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傅林和于小兰在银行门前一直等到九点半钟才把钱取了出来,然后两人一起骑车朝着建材市场驶去。到了离那家转让店铺门前不远的地方,傅林让于小兰带着钱站在一棵大树下等着,自己来到了那家门前停下,把车子锁上,进到了屋里。
甘肃男人给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用非常抱歉的口气对傅林说,“不好意思,刚才来了个人要我这店铺,我说已经答应你了,马上要给你签协议了。可他说他愿意多出两千元钱,也就是要给我一万七千元钱。如果你能给我一万八千元钱,我就把店子转让给你。”傅林一听,脸色马上变了,说,“你不是已经答应给我了,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甘肃男人说,“我也是没办法,人家给我的钱多,我也只能先答应他,毕竟人家给的钱多。咱们做生意的人,本身就是认钱不认人。”傅林说,“不对,做生意的人最讲诚信,不讲诚信,别人就不会跟你长期打交道。”甘肃男人说,“要不,你就给一万七千元,我现在就跟你签协议。”其实,就是多加两三千,傅林也不觉得多,只是他不能容忍别人不讲信用。他说,“那不行,你不能坐地起价,不讲信用。我只给你一万五千,行就行,不行我再找别的地方。”甘肃男人犹豫了一会,说,“不行,最少一万七千元,少了这个价就不说了。”傅林一听,马上就说,“我不在乎再加这两三千,可是,你这人不讲信用,我就不想跟你打交道。”说着,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于小兰见他脸色不好,就说,“咋了,又不行了?”傅林说,“他说话不算数,又要加价两千。”于小兰说,“如果你觉得这店铺划得来,就多给他两三千也不算啥。我看这个地段真是挺不错。”傅林说,“多给两三千道不是问题,可是,我不想跟不讲诚信的人打交道。这种人让人感觉不守规则。”于小兰说,“那就算了。”
两人回到了家里,老远就听到电话在响着。傅林赶紧开门,一看是单位打来的电话,就把电话又拨了过去。打电话的是沈科长。他说,“沈科长,你打电话了?”沈科长说,“傅林,你是不是在外开商店了,老不来上班,今天开工资,领导就把你的工资给扣去了一半。”傅林说,“谢谢你,沈科长,我马上就去单位。”沈科长对傅林说,“你可千万别说是我给你说的。”傅林说,“我不说。”
挂上电话,于小兰在旁边说,“你们单位的领导也太会欺负人了,见你老实,老是跟你过意不去。”傅林却说,“不就是二百五十元钱吗。让他扣去,这样我就连去都不用去单位了,可以全心全意地来干我自己的事了。”于小兰却说,“你越是软弱他们就越是欺负你,你要找他们,跟他们闹上一通,他们就不敢随便再欺负你了。”傅林说,“我现在没事,就去找他们闹上一通。”
于小兰把手里的一万五千元钱拿出来,问,“这钱得再存在银行里,要不,放在家里多不安全。”傅林说,“可是,放在银行里取出存入多麻烦。”于小兰说,“要不,就存在我们单位的保险箱里,只有我一人有钥匙。”傅林说,“可是,单位的保险柜里夜间都不让放钱。”于小兰说,“没关系,我们财务室旁边就是夜间值班室,白天黑夜都有人值班。”傅林说,“那就放在你们单位的保险箱里,不过,不能让别人知道。”于小兰说,“这我知道。”
傅林一边骑车赶往单位,一边想着该怎样找领导闹事。反正他在单位已经没有了前途,也就不再有什么顾忌了。他进到了机关大院,把车子一放,就直接去了财务科。财务科出纳把一张工资条给了傅林。因为工资都打在银行卡里,财务科只给大家发工资条。傅林拿着工资条就去了杜厂长的办公室。可是,杜厂长的办公室好像多少天都没开过门了,尘土都在门上落下厚厚的一层。于是,他就知道扣他工资的是高书记。
他敲开了高书记的门,高书记见他来了,自然明白他的来意,就说,“有事?”傅林把工资一扬,说,“凭啥把我工资扣去了一半?”高书记说,“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傅林不客气说,“要是我自己明白就不用来找你了。”高书记说,“你多少天没来单位上班了?”
傅林反问道,“你说多少天?我可是天天都来单位,不信,你可以去问王科长,我每天都要向他报个到。”高书记说,“那我为什么每次查岗都不见你。”傅林说,“那是因为我在时你没有查岗,我不在时你刚好来查岗。”
高书记说,“可你必须在工作时间随时随刻在岗。”傅林说,“你们要求我随时随刻必须在岗,为什么要让我下岗待岗,不给我分配岗位?我犯了什么错误,你们要把我撸下岗?我傅林这多年里不比谁干得凶干得猛,你不是都在说我把时间100%都用了工作上,在人情世故方面一点都不开窍?你们让我下岗也罢,我也没得说,可我三番五次地要调到别的单位去,你们就一个劲地卡着不让我离开,你们到底想干吗?是不是看我老实要把我欺负死了?”
高书记说,“又不是我不让你离开,这事你去找杜厂长。”傅林说,“杜厂长有病住院,现在不是你高书记在主持工作。”高书记说,“我只是临时主持。”傅林说,“你高书记既然能扣我的工资,为何不能让我离开?”高书记说,“不是我要扣你的工资,这是班子成员集体做出的决定。”傅林说,“难道不让我离开也是班子成员集体的决定?”高书记不吭声了。
也许是傅林跟高书记的争吵声太大,让隔壁的马副书记听到了,就过来劝导傅林。傅林马上就对马副书记说,“扣我的工资是不是你们班子成员集体做出的决定?”马副书记说,“扣你工资就这么小小的事,还需要班子成员集体做决定?”傅林马上就对高书记说,“你当书记我向来对你毕恭毕敬,可是,你想想看,你做出了多少对不起我傅林的事。一个人干啥事不能亏了良心。”
这时,王科长见傅林跟高书记在争吵,便过来对傅林说,“有啥事,好好说话,干吗这样地喊喊叫叫,搞得整个办公楼都能听到。”傅林指着高书记说,“他凭啥扣我的工资?”王科长对傅林说,“好了,别吵别闹了。”说着,便把傅林拉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然后,又低声地对傅林说,“不就是那二百五十元钱嘛,这对你来说算啥?”傅林说,“我要是不找他闹事,他下个月还会继续扣下去。”
王科长说,“你静静心,我正要找你有点事。”傅林说,“你说。”王科长说,“机关多经有些钱,大概有那一万多,想给大家办点福利。征求大家的意见觉得应该给大家买些洗衣粉,想让你给帮个忙,把洗衣粉买了。这样既可以让我们省些心,也可以让你从中赚些钱。”傅林说,“没问题,事成之后,我会重重地感谢你。”王科长说,“你也不用感谢我,就请我们科室的人吃个饭就行了。”傅林说,“没问题,大饭馆里请大家。”王科长说,“这事就拜托你了。”傅林说,“我这就去办事。”
傅林直接骑车子去了生活用品批发市场。他来到了一家“活力二八”专营店,看着各种袋装的洗衣粉的售价。他家里就用的是“活力二八”的洗衣粉,好像是两公斤袋装的是12元钱一袋。但这里的批发价是9元一袋。他就问店里的一位老板,“这种袋装的洗衣粉如果买得多,能有多大的优惠?”
老板说,“如果你能买5件以上,就给你按两公斤7元算。”傅林说,“我要得多。”老板问,“你能要多少?”傅林说,“要一万元钱的。”老板一听,就说,“那我给你按每两公斤5.5元算。”傅林说,“你算一下,一万元能买多少袋。”老板拿起计算器算了一下,说,“共为1818袋。”
傅林马上用老板的电话给王科长打电话,“王科长,两公斤的洗衣粉销售货是12元一袋,批发价是9元钱一袋。我就批发价给你们买了,你看行吗?”王科长说,“没问题,总价就按一万元算。”傅林说,“多一些行不行?”王科长说,“多上个几百元钱也没关系。”傅林说,“那我就买了。”王科长说,“好的。”
接着,傅林又给于小兰打电话,说,“王科长让我给机关买洗衣粉,你赶紧拿一万元钱挡车给我送过来。我急着用。我在龙首村商业街‘活力二八’专营店。”于小兰说,“我正在开会,等上一会好吗?”傅林说,“不行,你请个假,赶紧过来。”说着,便放下了电话,坐在老板的店里一边等着,一边拿着计算器计算着。用一万元钱买上9元一件的洗衣粉可买1111件,但实际付帐是每件5.5元,这样每袋就能赚上3.5元,1111件就能赚上3885元,拿出1000元来请行政科的人吃饭,他至少还能赚上两千多元。他本想再拿出一些钱来打点王科长本人,但一想这样反而不好,一是王科长根本看不上这点钱,也不会要他的钱,再是,反会让王科长觉得他从中赚钱太多。
傅林从两点钟一直等到了三点半钟都没见于小兰送钱过来,就给于小兰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他想是不是于小兰找不到地方,就出来顺着街道一直走到路口,也没见到于小兰。他回到‘活力二八’专卖店,再次给于小兰打电话,一连打了几遍,终于有人接电话了。他说有急事让接电话的人找于小兰接电话。
过了一会,于小兰回话说,“钱拿到了没有?”傅林发着火说,“连你人都没见到,哪来的钱?”于小兰说,“我早就让拴娃挡车把钱给你送去了。”傅林一听,当即就慌了,说,“现在都没见他的人影,你怎么能把这么多的钱让他送来?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大钱绝对不能让拴娃过手。”于小兰也慌了,说,“他不会把钱给卷去走了吧?”傅林说,“你赶紧到商店里去看看。”
傅林放下电话,骑着车子发疯似的朝着长途汽车客运站飞驰而去。来到商店门前,就见于小兰和单位的几位男同志站在门前。傅林来到门前,二话没说,就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进到屋里一看,就见香烟货架上几条贵重的香烟不见了,还有两瓶名酒也不见了。傅林把钱盒打开,钱盒里只剩下了一些硬币。再进到小屋里,办公桌的抽屉已被撬开,幸好里面没有放钱。床铺上一片凌乱,拴娃的旅行包不见了,衣物也不见了。
傅林就对于小兰和旁边的人说,“这小子卷款而逃了。”于小兰就问,“这该咋办?”傅林咬牙切齿地说,“你说该咋办?给你说过多少遍,不能让拴娃接触大钱,可是你真是没有脑子。”于小兰说,“我要请假,可陈总说不行,说这会我必须认真参加。所以,我就只好把钱用塑料袋一包,让拴娃给你送去。”傅林说,“那你为啥不打电话,让我过来拿钱?”于小兰不吭声了。
傅林看了看表,时间已是下午四点钟了,就对于小兰说,“你赶紧找人把锁换了,防止拴娃再回来拿东西,我去城东客运站看能不能截住拴娃。”说着,傅林便出商店,在门前的路上截了辆出租车,便去了城东客运站。傅林知道拴娃家在大荔县的黄河边上,跟严师是远门的亲戚,而且,傅林也有严师家里的电话号码。
乘出租车来到了城东客运站,傅林进到了候车大厅。候车大厅里的人不是很多,如果拴娃在这里,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他。可是,候车大厅里根本没有拴娃的影子。傅林就走到客车时刻表前,看到开往大荔县城的客车每半小时发出一趟。傅林就推算拴娃可能是乘坐三点半钟的客车离开了。于是,他决定赶往大荔县城,看能不能在县城找到拴娃,如果不行就直接找到拴娃家,他不信就找不到拴娃。刚好,有一趟四点半发出的大轿子车正在上人。傅林没有犹豫,就直接坐到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