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里,他一直跟崔英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积极地做着各方面的准备。出发的日子确定为下周五。出发的前一天下午,傅林开着单位的桑塔那小车到机场买了两张西安到广州的机票。然后,就回到单位处理了一些应急的事务,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下班时间。这时,他才想起来要给崔英打个电话。可是崔英不在单位,可能是下班了。因为崔英没有手机,他就只能给崔英家打电话。可是,崔英不在家,接电话的可能是崔英的老公,问他是谁,找崔英有啥事。傅林说是崔英的同事,有急事找她,要她回来后马上给他回电话。
崔英老公就问傅林的手机号。傅林不想把自己的手机告诉崔英老公,害怕这样会给崔英和自己惹出麻烦,于是,就把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崔英的老公。崔英老公说崔英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傅林这才想起崔英一直在跟老公闹离婚,这些天都是在父母家里住着。而且,她父母家又没有电话,一时没法联系,傅林就只好开车过去,把买好的机票和明天早上约面的事告诉给崔英。
来到崔英父母家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显然,崔英还没回来。他等了一会,还不见崔英回来,就掏出电话本,在上面写道:速给我来电话,傅林。然后,把那张纸撕下来,用唾液打湿,贴在了锁眼上。傅林开着车回到单位,把车停在了机关门前,就骑车回家。
一回到家,傅林嫌热,就进到卧室里脱下衬衣,要换上件短袖T恤衫。于小兰就埋怨着问他怎么这晚才回家。傅林说,“明天要去广州出差,单位里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于小兰就用怀疑有目光把傅林看了好一会,说,“你怕不是在单位里吧?我给你打了半天电话都没人接。”傅林说,“我在经销科跟李科长商量一些事。”
于小兰不悦地说,“那个李科长的事我听多了,给你说过多少次,要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你怎么老是爱和他在一起?”傅林的口气马上变了,说,“跟他谈工作,不在一起行嘛?”于小兰说,“那人不知道把你们厂里的多少钱给贪污了,还跟别的女人胡搞,跟自己的老婆离婚。你和他在一起能学好吗?”傅林躁了,说,“人家贪污搞女人,跟你有啥关系?人家单位还都没管呢,你操的是哪门的心?”
于小兰见傅林不喜欢听她的忠告,就把口气缓和了一些,说,“你这人我还能不知道,要说贪污,你就没那个胆子,可是要说搞女人,你比人家的兴趣还要大。”傅林瞪起了眼睛,质问道说,“你有啥事实根据?”于小兰说,“要啥事实根据,啥时走在大街上,你的眼睛都是在东张西望,看着年轻漂亮的女人眼睛就发绿。”傅林说,“连年轻漂亮的女人都不想看,那你长眼睛干嘛?你们女人想年轻想漂亮,还不是想让男人多看?”
于小兰说,“所以,你这人就是花花肠子,不能不防。”傅林更恼了,说,“花花肠子又咋了?我又没去调戏别人,骚扰别人。要是男人没有花花肠子,你们女人不就成了深闺怨妇和孤家寡人了?人间要是没有男欢女爱异性相吸,人类不是早就灭绝光了?别老是用这种假腥腥的愚蠢道德来亵渎人类进化的事实。”
一接触到有关人类进化之类的话题,于小兰自然就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些理论她并不是太懂,但近墨者黑和跟着啥人学啥人的道理她还是很懂。于是,她用告诫的口气对傅林说,“我不跟说那么多,你这人就好诡辩,死人也能让你说成是活的,把假的也能说成是真的。但是,我要警告你,离李科长远一点,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没有能学好的。”傅林则说,“要学坏,我还能等到现在?还用跟着他学?说不好听的,要想学坏,我早就是他师傅了。”说着,便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
刚吃几口饭,手机就响了。傅林知道是崔英打来的,就把手机紧扣在耳朵上听着。那边崔英就说,“我一下班就去超市买东西去了,买了些水果、饮料,还买了些香肠和方便面。好在路上吃。”因为于小兰就站在跟前,傅林不能把话直接说出来,就用暗示的口气说,“行行行,我现在正在吃饭,要不,再等半小时。”崔英就小声地说,“你老婆在跟前?”傅林就大声地说,“没错没错,好了好了,就这样吧。”说着,便把手机挂了。
于小兰一直在用眼睛看着傅林打电话,见傅林躲躲闪闪吞吞吐吐,就说,“有啥话不好说的,还要躲着我。”傅林不乐意了,说,“那个工伤的职工跟我要求调动,你说我能答应他吗?”于小兰就说,“你是厂里的神还是厂里的爷,怎么啥事都要来找你?真是奇了怪了。”
傅林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边吃边说,“你以为厂里的领导上班就是在喝茶看报?”
可是,不一会,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于小兰进到客厅里接电话。刚接过话筒,说了两句话,就放下电话,对傅林说,“是崔英男人打来的,说你找她有啥急事?”说着,就让傅林接电话。傅林有意做出被打扰的样子,说了句,“这人真讨厌”,然后不急不忙地拿起了话筒,哼哼哈哈地说了几句话,就把话筒挂了。
吃过饭,傅林就借故出外买东西出了门。走到一片漆黑的路边树下,见四周没人,傅林就给崔英打电话,说机票买好了,要崔英明天早上在西门路口的公交车站牌下等他。他好挡车过来接她一起去机场。崔英显得很激动,说她这些天一直在盼着这一天呢。两人亲亲热热卿卿我我地聊了好一会,才把电话挂了。
回到家里,傅林见于小兰还没睡觉,坐在客厅里,而且电视也没打开,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于小兰平时晚上一般九点就要上床睡觉。看着于小兰沉着个脸,象是有啥事要向他告诫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发虚。他知道于小兰肯定是有话要找他说,就故意做出根本没在意的样子,朝着客厅旁边的电脑桌那边走去。他刚坐在电脑桌旁,于小兰就走到他的跟前,说,“你不是说你明天要一个人出差?”傅林头也没抬,说,“是呀,咋啦?”于小兰大声吼道,“那你兜里咋有两张机票?”傅林一惊,就问,“你翻我的兜了?”因为机票就在他的兜里,而且机票上都有乘机者的姓名。于是,傅林就气恼地说,“你干嘛要翻我的兜?是想跟我玩侦探?”于小兰说,“谁跟你玩侦探?你明天要出差,我见你衣服脏了,想给你洗一下,”
傅林见于小兰并没有提到崔英,就想也许于小兰还不知道他明天要和谁一起乘机,就不慌不忙地说,“既然这样,我也不瞒你,我是跟李科长一起出差,考虑到你不让我跟他在一起,我也就没好跟你说。”说着,便打开了电脑,准备上网。可是,于小兰却说,“不可能吧,要是你跟李科长一起出差,这买票的事哪能让你跑腿落实,恐怕李科长早早就为你把票买好了,哪还会劳你的大驾?”
于小兰能说出这话却是傅林万万没有料到和想到的,按理说,领导出差,买票的事一般都是秘书或是随从去办,根本无需领导费心操管。傅林觉得自己在骗人说谎上犯了致命的错误,但他并未因此显出慌乱之色,而是略加思索,说,“是应该让李科长买,可是李科长不会开车,而且,他有些业务上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所以,我就一人开车去了。”于小兰说,“小石和侯杰不是也都会开车,难道就不能让他们去买?”傅林显出了不耐烦,说,“我不是才刚拿到驾照,想乘机出去练练车嘛?”于小兰虽然对傅林多少有些不放心,但还是不能不相信,就用怀疑的目光把傅林看了好一会,出了里屋。
可是,正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于小兰赶忙去接电话。一会,于小兰就喊,“你的电话。”傅林就来到客厅里接电话。电话刚好就是李科长打来的。他对傅林说他在广州有个关系不错的客户叫林老板,要傅林在广州遇到啥困难可以去找林老板,说着,便把林老板的电话和住址告诉了傅林。不等傅林挂上电话,于小兰就对傅林说,“傅林呀,傅林,你现在说谎都说出习惯了,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假话真说语正词严滴水不漏密不透风,要不是李科长打来电话,我还真以为你要跟李科长一起出差呢。”
傅林显得有些窝火和难堪,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因为他的谎言已经被事实真相揭穿了,现在能让他再说些啥话呢?他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恼怒和发火。他狠狠地瞪了于小兰一眼,说,“就是跟你说了谎又咋了,那是你自找的。”说着,便又回到了里屋,继续上网。于小兰追到里屋,质问道,“咋了,你说谎还理直气壮有理有功了?”傅林说,“我干嘛要对你说谎,就是因为你闲得无聊,非要问那些我根本就不想给你说的事情。”
于小兰说,“你不给我说,我也知道,你明天根本就不是跟李科长一起出差,而是要带那个叫崔英的骚货一起去旅游度蜜月。别看这事你瞒着我,可我不是傻子。啥事我都能看得出。”傅林故意把键盘敲得咔咔响,说,“那又咋了?你自己不行,还要把别人也要管起来,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于小兰说,“我就是要管,只要咱们还是一家人,我就要管,就不能让你跟别的女人鬼混。”傅林说,“我不跟别的女人鬼混,跟你鬼混你行吗?”
这话正好点到了于小兰的要害,噎得于小兰半天没有憋过气来。但她于小兰是从来都没向谁认过输的,特别是在这种关系到婚姻家庭和脸面尊严的存亡成败大是大非面前,她更是不能有半点地妥协和让步。于是,她便使起了过去惯用的那套不知是不是很能奏效的方法威胁着说,“我告诉你,傅林,你这次出差不能走。”傅林用那种很不以为然的目光把于小兰看了一眼,口气缓缓地说,“咋了,你还把我给管住了?我倒是想看看你于小兰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于小兰毫不示弱道,“那咱们就走着瞧,从现在起,你傅林能从这个屋子走出一步,我于小兰就做出个样子给你看。”傅林停住了手里的活,说,“你想咋地?”然后又说,“要是在过去,你这样的人早就不知道让人给休了多少次了。我看你倒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反而本末倒置,把我给管了起来。反了你了。”于小兰说,“反了就反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这日子不过了,有什么?”
傅林说,“那好,咱们走着瞧吧。”说着,便把电脑一关,进到了卧室里拿条毛巾被走到客厅里,往长沙发上一躺,熄灭灯睡起觉来,但心里却在想: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带着崔英一起去出差旅游,看她能咋样。他想她不会把这事捅出去,因为他的名声和他的一切都与她息息相关,一荣皆荣,一损皆损,而且她也不会因此跟他闹离婚,即使闹离婚他也不怕,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所以,他想她大不了只能是等他回来后,对他大哭大闹一场。
在沙发上睡觉当然不如在席梦思床上睡得舒服,所以,傅林一夜都没睡好。当然,于小兰肯定也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因为他知道于小兰心眼小,只要有芝麻大的一点事,就会整夜睡不着觉。这早已成了她的一种习惯。夏天的早上天亮得很早,不到六点钟天色就已经大亮了。平时,傅林总是到了七点钟才起床,可是,今天,他六点钟多一些就起了床,倒不是因为他要急着上路,而是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不舒服,心里装着许多让他不安心的事。于是,他起了床,开始收拾东西,想看看于小兰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其实,他也实在没啥可收拾的,就那个皮包,装上两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再就是带上机票和一些钱就行了。可是,于小兰却睡在卧室里纹丝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他多少有些纳闷和奇怪。他怕于小兰是不是出了啥事,让他给气晕过去了还是病得没了气息,于是,他就故意地进到了卧室里象是要找什么东西似的,在卧室时转了一圈,发现于小兰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于是,他这才放心大胆起来,从电脑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大信封,从中拿出三千元钱往衣兜里一装,但他又觉得三千元钱可能不够,因为他听说广州那边的消费很高,就又从中抽出了一千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