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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一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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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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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原》连载

第二十四章 打猎奇遇

石仲辉在那里捂着屁股和大腿叫痛,还没爬起来,就听有人哈哈大笑:“哎呦呦,屁股摔两瓣儿了吧?还挖人家的墙角呢!说什么教人家练武功,呵呵,纯粹是掩耳盗铃,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没安好心。”

石仲辉见是言朗,便大骂:“你他妈的,还是哥们呢,是你告的密吧?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我不先下手,你就先下手了。哎呦,还不快拉我一把呀。”言朗伸手正要拉仲辉起来,忽地一下,一把冷冰冰的宝剑抵住仲辉的胸膛,是言富!言富骂道:“狗日的,你真狡猾,来个瞒天过海,暗度陈仓。说吧,怎么个了结法?”

仲辉说:“这——”

言富斥道:“少罗嗦,别这、那的,说怎么个了结法?上次,我和我哥带小妹出去到下河桥一趟,回来就挨了大爷一顿皮鞭。此次,你竟然拐跑了小妹,我大爷知道了非得剥我俩的皮不可!在我大爷剥我们俩的皮之前,我要先剥了你的皮!头伸过来吧。”言朗一听,便忙替仲辉求情道:“别介,都是自家兄弟,也不能全怪仲辉呀,若不是椒红妹妹自愿,仲辉能带她离开吗?”

言富说:“还有你,也不是什么好货,你俩,我一个都不轻饶!”

言朗说:“嗨,你属狗的,乱咬人啊,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唉,仲辉也是性情中人,咱们自小一块长大,何必非要闹得你死我活的?”

言富冷哼一声说:“看在言朗替你求情的份上,即使不剥你的皮,那也不能让你好死。姓石的,那你就自断一臂吧,省了我动手啦!”

仲辉躺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拿眼睛直瞅言朗,言朗只好继续当和事佬,说道:“这样吧,让他多赔偿你一些猎物,就饶了他吧,将功折罪,你看行吗?”言富这才抽回宝剑,哼了一声,“那要看你们的表现喽,如何让大爷我满意。从今,你俩欠我的债没完!”说毕,拨马走去。

椒红被抓回来,又关在绣楼里。陶明昭大怒,严厉地斥责了言来兄弟,拿出鞭子结结实实地让兄弟俩再饱尝一顿鞭子。鞭打之后,又下死令:“你们俩听好了,从今往后,严禁言朗与仲辉再踏进凤仪楼半步,若再有半点差池,一定剥了你们俩的皮!”言来兄弟跪在地上,点头不止,唯唯诺诺。

陶明昭惩治言来兄弟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去李子园找李阵星兄弟去商定,将椒红与李文璇的婚期订于阴历八月十六。说:“早结早了,省了夜长梦多!”李阵星兄弟乐不可支,当即两家定准了婚期。

眨眼间,八月十五即将到来。椒红即将大婚,这个中秋节,韦青凤带着言荣也从龙脊山回来了,一来为与明曜一同过节,二来为庆贺椒红的大婚。

但是这个中秋节,仲辉与言朗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因为他俩成了言来兄弟的出气筒,言来兄弟俩一见了他俩就讨债,不给就要打要刮的。趁着中秋节之际,言来兄弟向仲辉逼债来了,他索要十只野兔,十只野鸡。

仲辉说:“每样十只,你逼死人呀?”

言富说:“你给不给?”

仲辉说:“我没说不给。但要是打不着那么多怎么办?”

言富冷哼说:“我不管。要么给猎物,要么给命!”说话之间,就拔出匕首架在了石仲辉的勃颈上。仲辉小声咕哝一句:“真他妈的野种!”言富手一抖,匕首寒光一闪,仲辉的耳朵便被划出一道血口子,渗出血来。仲辉嗷地一声大叫,问:“你还来真的啊?”

言富问:“我从来不来假的,你到底给不给?”

石仲辉无奈地说:“给,给!碰到你这样的无常君,我他妈的算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八月十四这一天,晴光艳照,仲辉恳求言朗陪他一起去打猎。这对难兄难弟亦敌亦友,常常打打闹闹,却谁也离不开谁。他们偷了石牙子的猎枪,一同奔向下河桥去打猎。

二人骑着快马,跑过季老汉昔日的水牢,即到了三叉河口下面的一片湿地。那里四周是良田一片,玉米、大豆、高粱、棉花等农作物此时正五彩相间,像调色板上的颜色,一层一层均匀地展示开来。玉米龇牙咧嘴地醉熟在秋风里,高粱向蓝空举起火红的火把,棉花正吐絮像云落堤坡。庄稼人在忙碌着。

仲辉打量着这片湿地,绿树成荫,灌木丛生,荒草没膝,郁郁葱葱的芦苇环绕着,大片大片的水明灭可见。仲辉赞道:“天助我也,这真是个打猎的好地方!”他们在湿地周围下了围猎的卡子与丝网,便趴在草地上静候猎物来自投罗网。不到半日,捕到六只野兔,五只野鸡,另外还打了四只野鸭子。仲辉高兴地说:“收获真不小呢,快完成任务了。”

言朗说:“嗨,仲辉,我不能白陪你来一趟,这几只野鸭子归我吧?”仲辉说:“那你也不能都拿去,给你一只吧。”

言朗说:“什么?小气鬼,就一只啊!那——两只吧,两只。”

仲辉说:“就一只。”言朗说:“两只吧。”

仲辉说:“一只!”言朗生气了,说,“两只!若不给,以后什么事别来烦我了。”

仲辉说:“行行行,就依你,两只就两只吧,你也来打秋风!”言朗说:“谁打你秋风了,你不该犒赏我吗?”

两人正在吵吵闹闹,突然从芦苇丛中钻出一个瘦小子,大喊一声:“嗨,哪来的野种,敢在这里打猎?”两人一看,来人又黑又瘦,好像是从湿地里钻出的一条泥鳅似的。仲辉、言朗看了哈哈大笑。言朗白了一眼,反问:“你是哪一位?敢来打扰大爷我打猎?”

那人一拍瘦鸡胸肋说:“我们东家是下河桥的员外,他家的大管家——吕管家便是我爹。”

仲辉笑了,拖着长音说:“哦——原来你是吕秤砣的儿子呀!哈哈,一看就像亲生的,一个像秤砣,一个像秤杆子,你爷俩倒是绝配啊!”

吕敬飞说:“少废话,快把猎物放下,否则,就别想离开半步!”

一句话惹恼了小霸王言朗,他上前一拳,就把吕敬飞捣飞一丈开外。嘴里还骂道:“去你个黑泥鳅。”吕敬飞飞落在草地上,顺势一滚,活脱脱地真像一条泥鳅。他杀猪般地大喊:“三少爷,快来呀,救命啊!”话音刚落,便从芦苇丛里又钻出一个人来。仲辉他们一看,又来一个瘦子,比吕敬飞还瘦!不过,这人是瘦而长,白衣白裤,白面皮,瘦脸上还架一副金边眼镜,通体看去,像一个风干了的纸人一般。再看这个瘦鬼一般的纸人儿,倒显得有几分阔气与洋气,长相不俗,也不失风流潇洒。

那瘦鬼张口说话了,刚出口还挺客气地问:“敢问台兄是哪里人?为什么擅自在此打猎?”仲辉不敢冒失,客气地说:“哦,都不是远路人,我们都跟桃花湾熟。敢问台兄是哪一位,我怎么看着眼生?”

那人说:“在下嘛,乃下河桥员外第三子李文璇是也。某自幼在南京舅父那里读书,故而少见。”

仲辉悄声对言朗说:“啊,这人便是椒红的未婚夫呀!”言朗激动地说:“啊,当真?那我们还能攀亲呢!”他们悄声说话,谁知李文璇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便问:“你们认识陶椒红?”

言朗高兴地说:“何止认识,我们便是她的娘家人,她还得叫我一声哥哥呢!”

李文璇问:“是亲哥哥吗?”言朗说:“不是亲哥哥,但我们是同宗。”

李文璇说:“幸会,幸会,不过,二位手中的猎物还要留下。”言朗一愣,怀疑地问:“什么,你说什么?”

李文璇说:“二位手中的猎物必须留下!”言朗说:“我都说了,我们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大舅哥,这么不留情面,还要留下猎物?”

仲辉说:“就是,你该对我们客气一些。”李文璇冷哼一声问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们留情面,我为什么要对你们客气呢,我有这个必要吗?”

言朗说:“你这人咋这样的,六亲不认啊!”李文璇不加掩饰地说:“我只认至亲,我要六亲干嘛?请把猎物放下!”

仲辉说:“天下有这么浑的人吗?领教了!好,我们留下猎物。但我们也不能白打,留一半,行了吧?”

李文璇决绝地说:“一只都不能带走!”

言朗抱不住火了,开口骂道:“真你他妈的混蛋,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白披了一张人皮,你根本不是人。你不仁我也不义,今儿这猎物我拿定了,一只都不给,你又怎么着?”

李文璇又一次冷笑,掐着腰说:“我看你怎么拿走?”言朗提着猎物迈步就走,说:“仲辉,咱们走,别理这只疯狗!”

李文璇手插嘴里,吹了一个口哨,从芦苇丛里又钻出五六个彪形大汉来,其中就有重手小乙,他们把仲辉与言朗团团围住。言朗端起猎枪,说:“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把谁当野兔子打!”

李文璇蔑视地一笑。说:“仗着手里有家伙,你吓唬谁?小的们,下他的枪。”

仲辉怕猎枪被夺走,便说:“杀鸡焉用牛刀。这样吧”,他转身对李文璇说,“你三拳把我打倒,猎物你拿走。若打不倒,我拿走,怎样?”

李文璇哈哈大笑:“悉听尊便!”

仲辉想:你这风干了一般的小纸人儿,能奈我何?李文璇挥拳就上,仲辉毫不畏惧;谁知,李文璇的拳头又硬又猛,只一拳,仲辉就险些栽倒。于是便不敢大意了,便小心对付他。言朗说:“给他这种人论什么套数?上!”便扑上去,二人轮番攻击李文璇。别看李文璇瘦,但一抬腿一挥拳,都像是经过正规训练的,言朗与仲辉两个一左一右,像大象踏蚂蚁一般,恨不得想把眼前的纸人儿一脚踏在脚下,碾成肉泥。然而李文璇就像一只敏捷的猴子一样,腾挪跳跃,躲闪之际,还能偷空还击。轮番打了几回合,二人也没能把李文璇整倒,自己反倒累得气喘吁吁。

激烈的搏斗持续了一会,李文璇最终还是招架不住了,便跳出圈外,说声:“小的们,给我上,狠狠地打!”重手小乙领着众人呼啦一下把言朗仲辉二人团团围住,就像群狼撕羔羊一般,一起群殴他们。言朗、仲辉被群狼撕扯着,脱身不了,还击不力,眼看就要吃大亏。

他们的打斗,被正在绿豆湾田里掰玉米棒子的文江、秀英看得真真切切。文江便上来劝道:“文璇兄弟,好歹他们是我大姑家那边的人,打出事了,就不好了。且放过他们吧。”傲慢无礼的李文璇白了文江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哼,我管他是哪边的人?谁叫他们敢在我们家的一亩三分地里动土的?打出事了,他们活该!”文江想了想,说:“那个陶言朗,就是口子街警局子里的副所长陶明耿的公子,打坏了他,不好吧?”李文璇听了,马上大喊:“停!”家丁立即住了手。李文璇说:“陶明耿我是知道的。这浑小子是他的儿子?喂,哪位是陶言朗?小爷今天且饶了你。不过,要放下猎物,快快走人。如若再敢来犯,定不轻饶!”他站在高地上整理一下自己的白色衣领,像个得胜的将军,居高临下,耀武扬威地站在那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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