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陪叶局和严明来到中菜皇时,小吴已在包间把菜点好了,因为多次陪领导吃饭,她对叶局和傅林的口味早已了如指掌。傅林先是对小吴说叶局今天正式担任工贸局局长,小吴高兴地跳了起来,亲切地叫了声叶局长。
接着,傅林又对小吴介绍严明,说,“这就是我过去对你说过的严明,我在大学里的同桌,现任秦都商贸公司的老总。”小吴跟严明握了下手,说,“久闻大名,幸会幸会。”叶局看着就笑了,说,“小吴,你这种做派怎么跟傅林一模一样。”小吴说,“我这都是傅厂长言传身教出来的,他是我的师傅。”
严明对傅林说,“傅林不但找对象有眼力,连找秘书也有眼力。到底是国营大厂的女秘书,年轻漂亮,气质高雅。”小吴说,“可我们傅厂长的要求可高了,我在他眼里老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傅林对小吴说,“我可没说过你这不行,那不行的,要不,你问叶局。”叶局说,“是的,在我看来,傅厂长对你蛮高看蛮信任呢。”
酒菜上来了,大家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聊着。叶局问傅林,“对总厂的今后有什么打算?”傅林说,“我正要请教叶局,今天钱总找我说,他过去有个意图,要在总厂建立一个风机和电扇车间,生产电风扇,而且把图纸和设想都给了杜厂长,可是,杜厂长说咱厂是生产电机的,搞什么风机和电扇,一句话把他给否定了。听了钱总的话,我就想他的设想还真是应该地考虑考虑。不知叶局对这会怎么想?”叶局想了想,说,“我的想法是,看能不能把钱总调到风机厂,让风机厂改变一下那半死不话的状况。”
傅林说,“那可不行,钱总是我们厂的宝贝,关系到我们厂的安危和发展,他要一走,我们厂子让谁来搞技术革新和科研创新,没有技术革新和科研创新,我们厂子就不会向前发展。”叶局笑道,“看把你吓的,你想我会挖你的墙角吗?”然后,对严明说,“看到了吧,我给你说过,傅林的脑子里从来都不安分,过段时间,不搞出点什么新花样,他就不舒服。要是咱们工贸局下属的厂子和单位都是像傅林这样的人物,何愁厂子不兴旺发达?”严明说,“傅林过去就是这样,这篇作品刚一写完,就要再写下一篇,从不满足,也不让自己休息。”
傅林又问叶局,“叶局,你觉得钱总这个想法可行不?”叶局说,“钱总这人我还是了解,不是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承诺的。我赞同他的想法。”傅林说,“一旦我们把风扇和电扇车间建成,可能需要一些技术工人,到时,还要请叶局帮忙,把风机厂里的技术工人给我们抽调过来。”叶局说,“如果他们厂真要垮下去,我就让你过去挑人。”傅林说,“我喝上一杯,表示感谢。”
叶局对傅林说,“我有个考虑,想把电机总厂作个示范,来指导那些经营不善和快要倒闭的厂子,让他们能尽早地扭亏增盈。要不,你啥时给大家做个经验介绍?”傅林说,“要介绍也得叶局介绍,因为那是叶厂长功劳,又不是我的能耐。”叶局说,“你看,我不是不好说嘛。”
傅林说,“其实,这没啥经验,那些当领导多年的人,谁不知道经营之道,可是,为什么厂子垮了下来,他们心里明得跟镜似的。我不说百分之百,就算是80%,凡是厂子垮下来的领导,没有不损公肥私贪污腐化的,如果他们能像焦裕禄那样,时刻把人民的冷暖放在心上,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你想想看,一个人老是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比天大,把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当成了唐僧肉,咋能让厂子不垮呢?”叶局说,“是这样,现在的许多现象都是破庙富方丈。所以,在加大扭亏增盈和发展经济的同时,非要加大查除贪污腐化损公肥私的力度。”
小吴说,“叶局,你这么欣赏我们傅厂长,为啥还不快些把他扶正?”傅林马上用眼睛瞪了一下小吴,严肃地说,“哪有你这样跟领导说话的?”叶局说,“你没见我也是刚才被宣布就职上任的,还没顾得上呢。”接着,又对小吴说,“你要好好地跟着傅厂长学习,等你学成之后,我把你派到一个厂子里当领导。”小吴高兴地说,“太感谢叶局了。”说着,便端起一杯白酒,对叶局说,“为了你这句话,我要把这杯酒喝完。”说着,便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吃完饭,已是晚上八点。叶局让严明开车离开了,然后对傅林说,“走,我回机关一下,咱们把有些事再详细地聊一聊,再把有些东西带走。”于是,叶局对司机说,“去电机厂机关。”傅林开着车带着小吴跟在后面。在车上,傅林对小吴说,“有些话不要随便往外说,特别是女同志,要格外注意。”小吴说,“我知道。”到了机关后,傅林让小吴回家,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沈科长打了个电话,说,“沈科长,叶局回来了,在我这里,你把那只手表拿过来,送给叶局。”沈科长说,“我马上就过来。”
傅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先是给叶局用纸杯泡了杯茶水端到了叶局的办公室里,放在了桌上。叶局让傅林坐在对面,说,“我离开了,你对今后领导班子成员的调整有什么想法?”傅林说,“叶局有什么建议?”叶局说,“我的建议就是为你排除一些障碍,要让你能放开手大胆地干。”听叶局这么一说,傅林就大胆地说,“我想让王科长做我的搭档,担任书记职务,他这人正派稳健,思想境界也比较高。我还有个建议,就是让钱总进入领导班子。”
叶局说,“商局长出了问题,恐怕小林也要调离总厂。所以,这个工会主席也要重新安排。”傅林说,“我觉得沈科长担任工会主席比较合适。”叶局说,“你担任行政正职之后,副职让谁来担任?”傅林说,“那就让蒋兴龙来担任吧。”叶局说,“马副书记和康副厂长呢?”傅林说,“他们两人就不动了,毕竟他们还年轻,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能安排他们。”叶局说,“好吧,你把这些调整写个说明,明天给我送过来。”
这时,沈科长敲门进来了,见到叶局,就热情地说,“恭贺叶局长。叶局长能高升为局长,是我们总厂的一大荣幸和大喜事。”叶局说,“沈科长也知道了。”沈科长说,“好多人都知道了。高书记一开完会,就把这事给大家说了。”叶局说,“开会时怎么没见高书记?”傅林说,“他来得晚,坐在了最后一排,开完会,我要叫他,可是,他急急忙忙就离开了。”
沈科长把手表递给傅林。傅林就把手表捧送给叶局,说,“这是我们机关人员的一片心意,留个纪念。”叶局接过手表,打开盒子看了看,说,“那我就心领了,代我向大家表示感谢。”
叶局随便地收拾一下物品,用个纸箱装着,让司机上楼把纸箱搬到了车里,就要离开。傅林和沈科长把叶局送到了小车旁,等小车开走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沈科长见傅林打开电脑,要开始工作,就给傅林倒了杯茶水,坐在旁边陪着。傅林见沈科长还不走,就说,“你咋还不回去?”沈科长说,“厂长都没走,我也不走。”傅林说,“你坐在我跟前,让我心感不安。”
沈科长说,“那有啥不安的?”傅林说,“本身就有人觉得咱俩关系不同一般,这么晚了,你还在我的办公室里,不怕有人当成新闻?”沈科长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傅林说,“真是鬼敲门道没啥可怕,可是,人言就可畏了。所以,你还是回家吧,别让有人拿这做文章。”沈科长说,“咱机关谁不知道你傅林是个正派人,没人会说你,不怕。”傅林说,“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你还是赶快回去。”沈科长说,“那我回了,你也早点回。”傅林说,“好的。”
等沈科长离开后,傅林开始撰写关于调整电机总厂厂级班子成员的说明。说明很快就写好了,他打印出来,放在皮包里,以好明天早上送给叶局。然后,一看表已是九点半钟了,便关灯关门,离开了机关大楼。来到传达室时,看着门卫何顺还坐在门前等着关大门,就进到了传达室。何顺朝着他笑了笑,十分恭敬地说,“傅厂长还没回去?”傅林说,“是代理厂长。”何顺说,“那只是暂时的。”傅林说,“你就那么确信?”
何顺说,“我早就说你将来要当厂长,这话没说错吧?”傅林说,“这样说你可以当预言家了。”何顺说,“我虽然只上过小学三年级,可我的眼光看人明得很。”傅林说,“那你给我看看,再过五年我会怎样?”何顺说,“再过五年你就是副局长,再过十年,你就是局长。再远我就看不来了。”傅林说,“好,就凭你这一卦,我哪天请你吃饭。”
傅林回到家中,把跟叶局在一起吃饭的事给于小兰说了一些,然后说,“何顺预测说再过五年我就升为副局长,再过十年我就是正局长。你觉得他预测得会不会很准?”于小兰说,“准啥准,我觉得你不用再等十年,恐怕最多再过五年就能当局长。”傅林说,“不过,他过去就一直说我能当厂长。”于小兰说,“说你能当厂长的人多着呢。就连那个捡破烂的女人都说过这话。我也早就说过你能当厂长。”
这种话傅林确实听过许多人说过,包括司机小魏和沈科长。但他最早听有人说他有出息的还是哥哥的同学。那是他三年级时,哥哥带了一位同学来他家,那位同学一见到他,就用十分惊讶的口气对哥哥说,你弟弟将来肯定会有很大的出息,你看他的眼睛多亮。后来,哥哥找了一位女朋友,那女朋友第一次见到傅林时,也对哥哥说,你弟弟很聪明呢。
后来证明他的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而是那种超凡脱俗的聪明。如果用英语中的比较级中的聪明、更聪明和最聪明来衡量,他的聪明应该在更聪明和最聪明之间。这并非他的自我感觉,而是他的一种心灵和悟性的表现。他认为这种灵气和灵性是天生和天赋所赐,并非家庭的教育和环境的培养。因为在整个铁四局六处家属院里,他们家甚至连一般的家庭都比不过,父亲虽然有文化,却在他还未看清眼前这个世界之前就去世了。母亲是个小脚女人,大字不认一个,继父也是文盲,且脾气倔强,哥哥一直在外省读书,姐姐只比他大两岁,所以,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几乎没有哪个人能成为他的引路人。但是,单靠自己的悟性和敏感,让他在年龄很小时就能认清许多连现在有些成年人都感到模糊的道理和真相。
当今有句话说“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话曾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就不知道自己人生还有个起跑线,也不知道这个起跑线在哪里。但只要他想去追赶某个人时,不管你跑得再远,都会让他几乎不费很大的力气就能赶超。他的童年几乎就是在没有管没人问的情况下,整天跟着小朋友们在一起开心地玩耍。母亲除过把饭做好,其他的事一概不管,因为生计,母亲根本就没时间管他。所以,他根本就分辩不清他人生的起跑线在哪里。
成功之路何其艰难,难以上青天。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就必须要倍加珍惜。他深知厂长这个职位来自不易,将会给他带来许多的荣耀和权势,会在总厂和机关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气场。有许多人会围绕着他巴结着他依靠着他,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这个职位,成为一只落水的凤凰。所以,他在心中不止一次地叮嘱自己不能触犯大错。首先,不能贪污腐化损公肥私;再是不能在男女问题上栽跟头。要平安顺利地一直干到退休,有个良好的结局。
他完全自信能够不贪不腐,因为他从来不看重吃喝穿戴,对生活的贫富不以为然。他的观念是只要他当了厂长,每月每年的工资和奖金的收入就会比其他人高许多,既使退休后也是如此,这些钱完全足够他和家人的开销。没必须为了贪污收贿去发不义之财,在别人的心目中留下污名,给自己招惹大灾大祸。
在他的心目中,更多的是执着于心中向往的理想和憧憬,让自己成为电机总厂的功臣和英雄。所以,金钱和财富很难让他为之心动,但他喜爱漂亮的女人。这也许与他从小就失去了父爱,一直生活在母亲的膝下有关,再是婚姻让他多年来感到的是沮丧和煎熬,感到的是失败和懊悔。他知道自己是一个雄性激素旺盛的男人,他聪明坚忍,天赋过人,无名指长得几乎跟中指一样,在性生活方面热情很高劲头十足,记得刚结婚那时,只跟于小兰同居了一两次,就让她怀了孕。再是,许多漂亮和不漂亮的女人见了他都对他怀有衷情与好感。
当然,他也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但他也是一个非常守规矩的男人,如果不是于小兰在生完孩子之后,因种种原因让他长期处在性饥渴的煎熬之中。他是绝对不会跟别的女人发生任何的婚外情和婚外恋。如果于小兰能跟他离婚,他会很快地再找个女人,就不会再去招惹别的女人,因为婚外偷情风险极大,搞不好就会身败名裂名声扫地,而他又是把自己的名声看着比生命都要重要。如果他能跟于小兰离婚,跟夏小丽结婚,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跑到外面去冒险偷情。
可是,于小兰无论如何都不跟他离婚,让他实在无奈,他还年轻,没有女人情爱的滋润,就跟花儿缺少了阳光雨露,虽然活着,却像得了大病,半死不活,没了灵气,没了精神,没了生机活力。这是他常常苦闷苦恼而无解的无奈,所以,他不能放弃婚外偷情,但必须要格外地小心,不能让外人知晓,哪怕让于小兰知道了,他也不怕,因为这是让她逼的。只要他把这种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她就只能无话可说无可奈何,因为她心里也明白这是因为她的原因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