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第二个夜晚，山上匪窝里，依然是烤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篝火的红色暗淡下去，众人已喝得东倒西歪。言富、言荣兄弟俩冷峻寡言，只顾自吃自喝，吃够喝足趴下就睡。韦青凤喊手下喽啰道：“去，拿来两张羊皮给俩小子盖上，别让山风给吹着凉了。”啊，万丈春晖意，一片慈母心！此刻，在文涛的眼里，韦青凤并不可怕，反而感到她温柔可亲；所谓的匪，并非是民间传说的那样，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其实，为匪者，只不过是一种另类的生存状态而已。
此时陶言朗、石仲辉也喝多了，言朗眯着醉眼说：“仲辉，当初，你本来对椒红有意思的，对吧？”仲辉说：“什么？你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言朗说：“好，翻篇吧，不提那回事了。要不是咱俩帮着椒红，她也逃不了婚，是不？”仲辉也眯着醉眼说：“是呀，当初，要不是咱俩，椒红与李文涛不会有今日。”言朗说：“是的。不过，你看文涛那小子，见了咱，连一个谢字也没提啊。”
仲辉晃悠悠地站起来，趔趔趄趄地来到文涛面前，将一陶罐酒“当”地一声放在文涛面前，说：“来，大公子哥，喝一壶！”文涛倒吸一口凉气，就知道他们俩会来找茬。他便抱拳讨饶般地说：“辉哥，我，我不会喝酒，哪里能喝那么多酒？”陶言朗也晃过来，醉语连篇地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女人，一种是男人。是女人就会用脂粉，是男人就会喝酒。你若说不会喝酒，你就不是男人，是软蛋，你得承认。长得俊有个屁用？明儿去擦脂抹粉，扮个女人，我看看！”
“哈哈哈哈……”石仲辉附和地纵声大笑。
面对两人的羞辱与挑衅，毕竟是热血青年，文涛岂能压住火？石牙子在那边煽风点火般地大笑与喝彩，韦青凤也看戏般地来欣赏年轻人的嬉闹。文涛的勇气与火气一起喷涌而出，豪气万丈地说：“喝就喝，先说好，怎么个喝法？”
陶言朗说：“看见吗，这三大罐酒，咱仨一人一罐，对嘴喝，谁先喝完却不趴下的就为赢，谁喝不了就先趴下的，就为输。”
文涛问：“输了的会怎样？”
石仲辉说：“输了好办，学王八爬两圈，并学狗叫几声。”
“哈哈哈哈，妙！”言朗附和地爆发一阵坏笑。
文涛眼珠转了转，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智斗这俩蛮汉。文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说：“这样喝不好玩儿，野牛才那样喝酒呢！玩别的，来点花样儿，才好玩呢，这样吧，咱猜拳行令，输了的喝酒！”
石仲辉兴奋地说：“猜拳啊，哈哈，正合小爷的意，咱三岁就玩这个了！”言朗一拍案子，大叫：“好，猜拳就猜拳，输了不许耍赖皮啊。玩哪一种呢？五魁手吧，三局两胜。”
文涛说：“好，输一次喝多少酒啊？”
言朗说：“输一次喝三碗，一滴都不能少！”
文涛说：“规矩都是你们定的啊，一言为定，来吧！”
石仲辉抢先道：“我先来！”
他们开始猜拳，但见文涛细长的手指，伸缩灵活，变化无常，神出鬼没，结果石仲辉连输三局，结结实实地喝了九大碗酒，眼前直冒金星，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就走。文涛一把按住他，问：“你哪里去？还没有学王八爬，没学狗叫呢！”
石仲辉支吾着说：“我，我没醉，我去撒尿，还会来的，我要与你大战几十回合呢，我刚才是让了你，我还没输呢，走开！”
言朗说仲辉：“真没有用，看我的，来，我与你大战十个回合！邪了门啦，你赢得了他，休想赢得了我！”
又划了几局，言朗也是连输三局。文涛说：“喝酒！”
言朗咕咚咕咚连喝了九大碗酒。接着再划，又输三局，文涛继续催：“喝酒！喝酒！”
言朗站起来说：“我也出去撒尿，回，回来再喝！”一直趴着睡觉的言荣突然抬起头来，说：“不准认怂，愿赌服输，规矩定了，就得遵守，喝了酒再出去撒尿！”
言朗无奈，只得一碗接一碗地灌下去。他也摇摇晃晃地出去了。许久，不见二人回来；文涛也要出去小便，但见厕所旁边，仲辉与言朗像两个门神一样，一左一右，歪斜地靠在那里正打鼾呢！
文涛回到大厅，石牙子问：“仲辉他们俩人呢？”文涛说：“他们俩睡着了，在厕所门前把门呢！”韦青凤听了，哈哈大笑，而石牙子的脸青不青，红不红的，哼了一声。
韦青凤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稳赢他们的呢？”文涛笑说：“哦，也是巧了，我在宿州读书时，与同学们聚会，在喝酒或喝茶时，也爱玩五魁手猜拳游戏。我曾经遇到一个划拳高手，他教我，须在出手之际，随他而变，拿捏好分寸，即可百发百中。”韦青凤不由得赞赏道：“贤侄真有两下子，人俊划拳也这么俊。真没办法！”石牙子撇着嘴，白眼瞟了韦青凤一眼，冷冷地剜了文涛一眼。
又一个清晨，文涛醒来，窗外鸟鸣如洗，有明媚的阳光洒进来。他起床、拉开房门，五月的天光风物扑面而来，看，这山，那树，这地，那天，都游浮在缥缈的轻云晓雾里，疑心自己是否会像张果老一样，不经意间脚底生风云，身生双翼，一不留神竟成了神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山气，舒畅地跨出一步，做个体操，却发现脚下踩了一滩什么，感觉稀歪歪的，心里想，不妙！果然低头看见一滩黄屎，还蒙上一层薄土。最糟糕的是，自己的一只脚已经结结实实地踩在了上面！鞋底沾满了稀歪金黄的大便，臭气熏脑。他捂着鼻子，跑去山溪边刷洗鞋底。口里故意大声吟道：“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呵呵，瞧，这山溪的水多清凉多快意啊，舒服极了！”
他又跑去如厕，走过独木桥，回来时却发现独木桥已被谁抽掉了！他左右环顾时，分明地听见密林里的窃笑声。他故意装着浑然不觉的样子。他仔细地观察一下这条山沟，发现东西路很长，若迂回绕过，太远；山沟宽度约三米多，若跨过去也有困难，要是掉进灌木沟底，那真够他受的。他巡视一下，发现沟边有一棵小松树，约有碗口粗，斜着身子探向对面。有了，他纵身一跃，攀住松树头，把松树压弯下去，刹那间又反弹上去，他利用反弹的力量，身子一纵一跃，稳稳地落到了对岸。
“俊啊，好俊的身姿！”是言荣。他对着树林里大喊：“使坏的小子，可知道自己是咋死的？”他对文涛一摆头说：“走，开饭了，我们吃饭去。”
匪有匪的生存状态，即使是早餐也是有酒有肉，也要山吃海喝一通。这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韦青凤早晨素妆淡裹，浅笑微微，礼宾待客，谦让文涛随意吃喝，倒呈现出寻常人家主妇的仪态。文涛总怀疑她的微笑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更深不可测的诡谲。
在用早餐的时候，文涛悄悄地对言荣说：“此山不高，也不大，但连绵不断，林密草深，肯定野物不少，我随意溜达，就发现了飞奔的野兔，呆愣的野鸡。我还发现一个大家伙，横冲直撞地隐去林子里，像是野猪，是也不是，我没有看清楚。”
言荣略显惊诧地说：“是的，上次我就碰到过，可惜让它溜掉了。今天你又碰到，待吃过饭，我们围猎去。”
昨晚言朗与仲辉想捉弄文涛，反遭他捉弄。今早上就设计捉弄他一番，报一箭之仇，心里正在得意。一听说围猎，就互相递一个眼色，先行跑出去了。
山中年少穿行山林中，牵犬擎鹰，声势浩大。文涛紧紧跟着言荣，言朗与仲辉则形影不离，在他们身后，言富冷冷地，一言不发地远远地跟着。文涛突然大喝一声：“在这儿呢！”言朗与仲辉突然抢在他的前面，猛地扑过去。只听“噗通”，“哗哗”，两人便不见了身影。此后，狗也不叫，鹰也不飞，山林里立即静谧下来了。
午饭时分，石牙子扫了一眼大厅，问道：“咦，怎么不见仲辉和言朗来吃饭？”他的目光像锥子一样刺向文涛。文涛故意问言荣：“言朗、仲辉还没回来吗？”
言荣装作惊讶地说：“是呀，俩家伙，咋走那么慢，还没回来吗？”
韦青凤好奇地问：“哦，听说你们几个小子去打猎了，有什么大收获吗？”言荣回答：“有吧，是大家伙，让言朗与仲辉在后面搬来着。”石牙子的目光柔和一些了，说：“哦，有大收获？快把你们的收获拿来看看。”
文涛说：“是！走，咱们去迎接他们一下”。文涛与言富言荣出去了。文涛说：“走，去看看那俩狗熊吧！”
言荣问：“你心软了？以我说，得好好整治那俩小子一番，平日他俩就爱耍小聪明，捉弄人。”
言富说：“甭理他们，让那俩小子蹬鼓到半夜，冻他们一冻，看他们可消停了！”
文涛反倒为他们求情了，他说：“二位哥哥，散了吧，饶了他们吧，他们也没有拿我怎样，稍稍整治一下，就得了。”
他们又到了那个山坳，这是言荣与文涛早晨踩好的点。发现此山坳幽深如井，四周灌木丛生。早餐时文涛故意悄声对言荣说发现了野猪的事。围猎时，文涛也是故意大喝大叫，结果言朗与仲辉就中招了。他们走近那个深凹处，就听两人在骂骂咧咧：“老子的喉咙都喊破了，上面有没有个喘气的？小白脸，没有好心眼，看我上去，不活劈了你！”
“白无常，你他妈的倒会吃里扒外，胳膊肘子向外拐！”
他俩正骂的带劲，呼啦一下，一桶尿倒了下去，下面爆发出一阵哇哇大叫一阵乱骂：“谁那么缺德带把儿的？太损了，不积阴德！狗日的，小白脸，白眼狼！”
文涛出现在洞口说：“不积阴德的家伙！是谁一早上弄我一脚屎的？是谁抽掉独木桥的？哦，昨晚约定好的，输了学王八爬，学狗叫的，你俩都耍赖皮了啊！”
言朗怒道：“我把你个奸白脸……”
仲辉忙捂住言朗的嘴，笑说：“呵呵，文涛，当年椒红去宿州见你，可是我俩冒死帮她逃去临涣，你俩才得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此时，你该感谢我俩啊。今日就作为报答我们吧，快快拉我俩上去。”
言朗赌气道：“不要求他，没良心的小白脸，得手我就弄死他！”
文涛一转身不见了。下面慌了，仲辉喊：“哎，哎，老弟，你当真想整死我们啊？我俩都是和你逗着玩的，你当真拿我俩当生死仇敌吗？至于吗？”
文涛手里拿着一条小青蛇出现在洞边，说：“每人学几声狗叫，我拉你们上来。”
言朗嘴硬地说：“呸，休想！”
文涛说：“看见吗？这种蛇叫钻裆蛇，专门钻进裤裆里咬人啊！我丢下去了啊！”
要知道，言朗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他慌做一团，忙说：“打住，打住，不能丢啊，不要丢！”
文涛说：“那你就学狗叫。”
言朗一推仲辉，说：“快，快学狗叫。”
仲辉学了几声狗叫。文涛说：“不太像。”
言朗说：“有啥用，连狗叫都学不会。看我的——汪汪，汪汪……”他学了几声狗叫。仲辉说：“还有脸说我，你学得也不是太像。看我的——汪汪，汪汪汪汪……”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比赛着在学狗叫。上面的文涛、言富、言荣都笑得人仰马翻。言荣扔下绳子，言朗、仲辉抓住绳子攀着上来了。言富说：“活该，看你俩小子以后还敢以捉弄人为乐趣不？”这番闹剧，竟然让言富、言荣大笑了两回，真难得。言富与言荣是江湖上传说的黑白无常，有句话说，言富笑，人上吊！言荣笑，驴上树！都是千年不遇的稀罕事啊。
文涛在山上与言富言荣他们朝夕相处，了解匪的大致习性，除了喝酒吃肉之外，就是练武功。文涛对练武功非常好奇，他跟言荣比较能合得来，他对言荣说，想跟他学两招。言荣说：“学习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见成效的，只能学一招半招的诀窍。你最想学什么？”文涛说：“我最想学点轻功，搏击技法，还想掌握打枪射击的技术，以后打鬼子能用上。”言荣答应道：“我可以教你练一些轻功，助你跑步，跑起来不累，而且很快；跳跃，翻腾会敏捷利索。至于射击，让我哥教你，他的射击技术一流，可以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一点都不夸张。”文涛喜不自胜，说：“太好了，但不知言富哥肯不肯教我啊？”言荣说：“我哥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去求他，他会的。”文涛便跑到言富跟前求他教射击，言富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文涛先跟着言荣学习练轻功，很是刻苦，只几天的功夫，就感觉爬树、翻墙头的动作敏捷多了；跑起步来，感觉快且轻松。他又跟着言富练习射击的技术，言富让他从打弹弓开始，训练准确的手法与犀利的眼力。于是，文涛日夜不停地练习打弹弓。
言朗与仲辉凑过来，言朗问文涛：“喂，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学习练拳术搏击技术啊？”文涛点头说：“我愿意，不知你可愿意教我？”言朗说：“你若愿意的话，须规规矩矩地喊我们一声师傅，拜我们为师方可！”文涛说：“我当然愿意啦，你们只要愿意教我，我正求之不得呢，我拜师傅就是了。”他抱拳鞠躬说，“二位师傅在上，请受我一拜！”言朗与仲辉得意地大笑起来。
仲辉一本正经地说：“练拳术，就是打人，不过，打人者必须先自己会挨打，经得住打，才可以更好地打别人，懂吗？”文涛傻傻的点点头。话音一落，言朗就扑了上来，对文涛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文涛躲在墙角落里抱着头，紧缩着身子咬牙硬抗；仲辉在一旁哈哈哈哈地大笑特笑狂笑。这一幕，被言荣看到了，骂道：“你们俩坑得人哪？”转脸对文涛说，“这两天白教你了，你倒是跑啊！”一语提醒他，文涛运用刚刚学会的轻功诀窍，翻过墙头那边跑了。仲辉与言朗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言荣骂道：“你这俩坏小子，当的好师傅——！”
亦庄亦谐
第二个夜晚，山上匪窝里，依然是烤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篝火的红色暗淡下去，众人已喝得东倒西歪。言富、言荣兄弟俩冷峻寡言，只顾自吃自喝，吃够喝足趴下就睡。韦青凤喊手下喽啰道：“去，拿来两张羊皮给俩小子盖上，别让山风给吹着凉了。”啊，万丈春晖意，一片慈母心！此刻，在文涛的眼里，韦青凤并不可怕，反而感到她温柔可亲；所谓的匪，并非是民间传说的那样，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其实，为匪者，只不过是一种另类的生存状态而已。
此时陶言朗、石仲辉也喝多了，言朗眯着醉眼说：“仲辉，当初，你本来对椒红有意思的，对吧？”仲辉说：“什么？你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言朗说：“好，翻篇吧，不提那回事了。要不是咱俩帮着椒红，她也逃不了婚，是不？”仲辉也眯着醉眼说：“是呀，当初，要不是咱俩，椒红与李文涛不会有今日。”言朗说：“是的。不过，你看文涛那小子，见了咱，连一个谢字也没提啊。”
仲辉晃悠悠地站起来，趔趔趄趄地来到文涛面前，将一陶罐酒“当”地一声放在文涛面前，说：“来，大公子哥，喝一壶！”文涛倒吸一口凉气，就知道他们俩会来找茬。他便抱拳讨饶般地说：“辉哥，我，我不会喝酒，哪里能喝那么多酒？”陶言朗也晃过来，醉语连篇地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女人，一种是男人。是女人就会用脂粉，是男人就会喝酒。你若说不会喝酒，你就不是男人，是软蛋，你得承认。长得俊有个屁用？明儿去擦脂抹粉，扮个女人，我看看！”
“哈哈哈哈……”石仲辉附和地纵声大笑。
面对两人的羞辱与挑衅，毕竟是热血青年，文涛岂能压住火？石牙子在那边煽风点火般地大笑与喝彩，韦青凤也看戏般地来欣赏年轻人的嬉闹。文涛的勇气与火气一起喷涌而出，豪气万丈地说：“喝就喝，先说好，怎么个喝法？”
陶言朗说：“看见吗，这三大罐酒，咱仨一人一罐，对嘴喝，谁先喝完却不趴下的就为赢，谁喝不了就先趴下的，就为输。”
文涛问：“输了的会怎样？”
石仲辉说：“输了好办，学王八爬两圈，并学狗叫几声。”
“哈哈哈哈，妙！”言朗附和地爆发一阵坏笑。
文涛眼珠转了转，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智斗这俩蛮汉。文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说：“这样喝不好玩儿，野牛才那样喝酒呢！玩别的，来点花样儿，才好玩呢，这样吧，咱猜拳行令，输了的喝酒！”
石仲辉兴奋地说：“猜拳啊，哈哈，正合小爷的意，咱三岁就玩这个了！”言朗一拍案子，大叫：“好，猜拳就猜拳，输了不许耍赖皮啊。玩哪一种呢？五魁手吧，三局两胜。”
文涛说：“好，输一次喝多少酒啊？”
言朗说：“输一次喝三碗，一滴都不能少！”
文涛说：“规矩都是你们定的啊，一言为定，来吧！”
石仲辉抢先道：“我先来！”
他们开始猜拳，但见文涛细长的手指，伸缩灵活，变化无常，神出鬼没，结果石仲辉连输三局，结结实实地喝了九大碗酒，眼前直冒金星，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就走。文涛一把按住他，问：“你哪里去？还没有学王八爬，没学狗叫呢！”
石仲辉支吾着说：“我，我没醉，我去撒尿，还会来的，我要与你大战几十回合呢，我刚才是让了你，我还没输呢，走开！”
言朗说仲辉：“真没有用，看我的，来，我与你大战十个回合！邪了门啦，你赢得了他，休想赢得了我！”
又划了几局，言朗也是连输三局。文涛说：“喝酒！”
言朗咕咚咕咚连喝了九大碗酒。接着再划，又输三局，文涛继续催：“喝酒！喝酒！”
言朗站起来说：“我也出去撒尿，回，回来再喝！”一直趴着睡觉的言荣突然抬起头来，说：“不准认怂，愿赌服输，规矩定了，就得遵守，喝了酒再出去撒尿！”
言朗无奈，只得一碗接一碗地灌下去。他也摇摇晃晃地出去了。许久，不见二人回来；文涛也要出去小便，但见厕所旁边，仲辉与言朗像两个门神一样，一左一右，歪斜地靠在那里正打鼾呢！
文涛回到大厅，石牙子问：“仲辉他们俩人呢？”文涛说：“他们俩睡着了，在厕所门前把门呢！”韦青凤听了，哈哈大笑，而石牙子的脸青不青，红不红的，哼了一声。
韦青凤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稳赢他们的呢？”文涛笑说：“哦，也是巧了，我在宿州读书时，与同学们聚会，在喝酒或喝茶时，也爱玩五魁手猜拳游戏。我曾经遇到一个划拳高手，他教我，须在出手之际，随他而变，拿捏好分寸，即可百发百中。”韦青凤不由得赞赏道：“贤侄真有两下子，人俊划拳也这么俊。真没办法！”石牙子撇着嘴，白眼瞟了韦青凤一眼，冷冷地剜了文涛一眼。
又一个清晨，文涛醒来，窗外鸟鸣如洗，有明媚的阳光洒进来。他起床、拉开房门，五月的天光风物扑面而来，看，这山，那树，这地，那天，都游浮在缥缈的轻云晓雾里，疑心自己是否会像张果老一样，不经意间脚底生风云，身生双翼，一不留神竟成了神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山气，舒畅地跨出一步，做个体操，却发现脚下踩了一滩什么，感觉稀歪歪的，心里想，不妙！果然低头看见一滩黄屎，还蒙上一层薄土。最糟糕的是，自己的一只脚已经结结实实地踩在了上面！鞋底沾满了稀歪金黄的大便，臭气熏脑。他捂着鼻子，跑去山溪边刷洗鞋底。口里故意大声吟道：“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呵呵，瞧，这山溪的水多清凉多快意啊，舒服极了！”
他又跑去如厕，走过独木桥，回来时却发现独木桥已被谁抽掉了！他左右环顾时，分明地听见密林里的窃笑声。他故意装着浑然不觉的样子。他仔细地观察一下这条山沟，发现东西路很长，若迂回绕过，太远；山沟宽度约三米多，若跨过去也有困难，要是掉进灌木沟底，那真够他受的。他巡视一下，发现沟边有一棵小松树，约有碗口粗，斜着身子探向对面。有了，他纵身一跃，攀住松树头，把松树压弯下去，刹那间又反弹上去，他利用反弹的力量，身子一纵一跃，稳稳地落到了对岸。
“俊啊，好俊的身姿！”是言荣。他对着树林里大喊：“使坏的小子，可知道自己是咋死的？”他对文涛一摆头说：“走，开饭了，我们吃饭去。”
匪有匪的生存状态，即使是早餐也是有酒有肉，也要山吃海喝一通。这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韦青凤早晨素妆淡裹，浅笑微微，礼宾待客，谦让文涛随意吃喝，倒呈现出寻常人家主妇的仪态。文涛总怀疑她的微笑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更深不可测的诡谲。
在用早餐的时候，文涛悄悄地对言荣说：“此山不高，也不大，但连绵不断，林密草深，肯定野物不少，我随意溜达，就发现了飞奔的野兔，呆愣的野鸡。我还发现一个大家伙，横冲直撞地隐去林子里，像是野猪，是也不是，我没有看清楚。”
言荣略显惊诧地说：“是的，上次我就碰到过，可惜让它溜掉了。今天你又碰到，待吃过饭，我们围猎去。”
昨晚言朗与仲辉想捉弄文涛，反遭他捉弄。今早上就设计捉弄他一番，报一箭之仇，心里正在得意。一听说围猎，就互相递一个眼色，先行跑出去了。
山中年少穿行山林中，牵犬擎鹰，声势浩大。文涛紧紧跟着言荣，言朗与仲辉则形影不离，在他们身后，言富冷冷地，一言不发地远远地跟着。文涛突然大喝一声：“在这儿呢！”言朗与仲辉突然抢在他的前面，猛地扑过去。只听“噗通”，“哗哗”，两人便不见了身影。此后，狗也不叫，鹰也不飞，山林里立即静谧下来了。
午饭时分，石牙子扫了一眼大厅，问道：“咦，怎么不见仲辉和言朗来吃饭？”他的目光像锥子一样刺向文涛。文涛故意问言荣：“言朗、仲辉还没回来吗？”
言荣装作惊讶地说：“是呀，俩家伙，咋走那么慢，还没回来吗？”
韦青凤好奇地问：“哦，听说你们几个小子去打猎了，有什么大收获吗？”言荣回答：“有吧，是大家伙，让言朗与仲辉在后面搬来着。”石牙子的目光柔和一些了，说：“哦，有大收获？快把你们的收获拿来看看。”
文涛说：“是！走，咱们去迎接他们一下”。文涛与言富言荣出去了。文涛说：“走，去看看那俩狗熊吧！”
言荣问：“你心软了？以我说，得好好整治那俩小子一番，平日他俩就爱耍小聪明，捉弄人。”
言富说：“甭理他们，让那俩小子蹬鼓到半夜，冻他们一冻，看他们可消停了！”
文涛反倒为他们求情了，他说：“二位哥哥，散了吧，饶了他们吧，他们也没有拿我怎样，稍稍整治一下，就得了。”
他们又到了那个山坳，这是言荣与文涛早晨踩好的点。发现此山坳幽深如井，四周灌木丛生。早餐时文涛故意悄声对言荣说发现了野猪的事。围猎时，文涛也是故意大喝大叫，结果言朗与仲辉就中招了。他们走近那个深凹处，就听两人在骂骂咧咧：“老子的喉咙都喊破了，上面有没有个喘气的？小白脸，没有好心眼，看我上去，不活劈了你！”
“白无常，你他妈的倒会吃里扒外，胳膊肘子向外拐！”
他俩正骂的带劲，呼啦一下，一桶尿倒了下去，下面爆发出一阵哇哇大叫一阵乱骂：“谁那么缺德带把儿的？太损了，不积阴德！狗日的，小白脸，白眼狼！”
文涛出现在洞口说：“不积阴德的家伙！是谁一早上弄我一脚屎的？是谁抽掉独木桥的？哦，昨晚约定好的，输了学王八爬，学狗叫的，你俩都耍赖皮了啊！”
言朗怒道：“我把你个奸白脸……”
仲辉忙捂住言朗的嘴，笑说：“呵呵，文涛，当年椒红去宿州见你，可是我俩冒死帮她逃去临涣，你俩才得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此时，你该感谢我俩啊。今日就作为报答我们吧，快快拉我俩上去。”
言朗赌气道：“不要求他，没良心的小白脸，得手我就弄死他！”
文涛一转身不见了。下面慌了，仲辉喊：“哎，哎，老弟，你当真想整死我们啊？我俩都是和你逗着玩的，你当真拿我俩当生死仇敌吗？至于吗？”
文涛手里拿着一条小青蛇出现在洞边，说：“每人学几声狗叫，我拉你们上来。”
言朗嘴硬地说：“呸，休想！”
文涛说：“看见吗？这种蛇叫钻裆蛇，专门钻进裤裆里咬人啊！我丢下去了啊！”
要知道，言朗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他慌做一团，忙说：“打住，打住，不能丢啊，不要丢！”
文涛说：“那你就学狗叫。”
言朗一推仲辉，说：“快，快学狗叫。”
仲辉学了几声狗叫。文涛说：“不太像。”
言朗说：“有啥用，连狗叫都学不会。看我的——汪汪，汪汪……”他学了几声狗叫。仲辉说：“还有脸说我，你学得也不是太像。看我的——汪汪，汪汪汪汪……”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比赛着在学狗叫。上面的文涛、言富、言荣都笑得人仰马翻。言荣扔下绳子，言朗、仲辉抓住绳子攀着上来了。言富说：“活该，看你俩小子以后还敢以捉弄人为乐趣不？”这番闹剧，竟然让言富、言荣大笑了两回，真难得。言富与言荣是江湖上传说的黑白无常，有句话说，言富笑，人上吊！言荣笑，驴上树！都是千年不遇的稀罕事啊。
文涛在山上与言富言荣他们朝夕相处，了解匪的大致习性，除了喝酒吃肉之外，就是练武功。文涛对练武功非常好奇，他跟言荣比较能合得来，他对言荣说，想跟他学两招。言荣说：“学习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见成效的，只能学一招半招的诀窍。你最想学什么？”文涛说：“我最想学点轻功，搏击技法，还想掌握打枪射击的技术，以后打鬼子能用上。”言荣答应道：“我可以教你练一些轻功，助你跑步，跑起来不累，而且很快；跳跃，翻腾会敏捷利索。至于射击，让我哥教你，他的射击技术一流，可以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一点都不夸张。”文涛喜不自胜，说：“太好了，但不知言富哥肯不肯教我啊？”言荣说：“我哥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去求他，他会的。”文涛便跑到言富跟前求他教射击，言富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文涛先跟着言荣学习练轻功，很是刻苦，只几天的功夫，就感觉爬树、翻墙头的动作敏捷多了；跑起步来，感觉快且轻松。他又跟着言富练习射击的技术，言富让他从打弹弓开始，训练准确的手法与犀利的眼力。于是，文涛日夜不停地练习打弹弓。
言朗与仲辉凑过来，言朗问文涛：“喂，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学习练拳术搏击技术啊？”文涛点头说：“我愿意，不知你可愿意教我？”言朗说：“你若愿意的话，须规规矩矩地喊我们一声师傅，拜我们为师方可！”文涛说：“我当然愿意啦，你们只要愿意教我，我正求之不得呢，我拜师傅就是了。”他抱拳鞠躬说，“二位师傅在上，请受我一拜！”言朗与仲辉得意地大笑起来。
仲辉一本正经地说：“练拳术，就是打人，不过，打人者必须先自己会挨打，经得住打，才可以更好地打别人，懂吗？”文涛傻傻的点点头。话音一落，言朗就扑了上来，对文涛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文涛躲在墙角落里抱着头，紧缩着身子咬牙硬抗；仲辉在一旁哈哈哈哈地大笑特笑狂笑。这一幕，被言荣看到了，骂道：“你们俩坑得人哪？”转脸对文涛说，“这两天白教你了，你倒是跑啊！”一语提醒他，文涛运用刚刚学会的轻功诀窍，翻过墙头那边跑了。仲辉与言朗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言荣骂道：“你这俩坏小子，当的好师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