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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林一开完电机营销研讨会，连组委会组织的旅游都没参加，就坐飞机从昆明回来了。他昨晚坐飞机回来时已是晚间的十一时，第二天早上也没多睡上一会，一大早就来到了技术科。技术科是上个星期重新建立的，跟销售科门对着门。新建的技术科虽定编为七人，但目前只有五人，还有两人没有到位。
王科长正在打扫卫生，见傅林来了，就说，“这次去昆明没好好地看看风景？”傅林说，“组委会组织我们去石林、滇池和苍山洱海，可是，我没有去，昨天就坐飞机回来了。”然后，就问，“钱总还没来？”王科长说，“钱总晚上睡得迟，早上一般八点半才来。”傅林说，“我等他一下。”
傅林跟王科长闲聊了一会，就见钱总进到了屋里。傅林就坐在钱总的桌前，对钱总说，“我这次参加全国的电机营销研讨会，收益不小。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是那种高效电机。不知钱总对这高效电机有什么看法。”钱总说，“高效电机就是比普通电机的效能要高一些。一般的普通电机的效能是70%到九十，好一些的能达到95%。可是，高效电机的效能比这些还要高出百分之三到10%。”
傅林就是电机工程专业的毕业生，当然知道普通电机效能基本稳定在一定的程度，如果再提高1%的效能都是非常地不容易，不但会在材料方面要有很多的增加，在设计方面也要做出很大的改进。而当普通电机的效能达到了最大值，即使增加再多的材料，再怎么改进设计，都不会让效能再有所增加。他就对钱总说，“通过在研讨会上的统计，现在全国生产高效电机的厂家还不到1%，而且都是用于出口。计划在今后两三年里生产高效电机的厂家还不到5%，在今后10到20年里，计划生产高效电机的厂商也不到40%。剩下的厂家连生产高效电机的计划都没有。我想咱们厂有没有能力生产这种高效电机？”
钱总说，“咱们厂毕竟是电机行业的大厂，又是国企，生产设备和技术能力还是有的，但是，高效电机需要集成诊断、保护、控制和通信等功能为一体，从而实现电机系统的自我诊断、自我保护、自我调速和远程控制等。这需要有一些资料，还要出外学习和革新攻关，不是说不行，但难度会很大。”傅林说，“难度肯定会很大，就看钱总有没有信心。”钱总想了想，说，“信心当然是有的，但必须要保证资金和人员的到位。”傅林说，“好，那我向叶厂长汇报。”
离开了技术科，傅林回到行政科，小吴对傅林说，“科长，叶厂长打来电话，让你去开会，说上级单位要来人考察。”傅林点了点头，问，“小会议室收拾了没？”小吴说，“已经打扫过了，也把热水瓶提过去了。”傅林从抽屉里拿出记录本，就去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叶厂长和高书记还没来，有人说是在打电话。傅林把记录本往桌上一放，拿起热水瓶给在座的各位倒水泡茶，走到小林跟前，傅林问，“听说上级领导来考察，考察啥呢？”小林说，“考察啥，你还能不知道？”傅林说，“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小林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倒过水，傅林坐在了自己经常坐的位子上。马副书记对他说，“去昆明转了几个地方？”傅林说，“我啥地方都没去，研讨会刚开完，我就回来了。”小林说，“去一趟不容易，应该到处都转转，才不至于给别人说起来，连昆明有什么景点都不知道。”傅林说，“等以后有时间了，再专门去旅游一趟。”马副书记说，“你连出公差都没利用上，以后就更是不会专门去旅游了。”
正说着话，叶厂长和高书记一起进来了。叶厂长说，“考察人员马上就到了，我们再等一会。”叶厂长和高书记没有坐在他们平时坐的椭圆形长桌一边的正中央，而是把位子让了出来，好让要来考察的人员坐。
过了一会，考察人员来了，一位是局组织部的方部长，一位是人事处的莱处长。另两位陪同人员傅林也认识，一位是组织部的部员，一位是人事处的处员。方部长和莱处长进到屋里，往中央的位子上一坐，方部长对叶厂长说，“咱们开会。”
叶厂长开始简短致辞，接着，方部长拿出任命令宣布，免去常兴宽同志电机总厂副厂长的职务，退居二线。接着，宣布任命傅林同志为电机总厂副厂长，职级为副处级。接着，大家鼓掌。这时，主持会议的莱处长说，“请傅林同志表态。”
傅林当时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中缓过神来，所以，当莱处长让他表态时，他发了一下呆，还是叶厂长提醒他说，“傅林，表个态。”傅林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是总厂的副厂长了。他这才意识到之前有那个人在暗暗地提示他，他都没有明白过来，觉得自己才当了两个来月的行政科长，屁股还没坐热呢，竟然又要当副厂长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一时不知该说些啥。于是，他就表表决心，说，“感谢局领导对我的关心和提拔，感谢总厂班子成员对我的信任和鼓励。我傅林今天能被任命为总厂的副厂长，全靠党和国家的教育和培养，我决不辜负党和人民对我的期待。我向局领导和班子成员们保证，我傅林今后要更加努力地工作，绝不损公肥私，贪污腐化，绝不骄傲自满，脱离群众，当好厂长和书记的助手，当好干部职工的贴心人，以优异的成绩回报局领导和班子成员对我的殷切期望。”
接下来，各位班子成员一一地发言，对傅林进行好评。这让傅林不但感到心里暖融融的，也让傅林自我感觉良好，因为他从来都没听到班子成员们这般亲切友好地评价，也让他对有些人过去对他做过的一些不好的事也一下从心里全部抹光了。他今后不但不再跟别人记仇，还要跟大家好好地相处。
会议结束后，叶厂长让傅林马上通知全体机关人员开会。傅林就让小吴给所有科室打电话进行通知。小吴问傅林，“科长，上面领导来考察什么？”傅林说，“一会开会，你就知道了。”侯杰说，“是不是要把常副厂长免职了？”傅林说，“是退居二线。”说着，便带着侯杰等人来到大会议室开始打扫卫生。
打扫完卫生，他才坐下来喝口水，不禁在想：因为常副厂长的跌落，才有了他傅林的高升。世界上的许多事都是这样，暗流涌动，此消彼长，有人在艰难地往上爬，也有人从高处往下滑，往上爬的人急忙嫌爬得不快，可是，爬得越高的人摔得就越重。他暗暗地下决心，无论到了何时，无论当多大的官，都不能像常副厂长那样骄傲自满放任自流，把自己摔个头破血流身败名裂。
到了十点半钟，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机关人员，连基层车间和分厂的主任和书记也都过来参会了。大家都知道这种会议的严肃性，所以，尽管大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在小声说话。等叶厂长和高书记陪同着方部长和莱处长走上主席台时，大家热烈鼓掌。等领导们坐上主席台时，叶厂长指着原来常副厂长坐的位子，朝傅林喊道，“傅林，上来坐。”傅林不想坐在主席台上，可是，又不能不听叶厂长的话，就红着脸，有些忸怩地走上了主席台上。这时，会议上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甚至比他那次竞选副厂长的精彩演讲的掌声还要响亮。
傅林这是第一次坐在主席台上，害羞得都不敢抬头看台下的人。他怕一会在表态发言时会因为紧张而发昏，就在笔记本上写着发言稿。因为心里一直紧张，他都没听到叶厂长和方部长的讲话，一直在等着自己的表态发言。等到莱处长宣布让他表态发言时，他才从主席台上站了起来，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拿着笔记本念了起来。刚一念完，大家又给予了他热烈的掌声。他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心情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可以说，从方部长宣布他为总厂副厂长之后，他还真没有来得及感觉一下这种令人激动的喜悦。
会议结束后，班子成员们一起把考察人员送上了小车。傅林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挤满了向他祝贺的人，有西秦分厂的关梅，他的好友电机车间的主任蒋兴龙，还有设备车间的冯主任和铸造车间的雷主任等。大家跟他握着手，说着热情洋溢的祝贺。大家甚至争着要请他吃饭。可是，他说他还有其他事，以后再说。
等车间和分厂的人离开了，本科室和外科室的人也来向他祝贺。小吴说了一大通的祝词，然后问，“你高升了，以后咱们科谁来当科长？”傅林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但他也不知道，因为领导班子还真是没有讨论过这事。侯杰在旁边说，“肯定是你嘛，你没看科长一直在培养你呢。”傅林对侯杰说，“我不是也在培养你吗？”侯杰忙说，“是的，这我知道。所以，我们都希望科长快快地往上升，好给我们腾出位子。”傅林说，“你要好好地干，别让我腾出了位子，你却坐不上去。”侯杰说，“我不是一直都在努力着。”傅林说，“你确实比过去有了许大的进步。”小吴在旁边问，“那我咋样？”傅林说，“你进步也很大。”
下午，傅林来到叶厂长的办公室，先是把跟钱总讨论的高效电机的事向厂长说了一遍，征求厂长的意见。叶厂长说，“我看这个建议很好，我们一边搞扭亏增盈，一边开发新产品，做到搂草打兔子，两边都不耽搁。”傅林说，“要不，我先写个方案出来，你再看。”叶厂长说，“很好。”接着，傅林又说，“让我当了副厂长，那行政科长是不是还要再特色个人？”叶厂长想了想，说，“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傅林说，“小吴还可以吧？”叶厂长摇了摇头，说，“我看她还需要再锻炼锻炼，再培养培养。要不，这个行政科长你继续兼着，也好给别人更多一些锻炼和培养的时间和机会。”傅林说，“没问题。”
傅林还没进到办公室，就听到电话铃在响着，他急忙进到屋里，拿起电话，一听是崔英。傅林说，“你好。”崔英说，“恭贺你呀，我的大副厂长傅林同志。”傅林笑了，说，“你怎么知道的？”崔英说，“是冯主任给我说的，他让我跟你说，要请你和我一起出去吃个饭。”傅林马上就说，“你别答应，因为我给他说你是我的一个同学熟人的妹妹，关系挺远，所以，别让他知道咱俩的关系。”崔英就问，“那我该咋说？”傅林说，“就说你跟我不是很熟，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崔英说，“就说我不想巴结你。”傅林说，“这就对了。”崔英说，“十月国庆节，厂里放假，咱们一起出外？”傅林说，“好，一言为定。”
傍晚回到家里，于小兰的脸笑得跟开了花似地，见到傅林就说，“年轻的副厂长回来了。”傅林说，“你听谁说的？”于小兰说，“我下班走到路上，有好几个认识不认识的人就对我说，傅林接了常副厂长的班，当上了副厂长。”傅林马上就说，“我哪是接他的班。”于小兰说，“你不是接他的班，那是接谁的班？”傅林又一想，还真是接了常副厂长的班。
于小兰笑眯眯地问，“给你妈把电话装了没？”傅林说，“没装，你都怕给我妈花钱。”于小兰说，“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你妈培养了你这个好儿子，给她装部电话也不为过。”正说着，电话铃响了。于小兰接过电话，一听，就对傅林说，“是咱妈的电话。”然后对母亲说，“妈呀，傅林现在当副厂长了。”母亲说，“好孩子，有出息。”
于小兰说了几句话，把话筒给了傅林，母亲说，“傅林，听你哥说你当了干部，我和你爸都很高兴。你今年春节回家吗？”傅林说，“如果有时间，我就回家。”母亲说，“你去年没有回家，我和你爸都想你呢。”傅林说，“我现在经常出差，如果有机会路过咱家，我就回家看看。”母亲说，“回到家里要多住几天。”傅林说，“那是肯定的。”
打完电话，于小兰对傅林说，“你也会说谎了，明明你已经把电话装了，还要骗我。”傅林说，“不骗你，办不成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