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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一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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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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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原》连载

第二十章 抗战风云

夏日,暴雨一场接着一场地下,村子里,到处是绿树成荫,树梢头刚结的青枣、青柿子被狂风暴雨扫落满地。小孩子们在捡地上的青枣、小柿子当玩具。雨天的人们不能下地干活儿,都纷纷涌进惠风庐。

突然外面有人大喊:“绛,看,北面天上有一道绛!”“啊,是北绛吗?”道宗老爷子问道,面色惊虑。

“是啊,是北绛,咋的了,老爷子?”

“殊不知,古训道:东绛风,西绛雨,南绛出来卖儿女,北绛出来动刀枪。我夜观天象,见东方帝星被一片黄晕覆盖,恐怕又有大的干戈发生啊!”

周七爷接道:“打仗年年有啊,已不是新鲜事了,自打西洋鬼子贩来鸦片,近百年,哪一年缺了打仗啊?近十几年,咱老百姓已经是见惯不惊喽!”

老爷子摇头说:“非也,我今指的并非这些,乌云障目,黑云压城,恐怕有更大的劫难呀!”

次日,村子里就传来令人惊恐的消息:日本人突然炮轰北平西郊的卢沟桥,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村子里的人,凡是关心点国事家事的人都纷纷跑向惠风庐,想打听最新消息。有人问:“老爷子,你说的更大的灾难,莫非就是这个事?”

老爷子严肃地说:“正是!”

“那有多大灾难啊?”

“不可估量!”

“啊——”人们心中涌起无限恐慌。

周七爷气喘吁吁地赶来,边说边骂:“东洋小鬼子,狗日的,他们又来犯边啦!相当年,甲午年间,我和道庆兄同在行伍,那时与东洋鬼子开战,海战一役,致使我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我军多少好男儿葬身海底啊,提及都伤心不已,泪湿青衫哪!我和道庆兄在陆战队,海战后,小鬼子攻进山东威海、旅顺,然后血洗旅顺城。道庆兄就在威海一战壮烈牺牲。惨啊,惨哪!我由于受伤,躲过一劫,幸得捡条性命!而今,小鬼子又来犯边,来者不善啊,气焰炙热,更嚣张!”

老爷子不无忧虑地说:“我观得一股戾气盘踞在上空。殊不知,东洋人乃怕硬欺软之辈。想我大唐时代巍巍国威,日本人佩服我中华,敬我中华,学我中华。可自甲午风云之后,欺我国穷势弱,只一战,我方割地赔款,便助长了它嚣张气焰。从此,日本人就轻觑了咱们啊。而今,它蓄势半百年,倾东夷岛国之力,势欲鲸吞中华,其焰炙天啊!”

“是呀,照你这么一说,我看小日本是蚂蚁想吞大象来了!”周七爷愤愤地说。

“正有此意!”老爷子忧心忡忡,他的手在寻摸着老烟袋。

“狗日的小东洋人,我,我,我……我去跟他拼刀子去,我,我,我……可惜呀可惜,可怜我白发生,身已老,唉,这可咋办哪……”周七爷又激动又着急,颓然叹气。众人心中涌起一阵阵恐惧感。

当日,明昭回家;不一会,言久也回来了;陶明耿也回来了;关潼、阵雨、阵雷等纷纷赶来这里,跟着来的还有文江等一些年轻人。东西村的小字辈如周坤、祁镜、苗宏仁也在内……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蓝沱河的上下河桥桃李原上关心国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涌进了老爷子的惠风庐里,门里门外挤得密不透风,都来听听老爷子对这件震惊中外的大事的看法,以明确路将何去何从。

惠风庐里里外外,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言久拿出最新的报纸在念——全中国的同胞们,平津危机!华北危机!中华民族危机!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

全场人听了,群情肃然。

周七爷扬声骂道:“小日本,蚂蚁想吞大象;我倒要问问它,你纵然有那么大的胃口,可有那么大的嘴?”

关潼说:“莫小觑它东洋的贼胆。它现在是没那么大的嘴,但它若蚕食了我国土,吞噬了我资源,它就慢慢地变大,蚂蚁便变作了大象!”

明昭问老爷子道:“三叔,您算算,若果咱们与日开战,咱们胜算几何?”

老爷子不答反问:“你想打仗吗?”

明昭两手一摊,笑着说:“我生意做得好好的,我哪里想打仗啊!”

问明耿,明耿退一步,摇头说:“我在口子街算是坐得一把交椅,谁想打仗啊?”

问明曜,明曜说:“咱庄稼人更不想打仗。”

问文江,文江说:“都是拖家带口的,我也不想打仗呀。”

又问众人,众人纷纷答道:“本来日子过得就穷,哪有想打仗的?打起仗来这日子更没法过了!”

老爷子沉重地叹息一声,“唉,恐怕小东洋要得逞一时了,弄不好,它一口气能吞我半壁江山,我等在劫难逃啊!”

啊,众人心底又滚起一阵巨大的恐惧激流,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家不明白老爷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明其意。有人问:“老爷子,您倒跟我们说说,不想打仗怎样,想打仗又怎样?”

关潼上前一步说:“我跟大家破译老爷子的谶言吧——日本人好战,蓄谋已久,素来怕硬欺软,它张牙舞爪地扑来了,若我们人人想苟安,不想打仗,不敢打仗,那就会被它的气焰吓倒,日本人就会更加嚣张,它会残忍地杀害我民众,快速地吞噬我国土,意欲致我亡国灭种!相反,若是我四万万同胞,毫不惧怕他日本人,奋起反抗,致使它在我国土寸步难行,很快会被我们赶回他东洋老家去!”

听了关潼的话,老爷子颔首微笑,大家听了他的话,心里滚起阵阵激浪,又议论纷纷开了。关潼的一席话,也鼓舞了人心,赶走人们心中一些恐惧感。

阵雨说:“我们是不想打仗,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们就不能怕打仗!”

阵雷振臂说:“谁来侵犯我们,我们定要坚决还击他!”众人振臂高呼,年轻人开始热血沸腾起来,周坤与祁镜、文江、苗宏仁等都激动地鼓起掌来。

关潼继续说:“日本人先吞并我东三省,又虎视中原,乃至整个中国。而今国共两党合作起来,联手团结,共同抗敌。想我泱泱大中华,天大地大,民众大,岂能惧怕东洋那只鬈毛狗?”

“好,表叔说得好!”言久带头鼓掌,众人也鼓起掌,老爷子频频颔首微笑。

言久发言道:“我们国家好比是一头睡狮,如今是该觉醒的时候了。我们这头睡狮早晚会扬蹄奋鬃,威风凛凛地屹立于世界东方!小日本仅是一只小小的毛毛虫,它应该蜷缩在雄狮神威之下而战栗,龟缩在太平洋的水波里索索发抖。我们何惧之哉?”

陶明耿摇头说:“我们不能盲目乐观。我们除了人多,是优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优势可言?人家东洋鬼子有洋枪洋炮,飞机坦克等,武器精良,装备齐全。咱们还用大刀长矛去对付人家的坚船利炮吗?”

关潼说:“明耿表哥说得不错。但我们也不能盲目悲观,看不到希望。我们全民皆兵,武装起来,建立军队,就用我们的土枪土炮去对付敌人的洋枪洋炮!”

周七爷义愤填膺地说:“我就是剩下一口气,也要和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看,我宝刀未老,我还能去杀鬼子!”他举起拐棍作大刀比划着,可是他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众人笑,周坤忙跑过来搀住他说:“爷爷,您别激动,您打不动鬼子了。以后就让我去打鬼子!”

“以后我也去打鬼子!”祁镜说。

“以后我们都去打鬼子!”众人异口同声,纷纷嚷嚷地说。

周七爷转视身后,但见言来兄弟、石仲辉、陶言朗等等年轻的后生们一排排,一茬茬,黑压压地挤满了一屋,那是无穷的有生力量,那是摧不倒的钢铁长城,那是斩不断的长江之水,那是撼不动的泰山之威。周七爷激动地大喊一声:“好,好哇!后生可畏哇!以后打小鬼子,保家卫国,就靠你们啦!”

道宗老爷子脸上终于绽放出自信而睿智的微笑。他缓缓地拿起烧火棍,敲起他的破缸盖,连说加唱起来——各位客官,不要太乐观,也不要太悲观,听我来表一表。殊不知,天下祸福相依,乐极者生悲,祸极者转福,祸福轮回。东洋之人,岂有良善之辈?而今它蓄势已久,虎视眈眈觑我中华。而我中华积贫积弱百年,如病入膏肓之人,东洋人如猛虎扑进羊群,初一开战,我中华可能输它一局,但《春秋》有云:“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乃犯兵法之大忌。东洋人犯我中华,看似威势难敌,但殊不知,它似无根之草,无叶之木,终极之时,难能开枝散叶;初时,其焰灼灼,久之,终会油尽灯灭。当然,也不是我们不打它,它会自己灭亡。我们不可怕它,我们若是畏缩,惧怕,一旦羊入虎口,岂有生还之理?故此,我们与东夷洋人要准备一场血战,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即便是血流成河,横尸成山,也在所不惜!这一场血战关系到你死我活,关系到国之生死存亡,不可小觑。

说到这里,老爷子扬声唱:“东洋瘟魔从天降,中华英雄代代强,长江后浪推前浪,效法抗倭戚继光,驱除倭奴当己任,肩负天下匹夫扛——”之后,唱声与鼓声嘎然而止,众人鼓掌,欢呼,整个惠风庐里又一次沸腾起来。

关潼发言:“‘效法抗倭戚继光,驱除倭奴当己任,肩负天下匹夫扛。’说得正恰到好处,小日本,早在明朝时代,就以倭寇——就是以强盗的形式屡屡犯我边境,明朝大将戚继光建立一支能争善战的戚家军,在沿海的浙、闽一带屡屡大败倭寇,建立奇功!”老爷子说:“岳飞的岳家军抗金千古流芳;戚继光的戚家军抗倭,同样在中国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戚家军大败倭寇,扬我国威,长我中华志气也。”于是老爷子又敲起锅盖,唱一段戚继光抗倭传奇故事。唱声与鼓声嘎然而止时,众人鼓掌、欢呼,整个惠风庐里再一次沸腾起来。

周七爷咂嘴赞道:“这戚家军,毫不逊色于岳家军啊,打得日本倭寇望影而逃,听着就带劲,过瘾!”众人附和道:“带劲!”“过瘾!”关潼也赞同道:“是过瘾。看来打仗,就要建立起自己的部队,好的军队是取胜的关键,宋有岳家军,明有戚家军,都打出了自己的军威。由此看来,要保家卫国,抵御日寇,我们必须要建立自己的武装,在村子里有必要建立起民兵武装,来保护村子以及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众人无不颔首称是。

此后,各乡各村都纷纷建立起了自己的民兵队伍,准备随时御敌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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