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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一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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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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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原》连载

第七十五章 回头是岸

雪晴后的夜晚,空中微微发亮,前面的宿州城里的灯火辉煌,似乎近在咫尺。文涛望着宿州城,恨不得一步踏进宿州城里去解救处于虎狼之窝的椒红。他对着不远的宿州城,心里默默念叨:椒红呀,我的好妹妹,我的好妻子,你放心,不论你是怎样的,你都是我的纯洁的好妻子,我的好妹妹,我一定救你回来。你一定要挺住,坚强地与敌人斗争下去,顽强地活下去!

文涛突然接到朱茵传来的一个好消息,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他得此消息后,想即刻离开这里,奔向宿州。周凤山便设法助他出去。与此同时,朱茵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文涛接到任务,便奔向三浦。在战斗的解放军一个纵队里,竟然遇到老同学来枭晓,他已经是营长级别了。文涛到来后,便迅速被收编进解放军的一个分队里当排长。这支队伍里的指挥司令是陈锡联将军。文涛入队后便参加了战斗。由于他救妻心切,战斗勇敢,身手敏捷,枪法精准;他对此处地理位置、地形都比较熟悉,得到军长的赏识,很快升任为战斗连的连长,接着又营长。文涛参加了解放宿州的战斗。

肖沉思再次进入小红楼来哺乳,趁着女佣出去之际,她给椒红带来两个消息,椒红听后,惊得激浪滔天,悲愤交加。

消沉思带来的第一个消息是,蓝灵心在城南乡郊外被射杀,大哥言中带领几个兄弟从城南乡逃到了宿州城里。啊!椒红一听,哇啦一声大哭起来,泪水像开了闸的河流,奔涌而出。消沉思赶紧指指外面,示意她不要出声,以免惊动了警卫人员。椒红紧紧地捂住嘴巴,许久,才憋住哭声。她悲叹道:“灵心与我情同姐妹,想不到今日人鬼殊途!”她又顿足道,“好一个官迷心窍的大哥二哥,不知道迷途知返!当初,大哥二哥为灵心争得死去活来,可今日客走茶凉,日驰情不再暖,可怜灵心竟死于他二人之手!”

接着,消沉思又把第二个惊天的大好消息带给了椒红:“文涛已到达三浦,参加了解放宿州的战斗,解放宿州的枪声即将打响!”椒红听后一阵惊喜,不禁跳了起来,“啊!太好啦,你是说,文涛即将要来了?”但马上她的眉头又皱起来,不禁忧从衷来。她说:“攻打宿州并非易事,他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仅凭一股年轻气盛的勇气和救妻心切的激愤,哪一场战争没有牺牲啊?万一——我真不敢想象……”消沉思赶紧安慰她说:“小妹,别忙着瞎想,咱暂且往好处想,往高兴的地方想吧。关键是眼下,怎么劝你大哥二哥回头是岸,若他们肯回头,或可能就救了他们自己!”“对呀,要赶紧给爹娘传信,劝大哥二哥回头是岸!事不宜迟!”椒红奔进里间,刷刷写了一张字条,回来就塞进三嫂怀里。

趁着女佣还没回来,姑嫂忙着交流。肖沉思分析了一下宿州城内的现状说:“想打进宿州城并非是易事,即使城被打破,我们也会损失很大。”她还对椒红说,“你大哥二哥还有言富言荣仍然负隅顽抗,从城南乡逃进县城,经李文璇推荐,得到县长张绩武的重用,还官升一级,继续助纣为虐,准备助县长张绩武与解放军决一死战呢。”椒红又一次着急地顿足说道:“好个糊涂的大哥二哥,好个不知死活的言富言荣!”

肖沉思突然提到一个人——石仲辉!椒红眼睛一亮,领会了三嫂的意图。此时女佣提着东西返回来了,肖沉思眨眨眼睛,二人不说话了。

待三嫂离开小红楼之后,椒红在心里盘算着,我能做些什么,能够帮到这场战争?能够帮到文涛呢?咦,我不是正在虎穴狼窝里吗?我此刻在敌人内部,可以窃得一些消息,这不是有利条件吗?她开始分析、筹谋一些事。

她在脑海里回想,一次,她偶尔进得李文璇的一间密室里,当时抽屉未锁,她顺手扒拉一下他的抽屉,看了一眼一张手绘的高清地图,那时,她没有在意也不感兴趣。今天想来很后悔,为何不多看一眼呢?今天想再看一眼,不是没有机会,但那要冒很大的风险。虽然她对生死已无所谓,自己身陷泥淖之后,多次寻死未果。今天要为文涛为解放军做点事,要我冒生死之险,我一定是义无反顾的。但她想,此刻不可盲目就死,要死得其所。她思索着。

椒红开始坐卧不宁了,她一直在想,我怎么能弄到他的钥匙呢?一天,她看到李文璇睡觉时,总把钥匙别在裤子上。她的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窗台上放着一个花盆,她灵机一动,有了!

晚上,李文璇回来了,他显得有点焦头烂额,不再有心思去纠缠椒红,他匆匆地脱衣睡觉,把裤子一扔,钥匙就暴露在那里。深夜,李文璇喉咙里响起了鼾声,椒红悄悄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台,从花盆里挖出些泥土,轻轻地拿走钥匙,一一按在泥巴上,次日她就寻机交给了肖沉思。之后,椒红交给肖沉思一张高清手绘地图和一张字条。从此,肖沉思就不再出现在小红楼里了。

肖沉思找到了石仲辉,说了她与椒红的构思。肖沉思说:“目前宿州城指日可破,你还要跟着他们一路走到黑吗?”石仲辉顿足说道:“嫂子,你不知道,自从言朗死后,我跟没魂的鬼一样,没地方去。你说,我不跟他们走,我又到哪里去呢?此刻,不可能再回龙脊山了吧,那里已不是昔日风景了。我上天无门,入地无孔的,你给我指个明路吧。”

肖沉思把椒红的构思说了出来:炸毁敌方火药库!石仲辉吓得吐出舌头,说:“哎呀呀,嫂子,你太瞧得起我了,我纵有那个胆儿,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呀!我纵有那个能力,但我也找不到那个地方呀,我得挨近那些地方吧?我到哪里去找啊?”

肖沉思说:“你可以找两个人帮助你。”“谁?”石仲辉好奇地问。

“言富、言荣!”

“啊?!这——言富、言荣他们俩现在只听言中、言华的,他们现在对李文璇那边忠心耿耿了,唉,可怜,被人家整死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肖沉思微笑道:“会有转机的。有人回老家去搬人来劝言中大哥回头是岸呢。他若肯回头,咱不就有机会了吗?”石仲辉说:“那感情好,言中大哥要是肯回头,言富与言荣就没问题了。”

其实,从老家搬人来劝言中回头的事,文涛也想到了。他从朱茵那里获得言中他们兄弟几人的近况,他一边说着姑父做事糊涂,大表哥二表哥的行为荒唐,一边为他们担着心。言华仍像是中了毒,成为李文璇的鹰犬,不知死活的还在捍卫着国民党在宿州的残余势力。文涛想,若宿州一旦破了,他们将会玉石俱粉,到了那时,他们会死得很惨;他毕竟要念一分亲情,不能看到表哥们落得那么悲惨,他不忍心也不会坐视不管。因此,在攻打宿州之前,他把这个消息传到桃花湾。与此同时,椒红的信也被传到桃花湾。

在桃花湾,果香与明昭一看,女儿女婿都传来了消息,知道他们还活着,顿时喜极而泣;一听说,即将要攻打宿州城了,又急得简直火上浇油。椒红与文涛带信来,都要家里人去劝言中兄弟回头,此时果香又是哭又是笑,不知如何是好了,嘴里还在埋怨明昭:“你捐了十三石小麦,给儿子捐得个什么狗屁官,马上就要了儿子的命了呀。”

明昭跌足怒斥:“瞧瞧你的嘴,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我哪里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当初不是想为了儿子好嘛?当务之急,赶紧去找三叔想办法救孩子们!”

明昭开始铺开纸写信,信写好了,他们急忙奔进惠风庐,找老爷子商量大事。老爷子提笔挥毫在信封上添上四个大字:回头是岸!

老爷子说:“言华那孩子有点极端,只要一提到共产党就红眼,六亲不认。须要派几个非是共产党员身份的人前去才行;前去的人须是他们愿意亲近的,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方可凑效。”最后商定由明亮、明义、明锐三人去宿州。

明亮、明义、明锐三人怀揣着明昭的亲笔信奔向宿州。

明亮等三人好不容易摸至宿州县衙,到城门下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见言中正穿着一身威武的军装,试着一把崭新的大盖枪,砰砰砰地在练枪呢;砰地一枪放出去,就像平地炸起了闷雷,震得地动山摇,吓得明亮等三人战栗不已。明义胆小,吓得想撒腿往回跑,被明亮一把拖住,才勉强站稳。言富言荣眼尖,看见了他们,言中也看见了,一摆头,言富言荣奔下来,像老鹰叼小鸡一般把三人叼上城楼。

言中让他们三人进了县衙。明亮看见县衙内,人人都身着威武的军装,个个都显得那么威严,进进出出,走起路来刷、刷、刷的,威武无比,那气势,那氛围,无不让人感到灵魂被震慑得好像已出了壳,身心变得萎缩下去,渺小下去,渺小得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言中勉强地让他们坐下,一改往日的谦和、亲切。回想往日,一见面总是谦恭的伯长叔短地叫得那个甜啊,而今日他连正眼都不瞧他们一眼,冷漠得拒人千里之外,似乎不曾认识。而言富言荣则用老鹰看小鸡的眼神睥睨着他们。明亮他们此时噤若寒蝉,再也张不开口。

言中冷冷地问:“所来何事,说吧!”

明亮不再说什么了,就撩开衣襟,掏出明昭的信交给言中。言中皱着眉头看了看信封上的一行刚劲挺拔而功力老到的柳体字:回头是岸!认得是老爷子的亲笔手迹;又拆开信来,看完父亲的信,一声不响地丢在一边。言华拿起来看,看过后就折叠几下,然后撕碎,撒了一地。言中皱眉思索一会,然后说:“你们回去吧,告诉父亲,我现在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开弓没有回头箭。多说无益,让他们保重!”

明亮已看出不必多言,一听让他们回去,如遇大赦一般,赶紧起身走出了县衙。走到城楼下,忽听砰地一声,言中又在试枪,吓得明义差点尿一裤子。

送走明亮等三人,言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过了好久,才打开门,让言华言富言荣都进来,然后关紧房门,幽幽地说:“现在就咱弟兄四人,咱开个会,我交个底吧。我现在已经是过河卒子,没法回头了。老爷子与父亲劝我回头是岸,其实,我就是回头了,也回不到岸了呀。你们想,我当乡长短短几个月,咱们倒杀了多少共产党员?那些都是咱东西村的,我们的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呀?我身上背负这么多的血债,说一声我回头,就一笔勾销了吗?没那么简单。”言中苦笑一下,继续说,“没办法,事到如今,悔不该当初上错了贼船,造了孽。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也许,我的命该如此,我无得怨。事已至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怜惜地看看几个弟弟,心疼地说:“你们就不同了,你们都是我的随从,你们的处境是可以回头的。你们一回头也许就可以上岸,渡过苦海,捡得性命。我已经把资料整理好了,一切犯罪事实都写在我的名下,我全揽过来了,但愿你们能安全无事。也许就在这几天吧,宿州城就要被攻破。一旦城破,你们不要拼死抵抗,应该从善如流,举手投降。以后审问你们的时候,尽管把一切罪证都推到我身上。若共产党能对你们宽大处理,你们都得了活命,我一人赴死,我死得其所,也会含笑九泉了。”说过泪如雨下。

言华也泪流满面,后悔当初不该那么疯狂,害人害己,害死了大哥。言富言荣虽然心硬,但也红了眼圈。言华突然大骂李文璇:“李文璇,你不得好死!都是你指使的让我们杀了那么多人!”

一提到李文璇,言中想起了小妹椒红。因为他早就知晓椒红在李文璇那里。现在,他对李文璇也敬不起来也恨不起来了。

言富言荣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不像以前跟打了鸡血一般那么凌厉,用狼一般的眼睛看所有的人了。一天,他哥俩出门遇到了石仲辉,石仲辉不失时机地拉他俩去茶楼喝茶,吃点心。石仲辉一番语言试探之后,向他们透露了文涛和椒红的下落,他告诉他俩说,文涛他现在就在那边,并说他马上要来攻打宿州城了;椒红呢,此刻她就陷在李文璇的小红楼里。石仲辉又把李文璇当初设计害李阵风、文江、文涛,血洗阵风大院、抢走了椒红,打死了言朗,又把言久投进水牢等等都说与他们听。又说:“其实,言中以及你们兄弟,都上了李文璇父子的当,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李文璇父子在鞍马坠凳,让亲者痛仇着快。”说着,仲辉把椒红写给他们的字条拿出来,递给言富,言富展开字条一看,那熟悉的字迹跃然眼前——言富哥,言荣哥,见字如面,别不多说,我希望你们这把利剑,去插进害苦我以及咱们全家的人的心中!落款,小妹椒红。

言富一看到椒红的亲笔信,就恨得哇哇直叫,咬碎了钢牙;言荣则圆睁了细眼,一拍桌子说:“李文璇,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言富说:“仲辉,你今后何去何从?我们怎样做,才能帮到文涛而让李文璇感到很难过?”石仲辉卖起了关子,“你俩必须听我的,我才肯给你们指出一条光明之路。你们若是做得好了,文涛看到你俩肯回头是岸,说不定能念旧情,将功抵过,到时,给你们一个可以赎罪的机会,或能减轻罪责,从轻发落呢。”言荣说:“好吧,这次听你的,行了吧?我俩不图赎罪,但图能为文涛与椒红做点什么。你说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爷爷眨一下眼,我都不回来见你!”石仲辉心里得意极了,说:“呵呵,这么多年的打交道,你俩终于有听我的时候了。”他接着说,“目前,正有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你们去干,此项任务完成了,你们就是帮文涛一个大忙了。”一说能帮助文涛,言富言荣一拍胸脯说:“别啰嗦了,请下达任务吧,我等万死不辞!”石仲辉说:“你们只须这么这么干……”石仲辉拿出了椒红偷偷绘制的那幅高清手绘图交给言富言荣。言富说:“好,我们兄弟定不负小妹之托,就等我们的消息吧!“

言富言荣听从了石仲辉的主意,又从肖沉思那里获得了准确的消息,于是就干出了夜袭东关城,火烧军粮,以及炸毁弹药库的惊天大事;还趁机打开了水牢,救出了言久等一干被关押之人。他们在宿州城亦搅出一天风雪来,让李文璇惊掉了下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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