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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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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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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连载

第五百二十一章 喜宴

521

这年初冬,西滩二哥高义要聘三闺女了,邀请林陆前往参加。十月二十八聘闺女,二十九待人。十月二十八,林陆带着妻子以及女婿郝利去了高义家,已经是下午了,送闺女的小车子已经回来。他走进二哥家里的时候,发现地下有一桌子麻将,四个亲戚围在那里玩得正起劲儿,他们看见林陆进来争先恐后地问候着。土坑上躺着一个醉汉,一看就知道高信又喝醉了,但是仔细一看,他睡觉打鼾的样子有些特别,一呼一吸身体就跟着抽搐,连两条腿都往回缩。林陆感觉不对劲,伸手将他摇醒了。

高信被推醒之后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问道:“陆哥,甚时候回来的?”

林陆一看高信脸色铁青,眼睛也浮肿着,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睡觉打鼾呼吸那么粗重,身体也跟着鼾声抽动,是不是心脏出了问题?”

“喝酒喝多了,给二哥送闺女哪能少喝。”高信说话也不清晰,鼻子里面发出囔音,两只眼睛肿得像猪尿泡似的。

林陆一针见血地说:“你这是喝酒喝的,我怀疑你心脏出了问题,今天可不能再喝酒了,明天办完事宴回到市里赶快到市医院检查,有病及时治疗。”

高信说:“行!回去就去做检查。”

林陆扫视房间一圈儿也没有看见高信的妻子,就问道:“你媳妇儿没来?”

“没有!”高信回答非常生硬。

林陆一听就说:“怎么了?你们夫妻闹意见了?”

高信见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弟兄说话,嫂子爱美坐到麻将桌子前看人家玩,他就悄悄告诉林陆说:“我老婆和二妹妹闹意见,不让我的车拉上二妹妹来,我们夫妻两人吵架了!”

林陆说:“她们嫂嫂小姑子经常闹意见我早就知道,我到河江市采访时就察觉她们两个不对头,总是闹别扭。你也是做教育工作出来的,应该给她们分别做做思想工作,嫂嫂小姑子有什么过不去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至于闹得势不两立吗?”

“她俩一个比一个犟,一个比一个难缠,我真的挺头疼,没法儿调解她们之间的矛盾。”

房门开了,高惠和高敏姐妹两个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林陆时,高敏说:“陆哥来了?”

林陆说:“明天待人,今天来了就误了夜座。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高敏说:“我是昨天跟着七哥来的。姐姐和姐夫昨天坐火车从河川车站下车,坐班车来的。陆哥,我看见郝利了,女婿搬着你们来的?”

高惠看见了坐在麻将桌子边的爱美,就问:“兄弟媳妇来了?”

爱美说:“我们刚到。姐姐什么时候到的?”

高惠回答:“昨天坐火车从铁山市来的。”

兄弟姊妹几个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拉着话。林陆本来想批评高敏几句,但是考虑时间地点都不合适,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

夜座开始前,林陆去了一趟东院,去与高家老大高仁夫妻两个说了几句话。他说:“晚上二哥那边住不下,我们夫妻肯定要过你们这边来住,给我们留着地方。”

大嫂开玩笑地说:“哪里下雨到这儿卧云来了?没地方,让老二给你们找地方去!”

林陆说:“我们晚上过来找不着睡觉的地方我就把你扔出去,我们住。”

“大嫂和你耍呢!哪里敢得罪陆兄弟?晚上把西屋给你们夫妻留下,我们一家人睡这条土炕。”

林陆说:“我们参加夜座肯定要迟点回来。”

高仁关心地说:“兄弟,不要贪酒,少喝点儿。”

林陆说:“我如今血糖有点高,哪里还敢玩命喝酒。大哥,二哥他们家这次办事宴仍然没有邀请你?”

“请甚了请?聘大闺女时就没有邀请我,如今事宴快办完了,他请我干什么?不可能的事。”

林陆说:“不请就不请,既然过去闹下了不愉快,如今不来往来就算了,你也不用生气。”

高仁说:“都坏在高义老婆名下了,那个蒜瓣子简直不叫东西。”

“算了算了!大哥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这些。我们去参加晚上的夜座了,你们早点休息。”

爱美临走前说:“大哥大嫂,我们过那边去了。”

“那边住不下的话,让林瑞女婿也过这边来住吧!”高仁对林陆说。

林陆说:“女婿就不用管了,他一来了就和那几个连襟在一起耍上了,办事宴全凭红火女婿们,由管他们去吧!”

高仁说:“你们早点回来休息!”

林陆答应着带着妻子爱美回到了西院,进门看见高义的大女婿和二女婿往正房里端盘子,夜座马上要开始了。亲戚们该来的都来了,河江市的姑舅姐夫全力有一家却没有人来,河川县城的姑舅们也不见,一问才知道这次聘闺女缩小了邀请的范围,连亲姑舅亲两姨也没有邀请,只请了高家的直系亲戚。

夜座开始后,林陆不让高信再喝酒,那些敬酒的只能让高信意思一下。

高礼带着媳妇和女儿也回来了,但是他们不主动和林陆说话,原因自然是因为当年高礼在林陆工地干活出了质量问题,导致甲方扣了林陆的工钱,林陆也只好扣高礼他们的工钱,高礼便把侄儿林霄的自行车给扣住了,从此两人闹下了矛盾,谁也不理谁,不相往来。

此次见面,林陆见高礼当大的不理他,他也不主动理他。两人的妻子倒是不管他们兄弟俩,爱美和四嫂主动说话。四嫂也乐和和的应话,还挺热情的。

次日半前晌,闺女三杏带着女婿熊憨回到了娘家门上。一帮姊妹跑出去抓住新女婿要喜糖,院子里嘻嘻哈哈的一片笑闹声。

事宴不大,人也不多,坐席坐了五桌。由于高信不敢继续喝酒,所以大家也没有人再给他敬酒。新女婿给他敬了一杯酒,他抿了抿让林陆替他喝了。新女婿敬酒之后,林陆和姐夫于艾青单独喝了两杯。

高义主动端酒和亲戚喝酒,大家都不同程度喝了些。

大女婿柳刚和二女婿漆桐相跟着给亲戚们敬酒,轮到林陆时他全喝了。他们也不得不敬高信。高信接过酒杯意思意思就放下了酒杯。两个女婿也不敢勉强,只得往下进行,给别人敬酒去了。

林陆和高信挨着坐在一起,他悄声问道:“饭后就要回去?”

“对!单位很忙。”高信闷声说道。

林陆说:“回去主动给你媳妇儿说两句好话,不要继续闹别扭了,作为男人要大度些,不要与女人一般见识,斤斤计较没意思!”

高信低声说:“她那人太霸道,不讲礼,她跟小姑子高敏总也过不去,我劝了无数次也不管用,实在跟她说不通。”

林陆低声说:“高敏也有问题,不能只怨你媳妇儿。”

“不怨她怨谁?她是嫂嫂,应该让着小姑子。”高信说话声音高了许多,一旁的姐姐高惠和姐夫于艾青都听见了。

高惠也放低声音说:“兄弟,回去与弟媳妇和好吧!不要继续生气了!”

于艾青也说:“你姐说得对,本来应该让你媳妇也上事宴来,她既然没来也就算了,回去夫妻两人讲和吧!”

高敏和丈夫辛铭坐在对面,听见了却假装没听见,什么也不说。高敏是个自私之人,总认为是潘玲玉一个人的错误,而不是她的毛病。

林陆见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高信身上,也就不再说什么。吃饭后,他对高信说:“我到大哥他们家去,你去不去?”

高信犹豫不决地说:“好多年与他不来往了,现在去了合适不?”

林陆一听高信的话声有些缓和的意思,马上说:“你是弟弟,他是大哥,要想缓和关系也得你主动些。”

“那好!听陆哥的,我跟你去见见大哥!”

高惠听了就说:“既然兄弟去见大哥,那我们也去!咱们相跟着一起去。”

高敏赶快说:“我们夫妻俩也去,咱们都去。”

林陆说:“是应该去了,大哥已经六十四岁了,两位老人都没有活那么大岁数,咱们的确不应该再和他闹意见了!”

正好高义和老婆靳美荣走过来,高信就对他们夫妻说:“二哥二嫂,我们去大哥那边坐坐,看看大哥,你们去不去?”

靳美荣想都没想就说:“你们要去就去吧,我们不去!”

高义嘴张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其实高义这些年与高仁闹意见主要还是为了她出气,如今她倒有理了。

高信只得说:“那我们过去了!”说着起身往外走。

高智也同意去看看大哥,于是姊妹弟兄相跟着往外走。林陆在前,带着高家弟兄姐妹往大哥高仁的东院走。高义的三个女婿看见了,也跟着过来了。高智的儿子闺女吃饭后已经回了后院,他们没有跟着过来。

高仁和妻子两人吃饭后坐在土炕上玩扑克,看见林陆带着兄弟姊妹们过来急忙下地迎接。

高信首先说:“大哥大嫂,我们过来看看你们。”说着就从衣服中掏出一百块钱来,亲自递给高仁解释说,“没有给你买礼物,给你一百块钱自己买点营养品吧!”

多少年来高家兄弟姊妹不认大哥高仁了,此时的高仁有些感动,一边接钱一边说:“来看看我就非常感动,给钱干什么?”

林陆也主动拿出一百块钱交给了大哥高仁。他虽然感觉一百块钱拿不用手去,但高信带头拿一百,他也不能拿二百。其它姊妹也全部拿出钱来交给了高仁,连高义那三位女婿也同样拿钱给了他们的大爹。

大嫂雪儿在地下一阵子忙乱,又是递烟又是倒茶,问了这个问那个,还上手摸了摸高信的脑袋,并且说:“兄弟当官儿了,喝酒把眼睛都喝肿了!注意身体,少喝点哇!”

高信听了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浮肿的脸颊。

高仁与弟兄姊妹好些年不来往了,如今弟兄姊妹突然过来与他们亲近仿佛有些不大适应,没有多少话要说,要说也说一些皮不疼肉不痒的寡话。弟兄姊妹们和老大高仁闹矛盾是从母亲去世开始的,安葬母亲后高信伙同高义一家带头与高仁闹分裂,从此高仁就对高信产生了极大的仇恨,恨他团结兄弟姊妹一起对付他,让他颜面全无。那时起高仁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与这帮兄弟姊妹见个高低。他首先宣布不与高家弟兄姊妹来往(林陆不性高除外),然后就故意找高义和高信两家的麻烦。高仁有两个儿子三个闺女。大儿子高青结婚时他就没有通知弟兄姊妹参加,只邀请了林陆。大闺女高映兰找了一个外地人,在柳树镇打工,两人结婚时几乎没有什么亲戚,是林陆开车去送高映兰。高映兰的哥哥高青和弟弟高春跟着林陆一起送她回门。二闺女高映红找对象时找了个乡下男孩子,也是林陆开车去送的。三闺女高映花亦是如此,连二儿子高春结婚也只有林陆这么一个爹爹在帮忙,高家弟兄姊妹没有一个人参加,何况高仁没有邀请。高仁后来到市林业处复职了,当上了干部,二女儿和三女儿也跟着沾光,陆续被安排进了林业处当了工人。高仁如今退休了,拿着养老工资住在老家的院子里,夫妻两个还种着一二十亩地,生活富足有余,比其他弟兄姊妹的生活都要强。弟兄们住在一起就免不了每天见面,但他根本不理他们,反而经常在外面散布几个兄弟的不仁不义。如此一来,高家兄弟闹矛盾的事情也就家喻户晓,无人不晓。高仁还鼓动自己的二儿子高春与高义全家打过架,高春搬起大石头砸高义,一股子不要命的劲儿唬得高义全家一愣一愣的。从此以后,高义全家开始躲着高仁的二儿子高春。高仁还教唆高春去拦高信的汽车,并且和高信吵架且有大打出手之意。高信和其它兄弟姊妹感觉高春是个生茬子,不愿意与他碰面,即使碰面也尽量躲着走。就这样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弟兄姊妹年龄都不小了,老大高仁已经六十出头,且退休在家。老二高义也六十岁了,连最小的弟弟高信也已经四十七周岁了,最小的妹妹高敏也四十三岁。高信如今再见大哥高仁时,似乎有些后悔莫及,也许当初就不应该听二嫂的话,勾结兄弟姊妹们与大哥较劲儿,闹矛盾。

这天与大哥高仁分别时,高信眼睛里含着泪花。

林陆冥冥之中意识到这不是好兆头,高信的异常行为让他忐忑不安。

高信与大哥告别之后,到了西院收拾东西叫上司机就要走。回河江市的亲戚们都想坐车,可那辆大屁股汽车也只能坐七个人。高敏两口子带着小闺女抢先坐上了车。柳刚一家三口也坐了上去。其他人想坐也坐不下了,只得坐班车回河江市。

林陆将高信送到汽车旁边,再次叮嘱说:“兄弟,回去先不要回家,直接到市医院看病,假如检查没事你再回家也不晚。”

高信感激地说:“谢谢陆哥!我回去就去医院!”说完上车了。

司机开车离开了。

林陆望着汽车离开后对身边的姐姐姐夫说:“高信喝酒喝坏了!浑身肿胀,心脏肯定有问题,必须马上治疗!”

高惠说:“送三杏到了婆家那头,一群亲家的都来敬酒,高信一杯不少都喝了,我劝都劝不住。”

于艾青怨报妻子说:“你当姐姐的应该阻止他喝酒,脸都喝黑了。”

高惠一听丈夫怨她,她只得说:“高信自己要喝,我能劝得住吗?”她是姑姑,去送侄女了,但是她丈夫没有去。

林陆说:“高信不戒酒真的要出事了!”

几个人相跟往高义家里走,高惠说:“三杏婆家那地方也太穷了,到处都是盐碱地,一片白茫茫,没有一点儿看头。二哥怎么会把三杏嫁到那么个穷地方?”

林陆笑道:“你问谁?你要问就问二哥二嫂去!”

高惠嘟囔道:“放牲口还要找个好草片呢!把娃娃找到那么穷的地方,真不知道二哥二嫂咋想的?”

林陆没有接姐姐的话茬,对院子里站着的女婿说:“郝利,咱们走哇!你进去把我的提包拿上。”

郝利答应着进家里找东西。高义和靳美荣听见林陆要走,跑出来说:“不住的了?”

林陆说:“不了!采访任务很重,已经误了两天了。”

郝利拿着皮包出来交给了岳父林陆。爱美也跟出来了,她和丈夫边上车边与众亲戚打招呼。

林陆上了桑塔纳小轿车后对哥哥嫂嫂和姐姐姐夫以及那群小辈们摆摆手,然后关好车门。桑塔纳小轿车开出了高家大院,向古树村方向开去。路过老家古树村子时免不了遇见村子里的熟人,他简单打过招呼就上车,没有在古树村停留,而是到公路圪梁岳父郝仁元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回到了河川县城,上午还在水利局进行了采访。傍晚回到林家大院时,天已经黑了,林陆刚想上床休息一会儿,邻居那边响起了鼓匠的喇叭声,那家的老太爷去世了,人家正在安鼓。他马上对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女婿郝利说:“我本来就有失眠症,今天晚上让鼓匠吹打上还怎么睡觉?郝利,带我们到你二姨家去。”

郝利就将岳父岳母送到了二姨爱珍家。

爱珍家的房子面积不大,只有两间小卧室,林陆和爱美来了只得让两个女儿与父母亲在土炕上挤挤了。

郝利把岳父岳母送到就开车回自家的楼上去了。

林陆和爱美夫妻准备在爱珍家的小床上凑合一晚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刚准备休息,郝利突然返回来了,他对林陆说:“爸爸,不好了,刚才我二妈打来电话,说我七爹去世了!让咱们赶快赶到河江市去!”

“啊!”林陆惊得张口结舌,立即跳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果然出事了!”他想起了高信离开沙圪梁那天的异常行为。高信能够九十度大转弯与大哥高仁和好也就应了那句老话,人将死其言也善。

郝利开车开得非常快,以一百四五十迈的速度飞速赶往河江市区。

林陆问郝利:“他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偏要给你打电话?”

郝利说:“我二妈说您的手机打不进去。”

林陆拿用手机一看:“坏了!手机没电忘记充了!”

郝利把车开得飞快,平时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如今他只用了五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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