帮忙?”说着,便独自进到了里屋,不理傅林了。
一连两天,于小兰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托人介绍也没个结果。炳坤先后打来了两三个电话问此事,说这事不急,又不是进商店买物品,说买啥东西进到商店就能买到。话虽是这样说,但实际上还是在着急,因为再过几天他就要回美国了,时不我待呀!所以,傅林和于小兰也是急得寝食不安,心神不定。
于小兰不无感慨地说,“不行的人找对象难,没想到能行的人找对象也这样难。”傅林说,“你没见有多少人想离还离不了呢,可是,有多少人却要急死巴活地想结婚成家呢。人不管啥时总是爱往好处想,总是想让生活换个模样。而结婚和离婚就是最能让生活发生变化的事情。”于小兰说,“这就是《围城》里说的那句话,城外的要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傅林说,“实际上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城外的人的确是想进来,而城里的人并不是想出去,而是想进到另一个围城里。”接着他又说,“人们离婚并不是不想有家,而是想换个新家。要不,你看有哪个离过婚的男人和女人不想再结婚成家?就是炳坤也是如此。那边刚跟珍妮离了婚,这边就急着要再找对象。所以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不管王侯还是乞丐,没个家还是不行。”
于小兰体质不好,上了一天班,回到家就感觉累,没说几句话就瞌睡了,便把一切事都抛在了九霄云外。傅林则是个给人办事很上心的人,眼看着给炳坤答应帮忙的事就要泡汤了,心就放不下来。其实,他早就觉得夏小丽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一直把夏小丽当成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果他要是把夏小丽介绍给炳坤,让炳坤带到了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不要说再与她亲近,就是想见她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他不想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
这些年里,他认识和接触过好几个年轻女子,有小宁,有山阳姐姐,还有惠玲。可是她们都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她们每个人的离开都让他伤心悲哀过很长时间。但是,她们都是外地人,在城里待不下去了,就得要离开。唯有夏小丽是城里人,不会离开。所以,他把夏小丽当成了他唯一能依靠并能亲近的女人。如果他把她介绍给炳坤,让炳坤带到了美国,那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无论他在寂寞和孤苦时怎样的思念和渴望,都不能再见到她和亲近她了。从某种意义来说夏小丽就是他生命的阳光和雨露,没有了阳光和雨露,他的生命会很容易地枯萎和凋零。
但是,他也在想着,夏小丽早晚是要嫁人的,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孤孤单单地生活,也实在是可怜。既然自己喜爱她,就应当让她生活得幸福美满。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还是应该让炳坤把她带到美国去,也算是他傅林对她给过的情与爱的一种回报。想到这,他就决定等明天一早去单位给夏小丽打个电话,把这个事情跟她商量一下。
傅林先是给炳坤打了个电话,问他结过婚的女人行不行。炳坤说最好是结过婚的,他说他不想找个太年轻的,这样的人思想和性情还不够稳定,最好能找个三十岁左右的,而且他也不想找个未婚的,因为到这种年龄的女人一般都结了婚,如果没结婚,也许是她的性情或是个性方面比较古怪。所以,他还是想找个结过婚的女人。傅林说,“我有个熟人,也就是三十二三岁,在电信局工作,相貌没说的,气质也温柔,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不知你觉得怎样?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就给人家那边联系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再约你们俩见面。”
炳坤就问,“比你夫人咋样?”其实人与人根本是无法相比的,但傅林却说,“人家比我那位要年轻漂亮,而且也比我那位文化品位高得多。”炳坤有些不相信,说,“傅林,你怕不是在夸大其词吧?像你夫人那人我还真是没见过几个。不要说比她还好的,就是比她差上一点,我也心满意足了。”傅林说,“老同学,我还能骗你吗?要是不信,你到时见了就知道了。”炳坤连忙感谢说,“那我就感谢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